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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骸之嫣然 (六欲浮屠)


  “他——我们家吴邪想着你,你想着他吗?!你给过他什么?!你能给他什么?!”妈妈指着我,像一头咆哮的母狮:“你以前跟我们说,不希望吴邪卷进来,要保持距离,你怎么保持的?!你就这么保持,这么保持,这样子害死我儿子,害死我们家老吴,我——我杀了你!”
  妈妈吼叫着,声音已完全听不清了,只是纯粹的情感爆发,她挥动那只孱弱老迈的手,往闷油瓶身上打去,如细雨落到大地上,激不起一点烟尘。
  闷油瓶在妈妈的怒火中黯然后退,背后已贴住了墙壁,脸色惨白得几乎发青。
  “叫你们把她带走,磨蹭什么!”
  头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似乎想把我的头骨踩碎,那个张家人显然火了,朝抓住妈妈的男人们咆哮,他们赶紧将人又拖回去,一左一右地架着妈妈,将她连拖带拽地送出地道。
  “吴邪——老吴,老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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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又骤然离去,这里恢复了寂静,还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我被这帮人压制在地上,肉体损害导致的迟钝和乏力持续着,这让我意识到自己并非真正的无敌,和他们所拥有的实力和武装相比,我其实还很弱,我还需要更多……
  舔舔嘴唇,我默不动声地观察四周,我预感还有一场风暴要爆发,那个男人……闷油瓶绝对不会就这样沉默下去的。
  我偷眼去看他,他巍然站在门口,我则像虫豸一样被压在地下,满身血污,伤痕累累。他目光锁在我身上,身躯似乎在颤抖,我发现他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些让人看不懂的神色,那是我本以为绝对不会在他那里看见的东西。
  迟疑、畏惧、痛悔、震惊,还有……不知所措。
  原来他也会这样,当事情走到这一步,完全脱出掌控并导致比想象中更糟糕的结果时,他也会露出这种样子。
  ……
  这些都是我在那个最可怕,最浓黑的噩梦里所见的情景,当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梦见它时,它让我大叫着醒来,发现背上满是冷汗,浑身止不住地发抖,然后抱着枕头再也睡不着。
  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天才慢慢平复,我甚至不敢再去想它,反复宽慰自己: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罢了。
  可是后来,当他来到我的生活里,从梦境变成真人,并告诉我所有梦境都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我也从各种蛛丝马迹中获得了讯息——比如爷爷说,就在过年那天晚上,小哥他之所以不来看我,是因为他在和族人们激烈争论,固执坚守着留住我这个决定,而没有听从族人们的意见处理掉我。
  现在,将我再度回溯这个梦境,仔细揣摩它的每个细节,每个画面,然后和我所有知的侧面信息相印证时,很多东西便更加清晰而鲜明,也显出了它们背后藏着的每一滴血腥。
  现在,我的思绪回到梦境中,也回到当年那惨烈的夜晚,我浑身是伤地趴在地上,被张家的守卫们压制,而他在门口看着我时,他呈现出的苍白、颤抖,以及难以穷尽的复杂神情,都在昭显着他的痛苦与悲伤。
  是他错了。
  是他的宽容善良导致了这个结果,他以为我还有希望,以为我们能够战胜那股黑暗力量的掌控,甚至不惜抛出族长之位与同族的决断相抗衡,而这一切换来了什么呢?
  因为他的固执坚持,才有这家破人亡,亲友染血。
  是他错了。
  “族长。”
  持续的沉默中,有人打破寂静,是踩着我头的那个张家人。
  “族长,你当时如果听我们的,今天就不会这样。”
  他话说得很冷静,话音中不带一丝感情,这甚至并非一句责备,仅仅在复述客观事实。而这句话似乎也突然触动了闷油瓶的某个开关,让他从震撼和呆滞中醒过来。
  下一刹那,踩在我头上的力度消失了,我只瞥见闷油瓶身躯微晃,仿佛一道剪影骤然划过房间,那个张家人已被他捏着脖子,抵在了旁边的墙上。
  “……你都知道,对不对。”
  闷油瓶盯着他的眼睛低声问,声音粗噶低沉,如濒临爆发的火山。
  “你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是你在负责这里,你知道他藏了钥匙对不对,你也发现他父亲不见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及时处理,为什么不立刻跟我报告。”
  那个张家人昂然凝视他的双眼,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闷油瓶眉头皱起来,眼神也更加深沉,手腕收紧,那个张家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等等,是我们发现的!”
  突然有个声音插入,我感到腿上一轻,在那方压制我的男人走开了,他也是个张家人。他朝对峙中的两人走去,急急解释道:“族长,别,是……是我们发现的。”
  闷油瓶转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立刻道:“那天该我们值班,我在监控里看到……看到吴邪的父亲提着箱子回来了,他进了房,然后就再没出现过。”
  他声音越说越低,说完后低头站在当场,像等待发落的罪犯。
  闷油瓶盯着他,片刻后低声道:“这件事你跟他报告了的,对吧。”
  这个“他”,显然指的是此刻被他掐住脖子的族人。
  “是……我,我说了,队长让我们不用管,他等你回来再谈。”
  “你没有跟我提。”闷油瓶转过头,盯着那个张家人,声音低沉而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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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方才的瞬间爆发,他已冷静了许多,言语中听不出有情感外溢,甚至比平时还收得更紧,这反常的冷静中藏着一股令人畏惧的专注和固执。
  说话间,闷油瓶的手腕放松了一些,被他抵在墙上的张家人脸色略有恢复,跟着朝他露出淡漠的微笑——他笑了,紧盯着闷油瓶的双眼,呼吸急促,这一刻他俩看起来越发相似,然后,低哑的声音从那个张家人唇间飘出,恍如这夜里的一缕幽魂。
  “我没有必要跟你提。”
  听到这句毫无悔意的回答,闷油瓶微微一怔。
  “族长,我知道你并不算真正的张家人,至少和我们不同。但我从没因这点对你有什么看法,相反一直很服你,从不跟你说一个不字,原因就在于你比谁都冷静、公正,没有私心。我服你,真的服你,你是我们这个家族的骄傲,比过去所有人都强,我们……”
  他边说,边把目光移到其他人身上,其他张家人受到他言语的感召——也可能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怀着类似的想法,此刻才会被他的话所打动——他们纷纷站直身体,看着他俩的对峙,有几个人甚至点了点头。
  “我们一直认为,族长你绝不会做这样的事:软弱、犹豫、事情早已摆明了,还充满幼稚可笑的幻想。”他冷淡的笑容慢慢扩大,每个字都饱含讥讽:“你留着这个怪物是在妄想什么呢?你这段时间抽了多少血?你往返那个斗那么多次,查那么多资料,寻访那么多人,有用吗?找到办法了吗?过年那会儿你如果听大家的,果断处理掉他,还会有今天的一切吗?族长,是你错了。”
  是你错了。
  闷油瓶盯着他,肩膀微微颤抖,铁箍般的手腕早已不知不觉间从对方的颈项上落下来,无力地垂在身侧,他看着那个张家人,又看看沉默的族人,目光空洞,神色茫然,恍惚正置身于一场恒久的噩梦。
  “族长……”方才说话的那个张家人接着开口,我猜他想把事情解释得更清楚,但这些话语的实际效果,却不啻于往闷油瓶胸口上再插落一把锋锐的钢刀:“我知道今晚你要回来,队长可能会和你提吴邪父亲失踪的事,就没跟你多嘴。恰好王先生来找我们聊天,我明白他其实是想查探我们今晚的监控严不严,如果不严密,他就要下来看吴邪。这样的事有过很多回了,之前跟你报告的时候,你也……”
  “你说可以,不用管。”
  那个张家人接过话头,他从墙边站直身体,长舒口气,被掐住脖子时的喑哑嗓音已恢复,冷淡神色中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意气风发,和几许残忍的满足——并不是对今晚的血腥场面有特别偏好,而是这样的结果恰好是他们希望看到,并能够帮助他们达成目的的。
  我做出了这样的事,还能被留下吗?
  小哥再怎么袒护我,事到如今也已绝不可挽回了。
  此刻所有的解说,所有的明示,都不过是往今夜厚重的血腥上再涂抹痛苦的注脚。
  “族长,之前我们就跟你报告过,说吴邪父母和王先生,包括那个医生都在私下活动,偷偷来看吴邪,还送吃的,他们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怎么可能瞒过我们。按理说这不应该,也不符合我们囚禁监视吴邪的目的,可你却说不要紧,由他们吧……你允许他们这样做。”
  闷油瓶眉头微动,目光中最后一丝活气也消逝了,此刻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无灵魂的傀儡,一具行尸走肉。
  “如果一开始就不做任何让步,一开始就不抱幻想,或者……”那个张家人叹了口气,看向对面的族人,那人也摇了摇头,低声道:“王先生来找我们聊了一阵,我知道他想下来看吴邪,心里始终不放心,我也知道他、他是族长你的朋友,他不能出事儿……所以,我终究还是忍不住跟他提到了监控上看见吴邪父亲的事,还把报警器塞给他,想着万一,万一真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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