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瑟]龙域之声 (密林＿花匠)

　　"你先下去吧。"
　　"陛下！"
　　"我会安排。"瑟兰迪尔在他的面前站着，漫不经心的 模样，像是藏着很深的心事。
　　"陛下……战争结束之后，我会离开密林，去瑞文戴 尔……和我的家人团聚。"丑家伙低声道，"请您给我为 密林而战的机会。"
　　"是吗……"瑟兰迪尔竟微微的笑了，笑意清浅的挂在 嘴角，却不达眼底，"我知道了。"
　　丑家伙有些忐忑的朝着寝室走去，他非常在意王最后 露出的笑容，哪怕这段对话至始至终，王都没有看他一眼， 哪怕他依旧是往常那般的平和宁静，却始终让丑家伙觉得 有什么异常掩盖在平静之下，不知何时便会如海啸一般颠 覆所有貌似风平浪静的刻板时光。
　　他的寝室孤零零的呆在走廊的尽头，空气里有一丝若 有若无的香味，丑家伙掏出钥匙，发现门栓上别着一朵兰 花，还有一把钥匙压着一张纸条搁在门槛边。
　　"尽快搬家，这里要腾出来做仓库。——加利安"
　　丑家伙沉默的收起钥匙和纸条，任花朵留在这扇简陋的门上兀自香馥。
　　开锁进门，屋内并无异样，蜡烛燃起，照耀着狭小空间 内简洁到贫瘠的物件。
　　屋内不多的物件很快便收拾妥当，他回眸深深的望着墙上画着的背影。
　　刻意回避的疼痛兜头而来，如同在他的身上浇下滚烫的热油，酸疼从骨头缝隙里挣扎而出，刺痛难当，
　　他竭力克制自己不去想瑟兰迪尔面带笑容说爱的模样，不去想他在别人身下辗转承欢的妖娆，不去想他已心有所属，付出了一切……然而这一切如同春天绽放在空气中的花香，如同夏日里无处不在的炙热，如同秋天不满草叶的露珠，如同冬季纷纷飘散的雪花，无论你如何忽视，它就在那里，鲜活生动，自顾自美艳妖娆。
　　他那微薄的期望渐渐消弭，如同被大风吹过的微尘，消失在寻找不回的彼岸……
　　丑家伙露出一个笑容，眼神柔软的望着斑驳墙壁上的身形，伸手轻轻触摸背影上的长发。"即使如此，我还是……无药可救的爱着你。"温暖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墙面，却幻想着那是他温热的背脊，"哪怕你的心里，再也没有莱戈拉斯……"
　　"陛下？ "加利安有些疑惑的将粗粗加工的弓箭交给瑟 兰迪尔，"您这是……要做什么？"
　　瑟兰迪尔不答，接过反曲弓细细的打量，"寝殿修缮的 如何？"
　　"按您的吩咐，一切依照莱戈拉斯殿下从前的寝殿布 置。"加利安看着王拿出雕琢工具，仔细的打磨反曲弓，"这是……"
　　"野牛。"瑟兰迪尔平淡的将加利安说了一半的话接下 去，"莱戈拉斯的野牛。"
　　加利安一时难以找到词汇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情，那个 遥远而熟悉的名字如同一把尖锥狠狠的戳进他的心里，带 起一片血肉模糊的刺痛，"您为何要……"
　　"他快要回来了。"瑟兰迪尔用金色的漆细细的在弓臂 上勾勒出常春藤的枝叶，待漆色稍干，又用刻刀一点点的雕出轮廓。
　　加利安不知道如何安慰王，眼眸中闪过一抹单薄的愁 容，他担心塞洛斯塔殿下的叛逆和离去让王的心智彻底的 崩塌。
　　"丑家伙呢？"王依旧专注于手上的活计，纤白的手指 灵巧的雕琢着坚硬的木料，镂出精致的叶脉和盘绕的藤蔓。
　　"他在校场检验所有士兵的武器和铠甲……"加利安小 心的答道，"今天日落前不会回宫殿。"
　　"很好。"瑟兰迪尔继续手上的雕刻，不时轻轻吹去弓 上细微的木屑。
　　加利安看着王一丝不苟的模样，心下盘算着，等醉酒的 瑞达加斯特醒来，一定要请他看看陛下，是否为魔法所伤 害，不能清醒的控制自己。
　　瑟兰迪尔全然不顾自己已经被管家扣上疯癫的帽子，自 顾自耐心的雕刻细腻的纹路，一点点笑容在嘴角浮现，如 同他心头的希望一般，渐渐清晰。

　　第四十七章

　　PS：这样的时刻真的什么都不想说，大家一起体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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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家伙几次提出要跟随大公一起出发去前线，都被瑟兰 迪尔含含糊糊的搪塞过去，这几天干脆变成密林最无聊的 侍从，从士兵的盔甲到马厩的草料，从大军粮草的辎重车 到密林附近的水样统统视察调研一番，为了鸡毛蒜皮可有 可无的小事儿忙的团团转。
　　"丑家伙，干粮袋子都在这里了，你慢慢检查啊。"士 兵将丑家伙带到粮食仓库，指了指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口袋，瞟向他的眼神和看神经病似的。
　　丑家伙点点头，拿起一个口袋抖开，看看有无破损。
　　这一仓库的口袋，大概够他看到明天傍晚吧。明明是国 王的近侍，每天连王的面都见不到也就算了，这一天天的 无用功到底是在做什么！丑家伙恨恨的摔下手中的干粮袋 子，决定找瑟兰迪尔讨个说法。
　　大殿依旧空旷，丑家伙急匆匆的闯进去，有些烦躁的对 着王座上的王抚心，"My lord。"
　　"后备补给检查完了？"瑟兰迪尔看他一眼，随即垂下 眼眸，淡然自若。即使如此，丑家伙依然觉察到了他身上 散发出的如火焰燃烧一般的炽热和锐利。
　　"我不明白这些检查有什么意义，您想要我做什么？" 丑家伙努力压抑自己的愤怒，尽量用平和的声音问道。
　　"当然有它的意义。"瑟兰迪尔低声应道，"我很感谢 你用心去办这件事，如果你还有空闲，请检查一下今年冬 天的储备……"
　　"陛下！ "丑家伙打断瑟兰迪尔的话，"大公的部队会 在一周之后出发。"
　　瑟兰迪尔顿了顿，随即点头，"是的。"
　　"我会和大公一起出发。"丑家伙用不容辩驳的口吻说 道，"去前线。"
　　"你确定？ "瑟兰迪尔抬起眼眸。
　　丑家伙迎着瑟兰迪尔的视线，那目光似乎有重量，沉沉 的压在他的双肩，眼眸中透出的严厉和威仪如同山墙一般 朝着他推压过来，他倔强的昂着头，不肯退缩，"是的。"
　　"我以为你的职责是守护我的安全。"
　　"只有中土恢复宁静，才有真正的安全。"
　　"很好。"瑟兰迪尔颔首，眼眸中划过一丝压抑的火光，"我任命你为前锋，为密林的荣耀而战。"
　　"不必，我只要做一个士兵，您知道，一个士兵同样可 以为密林而战，同样拥有无上的荣耀。"丑家伙不卑不吭 的答道。
　　瑟兰迪尔沉默，阳光自空旷的穹顶书疏疏落落的倾洒下 来，落在王座前的地面上，几声清脆的鸟鸣自穹顶上方传来，细碎而活泼。然而这一切声音色彩似乎都发生在很遥 远的地方，难以进入他们二人的世界
　　"Ae an í rach （如你所愿）。"瑟兰迪尔低沉的开口， 他的修长的手指交叉握住，搁在膝前，莹白的手背上青筋 因太过用力而狠狠凸起，指甲泛白。
　　一小段压抑的静默之后，瑟兰迪尔挥手示意大殿的侍卫 退下。接着自王座旁取出一个箱子，双手捧着递到丑家伙 的面前，嘴角浮现一丝奇异的微笑，虽然是笑，看上去却十分惨淡，"拿着这个，去吧。"
　　丑家伙接过这个约有半人长的箱子，大惑不解，却没有 开口问询，只是深深的看了瑟兰迪尔一眼。
　　瑟兰迪尔也在看他。
　　目光交汇，一些难以解释的微妙气氛在空气中流淌。
　　一想到这可能是这永恒生命里最后一次见到他，丑家伙 心中的不舍和留恋满溢出来，如同沥青般浓厚粘稠。他深 深的望着瑟兰迪尔如月色般莹白光润的面颊，望着他深邃 的苍蓝色眼眸，望着他轻抿的唇角，心头的创口缓缓的淌 着血。这旷日持久的守候和等待，磨光了他的希望和信念， 唯有逃避，唯有离开，才不至于伤心致死。
　　千言万语压在心头却无从提起，丑家伙微微拉扯嘴角， 露出一个类似笑容的表情，轻声开口， "请您保重……"
　　瑟兰迪尔猛的移开视线，嗓音平淡到近乎冷漠，"你走 吧。"
　　丑家伙对着瑟兰迪尔弯下腰去，久久的保持着这个姿 势。如果可以，他想张开双臂拥抱面前的王，想对他说请 记得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丑陋的侍卫……
　　他缓缓的直起身，酸涩的泪流淌在心头，布满心脏的每 一个皱褶，他不舍的望着瑟兰迪尔的侧脸，望着他淡然如 故的模样，一步步后退，最终转身。
　　手中的箱子并不沉重，却险些在他无力的手臂中滑脱， 他终于低下头看了看箱子。
　　橡木箱子在他的手中，泛出陈旧的哑光，像是历经沧桑 的灵魂沉默的脸庞。箱子的正中央刻着一片姿态飘逸的绿 叶。
　　岩石般厚重的记忆劈头盖脸般的压砸下来，没有一丝一 毫的准备，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丑家伙机械的将它打开。
　　一把雕刻着金色常春藤纹样的反曲弓，一对镂刻枝叶暗 纹的牛皮护腕，一只色泽深沉的箭筒，还有数枝装饰着雄 鸡绿色尾羽的箭……莱戈拉斯的箭箱，莱戈拉斯的弓箭护腕。
　　血液逆流，浑身冰冷，忽的又热了起来，汗出如浆，四 周闷热如蒸笼，心脏开始狂跳，狂热的频率的几乎令他立 刻就要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