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背后是窗。傍晚的天光映进赵启平的眼睛,两处幽潭美丽又危险。
谭宗明俯身看他:“知道为什么土吗?因为说的人多。知道为什么说的人多吗?因为这是最普遍最诚挚的真理。”
他吻住他的嘴唇。
小李警官参与了一次长途奔袭,逮捕了重要犯罪分子,破获大量危及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非法武器。一车警官累得东倒西歪,小李警官和他徒弟费解一左一右拷着嫌疑人。后面还跟着一辆车,是邻省的兄弟单位,负责警戒。
抓捕过程很惊心动魄,总而言之小李警官的身手让费解看傻了。警察本身就是个以暴制暴的职业,费解也不是没见过小李警官制服歹徒,只是如此接近厮杀的搏击有点刺激费解。
“师父你卍解了。”
“什么玩意儿?”
“没。”
把嫌疑人带回局里,交接给负责看守的警察。小李警官和费解各自去浴室洗了个澡换备用衣服,局里要给他们这个组和远道而来的兄弟单位警察们庆功。小李警官给凌院长打电话:“喂。”
“行知道往家打电话胃病怎么样了犯了没你跟人动手了是不是伤到哪里算了回家我看看亮亮今天去他奶奶家晚上不回来我必须收拾你一顿还有换洗衣物你不用洗了带回来我洗……”
小李警官傻笑:“你喘口气。一堆脏衣服呢,多不好意。”
“不用不好意思,你洗了我还得再洗一遍。”
小李警官突然想起来当年父亲年轻时警局里流传的经典段子。老李同志时任刑警队长,也是这样长途奔袭之后一队人坐车出去吃东西庆功。去饭店的路上大家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当时用的是老式对讲机,通过基地台打电话回家。轮到老李同志的时候李夫人操着她那甜甜的嗓音在警车里咆哮:“宝宝你还好吧换洗内裤够吗带回家来我洗。”
一车五大三粗的老爷们鸦雀无声。
嗯,老李同志在家的爱称就是“宝宝”。
小李同志问过老李同志当时的感觉。羞耻还是愤怒?老李同志很理所当然:很骄傲。
上课走过神的人大概都有一个共同感觉,就是你走神想完一件事之后老师居然还在讲那个题,没完没了。老凌同志还在唠叨关于李熏然的胃,李熏然突然甜甜道:“宝宝,最近辛苦了。我很想你。”
对面老凌一片寂静。
凌院长打手机的时候韦主任特别不要脸地凑上去听。凌院长专注教训李警官推了两次没推开就算了。毕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对吧。
对吧?
凌院长僵硬,韦主任略嫉妒地拍拍他的肩:“宝宝。”
凌院长重启:“你皮痒?”
韦主任溜达出门了。
完蛋。今天晚饭之前连李主任都会知道。凌院长心想。
赵启平搂着枕头趴着,懒洋洋地伸了个腰。谭宗明抚摸他背部的皮肤:“真不错。”
“哪儿不错。”
“哪儿都不错。”
赵启平懒得废话。谭宗明用手指轻轻划他脊椎线,滑到腰上。赵启平有腰窝,甜甜地勾引谭宗明。
“爷叔一直一个人?”赵启平忽然问。
谭宗明叹气:“一直一个人。”
赵启平翻身看他:“我不是关心别人的私事,我没那么八卦。但是今天看爷叔自己在那里收拾花园,形单影只的,特别难过。”
谭宗明改摸赵启平胸前的皮肤,他喜欢这触感:“我以前问过爷叔。”
“所以?”
“爷叔说他这种人,有家人就很好了。”
赵启平想起爷叔是被遗弃的,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爷叔以前有过一份工作,电报公司的报务员。这工作对爷叔来说挺好,不用跟人交际。不过也没做太久。”
“工作不好?”
“不是,爷叔很擅长密码一类的东西。他译电码只靠听就行,特别厉害。不过他说他的父亲,嗯,不让他涉足太深。”
赵启平只好道:“愿他老人家长命百岁。”
谭宗明在赵启平心脏部位敲了几下。赵启平足够聪明,他翻着眼睛想了半天:“不是常规摩斯密码?”
谭宗明微笑:“不是。”
“再敲一遍。”
谭宗明在他心口轻轻地敲,微痒的触感敲得赵启平动情。他搂住谭宗明的脖子:“肯定又是你爱我。”
谭宗明压下来亲吻他的脖子:“对。”
“老土。”
“是啊是啊,我就是老土,陈年老土开出你这朵大花儿来了。”
赵启平慵懒地用鼻音笑:“这是什么密码?”
谭宗明心思迅速地往下半身奔涌,这只小狐狸真是个宝。他决定一辈子按在爪子下面,谁抢咬死谁:“爷叔说是一对爱人自创的。专门用于表达爱意。”
赵启平不是很感兴趣:“哦。”
“我只知道点皮毛,不过你想深入了解的话……”
赵启平咬咬他的嘴唇:“算啦,人家的爱情,关我们什么事。我们不需要,我能理直气壮地告诉你,我爱你呀。”
谭宗明低声笑。
“什么外国诗什么密电码……”赵启平舔谭宗明的下巴:“我们深~入~了解对方就可以了。嗯?”
谭宗明大笑:“对。小干柴,我来点燃你,深入了解了解你……”
所有忠贞不渝的爱情都是传奇。
我们的当然也是。
二重赋格 50
50 小赵医生曰: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小李警官回家,晚上趴在床上,享受凌院长按摩。
“这次可以,没受伤。”凌院长按摩手艺见长。按摩的主要目的是放松肌肉,放松一下小李警官睡得就特别好。
“我现在很小心。”小李警官眨巴着大眼睛看凌院长:“特别小心。”
凌院长拍他屁股:“趴好。”
“啊。”
“不要发出那种声音。……为什么特别小心。”
“因为你嘛。”小李警官趴着一个劲儿美:“你在家等我。”
凌院长闷头按摩,按摩得小李警官嗓子里咕噜咕噜。
“知道就好。”
小李警官笑嘻嘻地蜷缩,把自己卷在凌院长身上:“对不起。“
凌院长不说话。
“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凌院长深沉。
“上次……嗯,我把自己搞成那副德行,一直没有道歉。”
凌院长伸手捂住小李警官的圆眼睛:“你那样看着我,我就心软。所以你的道歉,毫无诚意。”
小李警官轻轻眨动眼睛,用睫毛刷凌院长的手心。
凌院长触电一样收回手。
小李警官在凌院长腿上蹭蹭脸,打了个哈欠。
“困了吧。”凌远的声音令李熏然的听觉微微发麻。他确实累了,跑了那么多天,还打了一架。其实身上有淤青,凌远肯定看见了,按摩都绕开。
只是凌远什么都不说。
李熏然呼吸平稳,凌远把他在床上摆好,盖上被子,亲亲卷毛。
在家很安全。好好睡一觉。
小赵医生蹑手蹑脚起床洗漱换衣服,谭宗明在床上半睡半迷瞪:“开车慢点。”
“知道啦。”
赵启平出门之前,在门板上敲几下。谭宗明闭着眼睛笑,昨天只敲一遍,小赵医生就记住了。
我爱你。
早上谭宗明没打领带,不过心情看上去不坏。秘书小姐端着苦丁茶进来,分析了一下谭陛下的心情,结果显示今天早上居然万里无云。
“安迪快回来了吧。”
“下周三回来。大司徒这一仗赢得漂亮。”秘书小姐欢欣鼓舞:“我真想她。”
谭宗明啜一口茶:“是呀。”
爷叔生日之后赵启平一直在高速运转,晚上回家缩在沙发上打瞌睡。没有洗漱不能上床,实在是累得睁不开眼哪有力气洗漱。小赵医生挺在沙发上进退两难。谭宗明洗漱出来看赵启平可怜兮兮的样子,笑道:“那就别讲究了,直接睡吧。”
赵启平不搭理他。忙一天一身味儿,这就上床他坚决做不到。谭宗明似乎走来走去,捣鼓什么,还有水声。赵启平拒绝睁眼。
有什么东西响,滚过地毯。赵启平在沙发上蠕动,晟煊是恒温,这样干躺在沙发上脚有点凉——还得洗脚。
天啊人为什么要有分泌!
赵启平在心里呼号,谭宗明站在他跟前,比划两下。他拉起赵启平的胳膊,居然把他搬起来,往沙发外面挪:“赵医生,你配合一下。”
赵启平叹气:“你干嘛?我都快睡着了。”
谭宗明“嗨哟”一声把赵启平搬到椅子上,赵启平睁眼,吓一跳,谭宗明把外面办公室的转椅推进来了。
“老谭你折腾什么呢?”
谭宗明乐呵呵:“你不用睁眼,我今天全套服务。”
赵启平看天花板,摊在转椅里,被谭宗明一路往浴室推。转椅的滚轮在地毯上不是很灵活,并且其实推起来不好掌握角度,谭宗明没控制住推猛了,赵启平一把被掀了出去。
小赵医生趴在地毯上,有点想哭。
谭陛下很紧张:“摔到了摔到了,你有没有事!”
小赵医生宁静片刻,突然睁眼,死不瞑目一样地瞪谭陛下:“你说有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