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让我找时机逃出来,与他会合,我的确需要盘缠回家。”
追命眯起眼向空中望了望。
“钱已到手,一人独吞总比两个人分划算。”
“他当然没等我,”阮宓秋对此似乎还颇满意:“而且也绝不会再来找我,三爷寻到我,无用。”
铁手至此方明白,为何一路上追命都似有心事,就连发现阮宓秋的那刻,周身的郁气也未散尽。
他还想着那人有些疲惫,所以更加安静,不愿再添烦扰,原来是追命早有感觉,两个人找不齐全。
阮宓秋像是心事全无,又理一理头发,微微笑道:“送我去见官吧。”
她只有笑的时候才由内向外都透着温度。
追命低低头笑叹道:“我们发现已死的人,都非你杀害,凶器不是你的,活的人证一时又无,在湖州的那盘生意还叫你卖个干净,我凭什么抓你。”
阮宓秋如同在听人议论天气那样自然。
“既然不抓,那请二位放我回家。”
追命将面孔抬起来,望向她笑着问道:“你说与郑乐合谋骗人钱财,他是将你卖在了何处?”
阮宓秋薄唇一抿:“万石村,储家。”
“那他又说在哪等你?”
“……龙女河畔,南岸芦苇丛处。”
追命的眼角似眨非眨地颤了一下,铁手即刻笑吟吟接道:“阮姑娘,你看这样如何,我送你回家,三师弟去找郑乐。”
阮宓秋犹豫一会儿应道:“也好,我想先洗个澡,再换身干净衣服。”
这要求简直无理。
“可以。”
***
二人将阮宓秋带去了附近能找到的唯一一间浴室院,还体贴地给她买了身旧衣。
虽然手工布料逗不及她身上那套,但胜在个干净。
阮宓秋抱着衣服进入浴房前,并没有特别感激铁手追命,只是微微欠了欠身。
她前脚进去,后脚追命就也消失了。
铁手抬起胳膊嗅一嗅自己的衣袖,忽然也很想洗澡。
想地正畅快,他又蓦地停住,心念猛止,然后又急速转起来。
——怪不得今日阮宓秋近至九丈远时,他仍未察觉。
那女子竟然没有体味。
铁手本是个味道不重的人,但在浴室院些微潮湿的空气里,他还是能在汗水和灰尘的轻微刺鼻中辨别出自己。
阮宓秋很不同。
她什么味都没有,进去洗澡会不会化在水里?
*
阮宓秋可能也很想变成水,那么她就可以像水汽一样从窗户里溜走,而不必被追命发现。
那有些懒醉的捕快就拦在她面前,眼睛比她头发上砸下来的水珠子都清都亮。
他说出口的话很沉很慢。
“郑乐是不是你杀的?”
阮宓秋吐出一口气:“我从未说过不是。”
她也将眼眯起来,追命就和浴房里的雾气一样模糊了。
“我一时不察,中了他的迷药,遭他污辱,如何能够不杀他?”
她干干净净清清静静地笑了。
“三爷莫要不信,你可知道男人最是脆弱,我虽气力受损,但只稍作逢迎,他便像扑火的蛾子,死时都无余力反抗。”
追命望向阮宓秋身后,女子脸上笑意更甚,扬声说道:“早说让二位抓我见官,现在走么?”
铁手走过来,站到追命身旁,仍然是问着一个问题。
“卢家另外十二个仆人,究竟是否你属意杀害的?”
“我只要了郑乐的性命,二爷说的这些人既非我动手,亦非我卖凶,我也根本不知他们如何死的,我本意是要救长生逃走,别人与我何干?”
她现在不那么狼狈了,冷漠少言的傲气也退去几分。
“你能将琅玕箐榭卖掉以抹除劫贩痕迹,当然也能杀人灭口来消灭证据。”
阮宓秋遽然抬头,目光冷冷钉向追命:“三爷,想你见过邢蔚棠,楼里的孩子,我杀了么?”
“阮姑娘,无论如何,你还是要跟着我们,”铁手交手而立,缓缓言道:“一来,如你所言,灭卢家满门的凶手可能还逍遥在外,那人能杀十二个,也许并不在意多你一个,而你既不想死,我们也不想你死;二则,卢长生卖掉的孩子去处难寻,你二人是夫妻,他做的事你也不会全不知晓,我们需要你将那些孩子找出来;三者,不管郑乐是否行凶,你杀了他,我们终得送你受审,但你也放心,其中曲折我等必会说明。”
阮宓秋一笑讥道:“人都死了,你们查来还有什么意思?”
铁手的语调依旧平和堅定。
“因为不能让恶人以死逃罪,也不可让好人死得不明不白,我们不但要抓凶手,更要知道真相。”
追命也正色劝道:“你还是先说罢,郑乐的尸体在哪?卢长生买到手的少年男女,都去了哪里?”
阮宓秋将眼一瞥。
“郑乐,我推进龙女河了。”
“孩子呢?”
“……”
她像突然地变了个人,不但牙齿咬得脸颊发颤,手指都攥进拳头:“男孩,长生交给了我,女孩,他养在了别处。”
追命很想再问一次,卢长生究竟是谁杀的。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何许人的设定是一个勤劳朴实的头脑机灵的体型略干巴的小哥,非常尽忠职守,因为他想成为一个好捕快呀~ 每次他老爹独饮无聊,就拉着何许人小朋友陪酒,小何更喜欢没经过发酵的粮食~ 其实他好像有点酒精过敏。
铁手体味很淡是私设,后面会再用一次。
讲道理我觉得他荷尔蒙应该很凶猛,体味不该淡【。
☆、章十四
[十四]
追命铁手抵达望江那日稍晚时候,阮宓秋亦已带着甘祁涵奔至卢长生家。
当时,郑乐大概正同铁手缠斗,而追命则跟随卢壮武往卢府走去。
阮宓秋甫知卢长生和郑乐谋定施行了个威胁加恐吓的计策便觉不好,立刻道明和铁手在一起的中年汉子并非什么“啸林无影虎”田静飞,而是实打实四大名捕之一的追命。
卢长生对此吃惊不已,可是箭已离弦,无奈之下又与阮宓秋商议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追命。
二人定下的便是缓兵之计,若是贿赂不成便即刻配合,再觅脱身时机。
阮宓秋只担心郑乐未知晓他们的计划,鲁莽行动反而坏了事,于是她便把车停在个能让郑乐看见的位置,以示援手已到。
而郑乐那晚的表现又确乎和阮宓秋卢长生期待的一样。
当时她还以为郑乐心思敏捷,后来才知他怕是早有了杀心。
虽然铁手说过只要配合,郑乐可免一定罪责,但他毕竟把卢长生的事情能说都说了,毁去人家财源不说还将其罪名坐实,万一卢长生或此劫不死,往后必然要他偿还。
郑乐知道那人绝非善类,所以在发现不能逃出铁手掌心后,立刻改了主意。
他得自救。
然而看见阮宓秋的马车后,郑乐又变了主意。
他觊觎主母已久,这次正是一举两得的好时机,阮宓秋能跟随卢长生,未尝不会服侍他,孰优孰劣,不比也能知。
如果执意不从,多杀一个罢了。
***
这些都是阮宓秋带着铁手追命去找郑乐尸体的路上说的,半是她所闻所见,半是套问的郑乐。
她没问追命怎么料定郑乐已死,只稍稍后悔地说自己不该多话。
——“我若不说是芦苇丛,三爷也能看破么?”
原来郑乐真打算靠着阮宓秋骗一笔钱,就找了附近村子里较大的一户作目标,谁知那储家人嫌弃阮宓秋冷冰,既不像照顾人的又不像能生养的,不想花几十两银子买她,郑乐又看不上储家给的价钱,干脆领着阮宓秋走人。
他自是想多转几家,结果还没打听出哪有大户,就见经行各处有布告栏的地方就是他俩的画像。
郑乐不敢再拖,拖着阮宓秋避开人迹,走到入夜,看着黑漆漆的河水歹心顿起,将阮宓秋按在河边,褪去裤子便施那野兽行径。
龙女河西北向东南的走向,斜得较轻故岸分南北,附近地界近二十里的河道都是石头河岸,只在南岸一段是河滩,因而生了些芦苇。
这片芦苇丛离着储家太远,追命乍听阮宓秋说和郑乐约在这里相见已觉奇怪,以阮宓秋行事作风当不会答应,除非她有所隐瞒,于是便试了她一试。
阮宓秋果然想欲逃,追命更相信所料不差,稍为逼问,阮宓秋便吐露了实情。
*
“就在此处,郑乐强行辱我,我待他精疲力竭,用衣带绞死他,然后扔进了河里,”阮宓秋停在芦苇丛中,指着片明显给压乱的地方淡然说着。
追命敛着衣摆蹲地察看,少顷起身,与铁手互望一眼,叹着问道:“何时?”
女子收颌道:“前日半夜,几时我忘记了。”
她又前走几步,闭上眼,似是感受河水的流淌和风中的橘香。
阮宓秋微微转向一处,回身朝追命点点头。
追命解下葫芦塞给铁手,上衣和鞋袜也脱了,一股脑托给铁手照看,按着阮宓秋指示的位置下水潜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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