“大汉欺我是罪臣之后,所以强命我和亲乌孙!左夫人欺我汉家无力,所以对她无能为力!翁归靡仗着自己是乌孙昆弥,以为可以左右我于股掌之间!”
“她们都忘记了,我已不是当初那个刘解忧了。嫽,我与你早已是夏都草原上的两匹狼,他们以为用生死可以分开你我,呵,他们都错了!我知道,只要你还有一口气,你都会回到我身边来,我也要你知道,我活下来,只为了让这些伤你、害你之人付出代价!”
解忧忽然停下了脚步,仰头望着天上那弯孤寂的残月,抹去了眼角涌出了泪水,咬牙道:“嫽,莫要走太快,等我几日……”
“昆弥,末将今日在沼海吸入太多瘴气,觉得身子不适,想静养数年。”莫烆等解忧走出了视线,终于忍不住冷冷开口。
翁归靡颇为惊愕地看着莫烆,“为何?”
“因为昆弥已不是当初我认识的昆弥,你我兄弟之情……”莫烆绝望地摇了摇头,“就此只剩下君臣之义,”说着,莫烆将佩刀取下,双手奉还翁归靡,“莫烆告退!”
“莫烆!”
翁归靡看着莫烆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知道,今日这场刺杀,局中人心头其实都有数,能在赤谷城外下手,左夫人再大胆,也不会不顾念乌孙的法制,除非,有人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这日开始,翁归靡除了偶尔能听见莫烆带着家将继续在沼海寻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关于冯嫽的消息传来。
第一章.生离
赤谷城,右大将府邸,后门。
莫烆吩咐家将守在后面的几条后巷口,小心地将马车上的昏迷女子抱了下来,快步走入将军府,不忘焦急地问了一句,“巴鲁鲁可请来了?”
“回将军,巴鲁鲁已在内堂等着将军了。”
“很好!”
莫烆听到这句话,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一刻之后,巴鲁鲁终于舒了一口气,回头看向莫烆,“命呢,是救回来了,只是……”
莫烆心头一紧,问道:“只是什么?”
巴鲁鲁叹声道:“冯娘子需要静养数月,因毒物受损的经脉才能恢复如初,可是,”巴鲁鲁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你听听,汉家女人就是重义,到这个时候,她挂着的还是她的主子,只怕她一醒来,定是如上次一般,拼了命的要去王庭,继续伺候右夫人。”
莫烆坐在冯嫽榻边,听着冯嫽喃喃呓语,那一声声,皆是凄楚。
“解忧……别怕……”
“等我……等我回来……”
“你这个傻女人事事为了你家公主着想,可曾想过你自己一分?”莫烆伸手轻轻抚过她略显苍白的面颊,心里疼惜得厉害,蓦地,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巴鲁鲁道,“你那里可有什么吃了乖乖休息的药?”
巴鲁鲁恍然道:“有!”
“我要这个傻女人乖乖养伤,最好是一直这样睡上一段时日。”莫烆淡淡说完,又叹了一声,“至于她在意的右夫人,到了昆弥身边,定出不了什么大事。”
巴鲁鲁笑问道:“莫将军如此在意冯娘子,为何不向右夫人要了她?”
莫烆轻笑摇头,低头看向冯嫽之时,却变得严肃无比,“她就像是汉家百年才出一只的母狼,骄傲又美丽,我若是用强权逼她屈服,无疑会折了她的骄傲与美丽,我要一只死气沉沉的母狼作甚?”
“何况,我就是喜欢她的倔强,她的难以掌控,这样的女人若是一心爱一个人,定是死心塌地,好像火焰一样滚烫,”说着,莫烆侧脸看向了巴鲁鲁,“我喜欢这样的滋味,也想一辈子就抱着这样一个女人到老。”
巴鲁鲁会心一笑,“精诚所至,莫将军可要努力了。”
“我相信有一日她会愿意嫁我,我要她心甘情愿地嫁我。”莫烆笃定地点头,爱怜地拂了拂冯嫽鬓间略显凌乱的发丝,双目灼灼,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夜阑人静,赤谷城王庭。
翁归靡坐在王座上已经沉默了许久,回想今日解忧对她说的那些话,心里只觉得痛得厉害。
“昆弥,夜深了,该回去歇息了。”侍婢小声劝慰道。
翁归靡只是摇头,他不得不承认,虽然除掉冯嫽是釜底抽薪的上策,可是此事而也会成为他与解忧之间永远也解不开的心结。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这一战,也是他输了。
可是翁归靡一想到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女人,燃起的怒火就灼得一颗心火辣辣的痛,他气急败坏地冲着侍婢怒吼一声,“孤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侍女来管?滚!”
“诺!”侍婢吓得跪地猛地叩了一下头,快步退了出去。
当王庭大殿只剩下翁归靡一人,他又觉得四周静得可怕,他沉沉一叹,脑海中又浮现起解忧的笑脸来。
“刘解忧,你何时才能懂孤的心啊?”
翁归靡难受得紧,忽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快步朝着后宫解忧的住所走去。
解忧早已歇下,偌大的殿中独留了一盏明灯,苍白的光晕落在枕上,就好像是撒上了一片细细的雪。
手指轻轻抚着枕头,解忧好不习惯没有嫽在身旁的日子,幽幽问道:“嫽,你究竟在哪里?快些回来好不好,我不习惯,我一点也不习惯……”泪水悄悄滑落,沁入枕芯,更是凉人。
若是往昔,这个时候定有冯嫽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轻轻呵气,将她的双手暖得红红的,含笑在她额上落上一吻,柔声道一句,“解忧,该歇息啦。”
“嫽……”
恍惚之间,模糊的视线之中仿佛出现了冯嫽的容颜,解忧伸手去抚,指尖所触,却是一场空。
“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的,你答应过我,我们要一起青史留名,用青史做婚书的。”解忧埋头枕上,酸涩无比地凄声说完,就只剩下一夜低低的呜咽。
寝宫之外,翁归靡脸色铁青,原本要推开殿门的手僵在了原处。
“昆弥可是要进去,容婢子去通传一声。”汉家来的侍女连忙行礼一拜。
翁归靡咬牙冷笑一声,“不必了!”
看着翁归靡悻悻然走远,侍女只觉得心里后怕得紧,她是从来没见过翁归靡生过如此大的气。
“青史做婚书,刘解忧,不论青史如何写,你已是我乌孙的右夫人,跟你齐名青史的只能是我翁归靡!”
心中的愤怒难以自抑,翁归靡说完这句话后,狠狠一拳击在了一旁的廊柱上。
“昆弥,您这是……”路过的侍婢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检视翁归靡的手,却见上面青紫一片,似是要迸出血来。
“传孤旨意,赤谷城上下三日之内,张灯结彩,孤要以汉家之礼,再娶右夫人刘解忧!”
“诺。”
第二日,当昆弥指令传到解忧耳中,解忧只是凉凉的一笑,默默地坐在了铜镜前,冷声道:“来人,伺候本宫梳妆。”
“诺。”侍女走近解忧,低声问道,“公主今日想梳哪种髻?”
“飞凰。”解忧淡淡说了一句,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目无神,宛若死水,“一会儿去把本宫的嫁衣拿来。”
“诺。”
一刻之后,解忧再穿起当年来乌孙时的嫁衣,却再也看不见当初那个怯生生的容颜。
“公主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侍女忍不住赞了一声。
“呵,好看么?”解忧冰凉地抿唇一笑,回头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提起妆台前的眉笔,将自己的眉毛再描了一描,瞬间添了些许英气。
“回……回公主,左夫人来了!”
侍女突然在门口通传。
解忧淡淡道:“那就请她进来,正好,我有些话也想对她说。”
“啧啧,妹妹今日可真好看,可惜啊,这新婚大典可是三日后。”左夫人才踏进这里,便忍不住出口呛声。
“只要本宫喜欢,今日便可以是新婚大典。”解忧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左夫人,吩咐道,“去,把昆弥给请来。”
“这个时候是昆弥议政之时,妹妹如此做,只怕不妥。”左夫人走近了解忧一步,“本宫奉劝你一句,先来后到,长幼有序,可别一时得宠,便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解忧冷冷道:“在姐姐心里,本宫是什么人呢?”
“本宫可是听说,你们的皇帝正闹巫蛊之祸呢,啧啧,连亲儿子都谋反了,真是可怕。”左夫人嘲声说着,“你若是在这里闯出什么大祸来,可没人能帮得了你。”
“只要昆弥在意我,便够了。”解忧走到左夫人面前,与她并肩而立,“往后的日子,可要委屈姐姐多守空房了。”
“你!”
“还有,看紧些小泥靡。”解忧附耳轻声说了一句,转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侍女,“还不快去请昆弥?”
左夫人怒瞪着解忧,“刘解忧,你言下之意,是想与本宫斗了?”
“伤我者,该偿我,伤嫽者,更该十倍偿我。”解忧坦然对上了左夫人的怒眸,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来,忽地用匈奴话道,“你与我本该井水不犯河水,这是你逼我的!”
不知道是该惊讶解忧竟然会说匈奴话,更不知道是该后悔自己那一招釜底抽薪竟给自己换来了如此一个难缠的对手,左夫人一时不知道如何去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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