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还有另外当值的两个人,一个自然是滕秀星,另外一个是*冢弥生。冷酷的没有表情的*冢正在涂指甲油,手指翘在那里,粉色的指甲油非常温暖人心,但她的神情却依旧是冷漠的,平静得就好像宜野座根本没有说话一样。
滕秀星坐在一堆手办中,掌中游戏不停,耳机戴着在脑袋上,在音乐声中金色的头发晃动着,他并没有听到监视官宜野座的抱怨,心里想的是:“终于把报告书给写完了,眼镜娘肯定没有那么容易给打发,哎……什么时候才可以休假啊,今天什么时候才可以下班啊,好想找美佳酱他们玩啊,狡酱好幸福,受伤的人是我就好了……”诸如此类的抱怨,滕叹着气靠在椅子上,虽然抱怨着,但是手中的游戏还是玩不眉飞色舞,不时在游戏的空当时间,掏出玻璃罐里的果往自己嘴里扔上一颗。
同一时间的霜月和狡啮慎也借了陆征的车,走出了公安局。天气看上去不是很好,有些阴沉,风也有点大,但是之前下的雪早已融化了。此刻阴沉的天气看上去不久就会有一场暴风雨,但是起码现在这个时候,风雨还不会来临。
霜月那个时候觉得没有想到,她的一念之差,会给宜野座带来什么样的灾难。也绝对没有想到,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征陆大叔。
狡啮慎也从车库推出征陆的车,是一辆摩托车,颇为有型。狡啮慎也腿长,抬腿坐稳后,招呼霜月上车。
“是。”霜月点头,跑了过去,穿着制服很不方便,只能侧坐着。因为害怕掉下去,手紧紧地拽着狡啮慎也的外套。
他递给她一个头盔,看了一眼她的手,说:“路上抓紧我,路不好走。”
霜月戴上头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虽然有了心理准备,霜月还是被一路的艰辛吓到,离开市区进入这片郊区后,娇生贵养的大小姐最后死死地抱住狡啮慎也的腰,才没有摔下山路。山间景色怡人,若在平时,有些文艺气质的霜月一定会饶有兴致地观景,说不定还吟几句俳句。此刻的她,完全没有这个心思,看着太阳都快躲到山后去了,霜月喘着气,求饶般地问:“慎也……还有多久才到啊……”她一向性子沉静,把她逼成这个样子,可想而知这一路的难走。
狡啮慎也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听到。
车行到最后,才有点豁然开朗的意思,进入一片树林,霜月眼尖,看到树林口树了一个小木牌,瞄了一眼,大意是说往前的地方是私人住地,外人不要进入。
霜月想,他们要去的地方应该快到了。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山了,看不到尽头的树林,突然让霜月觉得有些心惊肉跳,好像树林里有什么人在看着她一样。这样的想法很荒谬,霜月摇头驱逐着这样的想法,自从遇到老师之后,她平静的生活算是彻底结束了,听从他的安排跟着狡啮慎也,现在又跟着狡啮慎也来到这种荒山野岭,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她已经不知道了。她的生活已经偏离了轨道,她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根本无从可知。老师,慎也越来越成为她生活的主要成员,这样的感觉不坏。
她这样想着,看着抱着的人的宽厚后背,心中莫名的恐惧就好了些。树林深处有人注视着她的感觉也消失了,大概是错觉吧……
到达别墅的时候,狡啮慎也先下的车,霜月跟着下车,腿已经麻木,她根本站不稳往地上摔去。这两条腿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根本不能控制。
狡啮慎也连忙拉起她,有些抱歉地说:“这条路不好走,走大路的话,又没有这么快到,所以开了老爹的车过来。把你累到了吧……”
霜月感激地笑了笑,从他身上借力,慢慢站稳了。他怕她再摔去,双手护在她身边。霜月摇了摇头,揉过麻木的腿:“没事,我还不至于那么不禁用。现在差不多可以自己走了。”
看她这样懂事听话,狡啮慎也颇为满意,没有再说什么。走到了别墅的门口,按下门铃。
趁这个时间,霜月打量着别墅的样子,大概是三层的别墅,二楼有很大一片的落地玻璃,大面积的观景台,布置都很古典,也没有现代投影技术。这样子倒教她想起小时候祖父家中的样子。单单凭住处的外观,她推测这里的主人也是类似她祖父那样志趣高雅的人,就像隐士一样。不由对主人和此行有些期待起来。
门很快开了,一个有些年纪的男人开了门,很厚的眼镜,穿着深色的毛衣,卡其色的裤子,带着围巾,折起的围巾。看来即便在家不出门都有着戴围巾的习惯,发际线略高,脑袋前头发不多,有些秃,典型的学究。霜月心想。
果然,狡啮慎也介绍说:“这是我学习时候的教授,杂贺让二先生。”
什么?
他就是杂贺让二?也就是老师短信里提到的那个名字。霜月排除了同名同姓的可能,肯定眼前这个人就是老师短信里说的那个人。为什么老师提到这个人,为什么偏偏慎也就带她来找这个人?难道慎也早就知道她在找这个人?
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她做事很小心,可以保证自己没有被慎也察觉。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了,慎也的思维和老师是一致的,他们之间一定想到了什么共同的地方,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免罪体质,成绩优异的樱霜学院淑女,家境优裕的大小姐。”站在门口的老学究推了推眼镜,看着霜月,说话的同时重复了推眼镜这个动作两次——强迫症严重患者。他打量霜月的同时,霜月也在推测这个人的习性,但是一下子被人道破来历,霜月还是吃了一惊,还以为慎也事先已经和他说过了。
很快,霜月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慎也不满地说:“老师……你不要吓坏我的小朋友。”看样子,他之前没有和杂贺让二说起过霜月。这个人,有着一种可以看穿人的来历的能力,在他们的简短的对话里,霜月明白了这一点。
她收起惊讶的表情,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不会。教授很厉害,全部都说对了。初次见面,很高兴。我是霜月美佳,来历就和教授说的一样。”她本来就长得漂亮,笑起来的时候更是讨人喜欢。
“慎也,哪里找来的小姑娘,那么讨人喜欢。小女朋友吗?”杂贺让二让着路,请他们进来。
“老师……你既然全猜的到,怎么会觉得美佳是我女朋友呢?”狡啮慎也换下鞋子,往里走着,语气很轻松,居然是玩笑的口气。
这样放松的慎也,霜月倒是第一次见到。她也随着放松起来,朝着慎也做了一个鬼脸:“慎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一直没有女朋友的。教授你要好好教教他,一点都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小可爱。你说的太对了。”杂贺让二大笑起来,带着他们往落地窗前的桌边走起。
“教授,我倒是很喜欢慎也,只是他一点都看不上我。那么,您能帮我吗?”霜月不太喜欢被人读心的感觉,因为她原本就是靠观察别人细小动作推测别人思想的人,突然之间碰到一个此中绝顶的高手,这样的感觉太糟糕。所以,她就随口胡扯着。
听到这样的话,走在前面的狡啮慎也脚下绊了一下。
“不可以这样捉弄慎也哦,他可是很容易害羞的。”杂贺让二摇头,眼睛里带着一些好笑的情绪。
说着话,霜月在窗边的位子上坐下,狡啮慎也坐在她边上的位子。教授端来几杯咖啡,坐在他们对面。窗外是无边的灌木树林,夜幕已经降临。
霜月喝了一口咖啡,觉得肚子更加饿了:“那好吧,有好吃的?”
“嗯,晚饭吃牛排怎么样?”教授说。
“好幸福。”
“厨房就在一边,晚饭得自己动手,不动手的人负责饭后洗碗。”教授说着规矩。
霜月已经跑来了:“我才不要洗碗,我和教授负责做饭。”
杂贺让二跟着笑起来,可能是他这里太少出现霜月这样欢快的孩子了,他看上去很开心,跟着走了过去。
“喂喂……你们完全忽略我啊。”一直被忽略的某人喊住他们。
教授的脚步就慢了下来,推了推眼镜,对着狡啮慎也低声说:“慎也,你的这位小朋友很有趣,过往像河流一样清晰,未来却是一片纯白的不可知。”
“怎么会这样?”
“老实说,这样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碰到,看不穿的一个孩子,有点意思。”杂贺让二很感兴趣,语气有些告诫的意味,“她的最后走向哪里取决于那个最重要的人。慎也,要是可能的话,请你不要放弃她。因为她也是你生命中最要的人,值得你去珍惜。”
没有想到会说教授这样的话,狡啮慎也起初只是怀疑霜月,可是又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孩子很亲近,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这样矛盾。拿不定主意的他,最先想到了带霜月来见老师。
“我知道了。”狡啮慎也皱着眉,既然教授都这样说了,那么没有不去这么做,“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以后都会好好照顾美佳,绝对不会放弃她。”
杂贺让二笑起来,气氛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凝重:“这话说的,慎也你才二十八岁,不要弄得自己像人家父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