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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地平线下 (清和润夏)


  北平分行有人来,明楼接他。
  竟然还是崔先生。
  明楼看崔先生亲切,他们握手问好。崔先生现在真的在北平,所以他问,北平好吗?
  崔先生微笑:“北平挺好的。”
  明楼有点惆怅:“等以后日子好过了,和我爱人去吃一顿炙子烤肉。上海没有正宗的。”
  崔先生叹气:“等以后……要做的事太多了。”
  账目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坏账太多,到了吓人的地步。北平分行的问题非常大,崔先生必须想办法跟扬子公司和孚中公司要账。他拜托明楼去买一张月圆花好的唱片,他准备送人。
  “抽时间我要去一趟杭州笕桥。明先生知道在哪里雇车吗?”
  明楼没多问:“不必雇车,我家人派车送你。”
  “多谢明先生。”
  晚上明楼回家跟明诚说了这事,明诚当即打了个电话,约好时间去接人。明楼似乎很高兴:“等过了这一阵,我们去北平吧。我带你去吃炙子烤肉,你没吃过正宗的。”
  “行啊。”
  “炙子烤肉的条凳不能坐,千万记住。”
  “好啦好啦。”
  
  第148章
  
  诚先生在花房里忙碌,熟练地伺候花朵。门外进来个人,拉铃滴铃铃响,诚先生戴着手套围裙迎出来:“王先生。”
  王新衡站在花店里四处看看:“也就你诚先生能经营得起如此规模的花店了。”
  诚先生摘了手套围裙,给王新衡倒咖啡:“我也没什么别的技术,就会伺候个花啊草啊,以前想过用这个糊口。现在在帮派里混,也是为了任务。”
  王新衡从香港来上海,狠狠捞了一笔,此时心情正好,所以舍得花时间听明诚废话。
  明诚在包一束花束:“为党国效力。”
  早在军统上海站,王新衡就听说过明诚。
  “那位跟我提过你。”王新衡看明诚麻利地给花束扎蝴蝶结,玉白色修长的手指正在舞蹈。
  “我的荣幸。很久没见到他了。他还好吗?”
  “还好。他跟我说,怀念当初铲雪喝热水的日子。”
  “他说他最怕亡国。”明诚用剪刀剪了丝带,递给王新衡:“送给你。”
  王新衡一愣,都是给他送金子送票子送房子,第一次有人送花。花不适合他们这种人,他还是收下了。
  “谢谢。”
  “那位如果找我,我很乐意效劳。”
  王新衡深深地看他:“你……该不会是为了你家的大哥求情吧。”
  明诚一脸凝重:“明家有恩于我。”
  王新衡蹙眉,显然认为明诚过于虚伪。明诚真真假假半辈子,偶尔讲实话,没人信。
  “看在这一束花的面上,我劝你一句。不要太执着。连那位都执着不了。”
  “戴笠一死,变数太大。我懂。”
  王新衡抱着花束离开花房。为了繁育花朵花房常年恒温,迎头的硬风抽得他一哆嗦。明诚在玻璃门后面重新戴上手套围裙,往花瓶里插花,神情平静温和。他上午才杀过人,血溅一脸,差点洗不干净。
  明诚晚上回家,遥遥地看着明公馆耸立在月夜里。难得月色好,他心里一动,突然冒出歌声。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大哥一直很爱的一首歌,月色慈悲,肯照归人。
  明楼心情不错,坐在沙发上看书,等阿香准备晚饭。明诚进门,阿香带着笑意的声音道:“阿诚哥回来了。晚饭马上就好。”
  明楼回头看他:“有事求你。”
  明诚一笑:“说。”
  明楼指指阿香:“你明天送她回苏州,代替我看看明园的老人。你知道我不方便,这些老人没对不起明家,明家也不能对不起他们。总得你去了,才放心。”
  明诚点头:“可以,去几天?”
  “你看看他们,安顿好了再回来。”
  明诚观察明楼,他风平浪静。
  明诚拉了一支车队往苏州去。现在给钱是白搭,最好送吃的用的。阿香难得回去看父母,一路上叽叽喳喳。明诚坐在她身边,有点心神不宁。阿香没看出来,自己高兴自己的。
  总感觉大哥哪里不对劲。
  哪里呢?
  在苏州好几天,明园里以前有脸面的人都拜访一遍。明家念旧,明堂哥其实已经安顿过,明诚又来。其他支系战后就出国,没打算再回来。
  “大少爷要走吗?我看都走了。”老管家身体愈发差,说句话顿两三下,喘不上气。
  “不走。”明诚笑,“去哪里?”
  等明诚的车队返回上海,他才知道,明楼上法庭了。
  没人忘记明楼。
  所有汉奸,都要受审。
  明诚眼前一黑,差点昏倒。他扶着墙拄着膝盖喘气,一旁的心腹来搀他,被他推开。他吩咐车队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他自己一个人走走。阿香还在苏州,他想让她多伺候老管家几天。车队回翡翠俱乐部,明诚踉踉跄跄在街上走。
  明楼上法庭了。
  被检察官起诉汉奸罪。
  明诚眼前发花,罩一层黑纱。他惊慌失措,在街上漫无目的乱走。街上人多,明诚特别想跟每一个人解释,明楼不是汉奸,真的不是。
  大哥是怎么走进法庭站在被告席的。
  怪不得觉得大哥异样,平静过度。已经被达摩克里斯剑砍了。
  明诚浑浑噩噩,稀里糊涂走回明公馆。这里是他的家,无论怎样都能回家。要先打个电话,打听大哥在哪里。在提篮桥好说,可以送东西。有期徒刑花钱买命,无期徒刑也花钱买命,枪决他就去闯那位的官邸。命都不打算要了,更不需要脸了。明诚冷静地发狂,他预感到自己要疯。疯就疯。
  门房看着“明家二少爷”肃穆地走进来。只有一个人,手里提着枪。没有表情,眼神冷硬。吓得门房缩着,祈祷煞星没看见自己。
  明诚把自己要发疯的步骤列举好,一脚踢开内厅门,书房里走出个人。
  “这么大火气?谁惹你了?”
  明诚愣愣地看明楼,明楼轻笑:“还提着枪,杀气腾腾。”
  明诚突然瘫在地上,明楼上去搂他,下了他的枪退膛上保险:“怎么了?”
  明诚再也忍不住,抓住明楼的领子,脸埋在他怀里,撕心裂肺嚎啕。明楼跌坐地上,抱住他,上下捋他的后脖颈:“你……知道了。你看我这不没事儿?”
  明诚含糊地又哭又骂,明楼仔细听了半天才听懂,笑了:“跟个孩子似的……戴笠一死,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听话,不要去闹,也不要再提这件事。”
  明诚必须哭个痛快,明楼拥住他轻轻摇晃:“你这让我想起……当初我第一次出国,你赖在我怀里哭了一天。抱歉,我们讲好不再提的。”
  明诚用手胡乱抹脸,看明楼微笑的神情。大哥不会倒。以前没倒,以后也不会倒。
  “其实判了刑。但是能花钱买,等你去送钱。”
  明诚低着头,怏怏的。
  “没事,没事。”明楼搂紧明诚,“你看,大哥就是大哥,大哥不会有事。”
  明诚爬起来去洗脸,洗完又流泪。明楼在他身后抱住他的腰:“别难过。”
  明诚转身,垂着双眼,泪光簌簌。明楼轻轻吻上去。
  明楼的手很热。落在皮肤上,微痒的火苗烘烤触觉。明诚咬明楼,咬得见血。明楼一只手一攥床单,另一只手依旧温柔地抚摸明诚的头发。
  “你咬下来,吃掉。”明楼在他耳边用气声道,“咬。”
  剧烈的皮肉撕裂的疼痛让明楼血液沸腾翻涌,咆哮高歌着进攻的欲望。需要血肉是老虎的本性,虎啸在他的头脑里回荡。明诚松开嘴,明楼胸前的血往下淌。那是和明诚枪伤一样的位置,血腥气刺激了感官,红色是生命的涌动。明楼的血仿佛燃烧,红得悲怆。明诚喜欢玫瑰花的颜色,那是一捧干涸的赤心热血。
  明诚舔明楼的伤口,舍不得。能把他吃了就好了。全吃掉。替他遭罪,替他难过,替他委屈。不用担心他再死一次。
  明诚伸手捂住明楼的眼睛。明楼看不见他,眼泪在他手心里消融。
  “大哥,你哭呀。”
  明楼笑一声,轻轻捏明诚的皮肤肌肉。他们在互相确定对方。
  “感觉到我么。”明楼依旧被明诚捂着眼,听他细微的飘散着香气的声音。
  明诚灵魂被自己焚烧,尖叫,要冲出口腔和双眼。他咬着牙闭上眼,仰起头,骄傲的天鹅被快感油煎,拒绝吟唱。
  满足地感觉到你。
  确定你决绝的留恋。
  我的爱人。
  阿香从苏州回来,家里一切照旧。明楼足不出户,明诚早出晚归。
  都在就好。她想。
  几天以后,明诚在街上看到几个孩子打闹——不,不叫打闹。他无比明白小孩子能多残忍凶悍,因为儿童并不惧怕。死亡对成年人来说意味着恐惧,对儿童来说可能只是故事里女巫施咒,谁谁谁去死,就死了,没了。
  同样瘦弱肮脏的小孩里,也有等级。几个大一点的,骂骂咧咧,打死这个杂种。
  街上长大的孩子是野兽,没死还活着就是成年,因此看不出多大年纪。被挤到墙角的那个更瘦更小,充满活力,被这么多人打还能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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