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算盘的医术也算是高超了，不过几日就把命悬一线的丫头救了回来。只是就在丫头即将要好转的关节眼儿上，却莫名其妙的忽然复发病症，而且此事来势汹汹更胜之前，一时之间齐算盘也慌了手脚。
这次两个人都瞧出来了这是有人借机在向丫头下手，目的就是为了二月红。只是眼下煜霜已经将自己院子里的人清洗了好几番，竟然还能被对方抓住把柄，这样的力量着实让煜霜有些愤怒，也有些忧愁。
不过好在齐算盘也是下过斗倒过墓的人，匆匆大笔一挥让煜霜的手下去买药了。煜霜皱着眉头看着病沉沉的丫头，又想到现在那个跳梁小丑也没有蹦出来，总感觉自己好像是着了谁的道，深陷居中。
“爷，走货的过来了！”门被敲了敲，小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煜霜听闻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丫头和齐算盘，起身走向门外。走货的其实是他多年之前埋在军方高层里的棋子，平日里非重大事件是不会主动联络他的，今日是什么情况。
只是手中的书信看了还没两行，煜霜手一攥差点儿将纸捏烂：“早干嘛去了，现在才传来消息！”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煜霜一个气不过狠狠地踹了对方一脚。如果早点儿知道这消息……如果早点儿知道这消息……
男人也不生气，只是躬下身急急惶惶的说：“二爷，这也不能怪属下啊，上面的消息封的太好了！主子今日才刚刚得到的风声，这不就急急忙忙的给您送信来了么！”说着，诚惶诚恐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煜霜。
煜霜没有理会男人，只是刷了帅袖子大步流星的走开了。被留在原地的男人站起身，眼睛里全然不见了之前的惶恐：“若是让他送信早了，那你岂不是早早的就有了防备，这一盘棋局可就没有那么有意思了！”
“那么，你要怎么办呢？我的好煜霜~”
察觉到出门没一盏茶的时间，回来心情更加糟糕的煜霜，齐算盘有些奇怪的转头看着他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丫头的药，怕是买不到了！”煜霜侧坐在床旁看着病床上丫头苍白的脸有些不忍，“探头给我传来的消息，这次是有人专门针对我的。玹儿和丫头的病都是他们为了引我上路的棋子，不过是一个牺牲品罢了！”声音有些凝重。
“为什么？”齐算盘也意识到了其中的蹊跷，“对方如果有这种能量，不应该啊？”
“张启山！”煜霜说到这里，就有些咬牙切切，“药，全在张启山那里！”
“佛爷？这不可能！”齐算盘想都没想就否定了煜霜的猜测，可是瞧着对方望过来的那双没有丝毫感情，一片冰冷的眼睛，忽然就说不出来，其是他能看的出张启山喜欢二月红，只是就连他自己都不自知的这件事情。
“三日前，整个长沙周围的苍耳子，都被人收购了！”煜霜的声音一片冰冷，“这药本身就难找，还是你刚才给出单子里的主位药，若是没有了这味药剂，剩下的给丫头喝下了也没什么用处！”煜霜攥紧了拳头。
“佛爷不是那样的人啊！更何况以二爷您和佛爷的关系……”齐算盘说的有些犹豫。
“的确不是张启山，可是现在，所有的药都在他的手上！”煜霜的声音有些沉，“有人买下了所有的苍耳子，然后以送礼的名义送给了张启山！这药平日里就素有功效，张启山收的自然也毫无疑虑，却没想这药还是救丫头命的药！”
“那直接找张启山要不就好了？相信以二月你和佛爷的关系，应当不是问题吧？”齐算盘想了想，总觉得这事儿不太靠谱，可是当下又提不出什么其他的意见，只能这么建议到，“只要一剂就够了！”
“我已然派人去了！”煜霜坐在床头看着丫头，忽然有些累。
“二月？”齐算盘看着坐在床头忽然气场消散的某人，心里一惊，“二月，事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您为何就如此……”把后面心存死志的话咽了回去，“灰心丧气啊，左右不还是有孩子们陪着您么？”
“我也不瞒你什么了，琰儿和玹儿现在同整个戏班子消失已久！我私下拜托吴筌去看了，他至今也渺无音讯！眼下又出了珺儿和丫头这档子事儿，你叫我如何能够安心坐在家里等消息啊……”煜霜声音沉沉的，带着悲伤。
“不可能，狗五？”齐算盘一声惊呼，“他什么时候走的？”
“一个星期前吧，怎么了？”煜霜眯了眯眼睛，感觉齐算盘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不，只是觉得狗五人平日里可不是个心细的，二月怎么看上了他！”齐算盘皱眉颇有不解，心里却是忽然慌乱了起来。几日前他才见过狗五这件事情，他怎么给二月红说？大抵是还没有出发前吧，齐算盘这么安慰者自己。
“我信他！”不疑有他，煜霜扭过头看着丫头面色沉寂。
齐算盘只觉得嘴里有些苦涩，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坐在桌子前跟着煜霜一起等消息，但是他心里却清楚得很，这次丫头恐怕是无力回天了。且不论张启山为什么掺了一脚，就光是吴筌就已然代表了三个家族。
吴筌说是被派出去找人了，他却在城中见过吴筌。解家最近南边儿生意出了问题，能够说话主事的人都不再长沙。霍家最近被霍七姑压倒的那半边而又有复起的趋势，让霍七姑有些忙乱。半截李的嫂子怀了孕，孩子是谁的自然不言而喻，现在他连斗都不让属下下了，成日里烧香拜佛毫不虔诚。
吴筌主导的吴家，和吴筌世交并且有联姻的解家，和解家走的很近有联姻痕迹的霍家。张启山的张家，做为张启山下属的黑背老六，一向不音外事的李家，现在能帮二月红的人，寥寥无几。
所以当派出去的人都回信儿的时候，煜霜难得情绪外露，气的掀了桌子。
第51章 生死两茫茫
丫头的病情日益严重，苍白消瘦的小脸再也红润不起来，终日卧在床上，每次醒来除了白天与黑夜，是分不清时辰的。只是每次丫头醒来的时候，都会叫来曾经身边最得力的丫头，一如从前那般安排着宅子里的事情。
丫头清楚她已经没有时间了。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只是丫头希望自己还能拖的久一点儿，这样在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就可以把她这辈子该为他做的事，都做完，就可以走的安安心心了。
可是，又怎么做得完呢……
那是她最喜欢的人啊，那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那是当初年少从纵马飞扬神采奕奕的人啊！丫头犹记得告别时那人策马飞来，一袭红衣不染世俗。犹记得再见面是那人飞身而下，翩若惊鸿。犹记得那日掀起盖头时，眉眼间的深情。
她的男人，是个穿正红都艳丽无比的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个甘愿化为绕指柔的人。若是能和他这样过上一辈子，该有多好啊……
“在想什么？”煜霜坐在床侧看着发呆的丫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在想，也怎么就这么好看呢！”自知自己时日不多，丫头也没了往日的娇羞。事实上，她知道这几日自家男人疯了一般的排除人给自己找药，如果不是担心见不到自己最后一面，想必他早已坐不住了吧。
“嘴倒是愈发的甜了！”煜霜失笑，翻身躺在了丫头的旁边，像是哄孩子一样拍着丫头的背，“累不累？再睡一会儿吧？”带着试探小心翼翼的问道，却让丫头莫名的心一酸，他的爷什么时候，也这般小心了。
丫头知道没有人会卖药给煜霜的，不仅仅是因为有人买断了城中所有的药，而是因为自己是个红颜祸水。自家男人的本事她比谁都清楚，可是那日他指着自己，说这个世界，能让他牺牲性命来保护的，只能是她一人，天下苍生与他无关。
她知道这只不过是因为他懒得掺和进那些红尘俗世，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惹了那些他们得罪不起的人。只是她很开心，即便她知道把自己害到如今这般田地的也是他时，她依旧很开心，作为女人，又有哪个不希望男人只对自己一心一意呢？
“爷，你说虞姬妲己，死的时候也这么幸福么？”抬头看着男人因为近几日忙碌而没有剃去的胡渣，有些心疼，“爷是不是有没有好好休息？这几日也是的，都看不见爷了呢！”绝口不提三个孩子的事情，因为丫头知道生死有命，活着的他的爷自然会好好对待，死了的问起来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你倒是想的够多的！”知道丫头是在表达自己很幸福，煜霜不由的失笑。
“我饿了，爷可以去下碗面给我吃么？”丫头歪着头看着煜霜，“一直都是我在给爷下面，这次终于也可以换做是爷来服务我了呢！”这么说着，丫头吃力推了推煜霜，“哥快点儿去啊，我等着！”
自从这个男人成了她的夫君，她就再也没有这般唤过他。她知道这人不会拒绝她，只要她喊出哥这个称呼，这个男人就不会拒绝她！果不其然，敲着这人的一袭红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丫头闭上了眼睛笑的很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