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初次]涅槃 完结+番外 (二百五十一)

整整十二年的军旅生涯，究竟有多少次与死神擦肩。
“寒刀十六岁进军统，传说是被杜旅宁那个老家伙硬是带上这条路的。当时的寒刀死活不愿意……算来，他可是军统早期培训班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未成年人啊！”王天风不无感慨，曾经他们的老师张立普经常对他们说，杜旅宁有多么心狠手辣，硬是把一个未成年人磨砺成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刀。
郭骑云想，他十六岁的时候还在家里，刚喜欢上摄影……
“对于死间……”王天风承认自己是个疯子，他的这个计划，会牺牲所有人。可是，这毕竟是他一手培养的学生啊！
“为国为民，义不容辞。”
郭骑云打断了王天风的所有话语，他说的很平淡，就像平时读报纸一样。然而，他眼神坚定，灿若星辰。
“好样的。”王天风笑得欣慰，眼里却突然晕染了些泪光……
郭骑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槟榔，递给王天风。他的笑容很阳光，眼神亮得很。“老师，给。”
王天风拿了过去，一滴眼泪还是没有忍得住……在他转过头之前，落了下来。他沉默地嚼着他爱吃的槟榔……
郭骑云伸手想拍拍恩师的肩，最终还是作罢了。他一如既往地抚慰着王天风，“老师，我没事，真的。”

明台和于曼丽在和平饭店门口把明诚给拦了下来，两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惹得明诚一阵好笑。
“怎么？零花钱又没了？”明诚说着就掏钱包，“要多少？”
明台看着他，眼神里有担忧，更多的是恐慌。“阿诚哥，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永远都只是问你要零花钱的小孩子？我长大了！我可以帮……”
“长大了呀！那很好，走，跟我去办件事。”明诚截断了明台的话，示意两个人上车。这大庭广众之下，难保有人听见。
可是上了车就不一样了……
“阿诚哥，你来见毒蜂，大哥知不知道？”明台这话，试探居多。他不能确定明诚是来和王天风见面的，他只能赌一赌。
“什么见毒蜂？”明诚一脸莫明，“我来是给你们两个人订婚操办酒席的，我一个政府官员还翘班来做私事，你说大哥知不知道？”
“……阿诚哥，你从来不会骗我的。”明台认真地看着明诚，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骗？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明诚依旧谈笑风生，脸上笑容依旧灿烂。
于曼丽不禁问他，“阿诚哥，真的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吗？”
明台用的是“骗”，而于曼丽用的是“瞒”……
明诚不得不说，于曼丽的确心细如尘。他摇了摇头，“你们呀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家有再大的事情都有大哥顶着呢。放心吧。”
“是！有大哥在，怕什么！”明台把心一横，“带我去你们办公厅，我去找大哥问清楚。问问他究竟有什么事情！”
拿大哥来威胁人？好小子……
“好啊。”明诚笑意不改，“大哥看到你估计也很高兴的。”
明台想到大哥和阿诚哥他们的关系，再对比一下自己……“不去了不去了！送我们回家！”
就这么放弃了？于曼丽看着明台……
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自己查。明台给了于曼丽一个眼神……
明诚看着后视镜里两个人眉目对视的样子，笑容愈发灿烂了。心道：这两个小家伙居然这么机敏。
“回去好好听大姐的话，都快要订婚了，总这样冒冒失失的，都把曼丽给带坏了。”明诚笑着打了方向盘，先把两个小祖宗送回家去。“还有，订婚这事人生中只有一次，该花的就不能省。曼丽你就是太会省了，明家又不缺钱。”
“知道啦，阿诚哥。”明台笑着朝前面伸手，“给我点零花钱，我要去买对袖扣，订婚那天戴。”
“要多少啊？”明诚笑笑，抽空反手一个巴掌拍在他的手心上，声音响亮。“你看中的一定不便宜。”
“两千五百块美金。”明台手不缩回去，反而伸得更前了。
明诚在明公馆门口把车停下，扭头看他。“你媳妇看着呢！”一边掏钱一边数落，“都多大一人了，够了吗？”
明台数了数，“再来两张……”
明诚翻翻钱包，里面拢共剩了三张……他把三张都塞他手里，“小少爷，这样总行了吧？”
“阿诚哥，你是个好人。”明台颁发好人卡绝不含糊，“曼丽，走，我们去买那条玉坠链子。”
明诚好笑地看着他们两个又跑出家门，他才发动车回去上班。

“这都几点了？”明长官看看手表，“去趟饭店要这么久？”他都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要给人拐跑了呢。
“路上遇到小少爷。”明诚把自己的钱包扔给明楼。
明楼接住了，打开一看……“都被打劫了？”
“嗯。”明诚点了点自己的钱包，“下班之前，把它补上。否则……”
明楼瞪着钱包，嘟囔道，“又不是我拿的你的……”
“你说什么？”明诚走都走了，听到明长官在嘀咕，他立马回头。
明楼笑得宠溺，眼神温柔。“我的都是你的。”
话转变得真快……明诚笑得灿烂，“谢谢。”
明楼一边掏出自己的钱包往明诚的钱包里塞，“应该的。”好不容易发到的工资，还想着买个小礼物呢……
回家的路上，明楼把钱包递给明诚的时候，“疯子今天到沪，估计已经跟明台他们见面了。明天，订个清净点的地方，我要和他见一面。”
即使只是负责扫尾工作，他还是想问清楚行动的具体情况。
尤其是现在计划有关明台和于曼丽……
明楼头疼不已……
“大哥，你又头疼了？”明诚担忧地看着后视镜里捧着前额的明楼，他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把随身准备的头疼药往后递。“把药吃了。”
明楼倒了一颗药，吃了之后，握着药瓶……“自己的药不随身带着，偏带着我的。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那就不说呗。”明诚把药瓶要了回去，塞回自己口袋。“要不是你自己老是忘记，我用得着一直带着么。”
“就是要你一直带着。”明楼笑得温暖和煦。

明诚坐在书桌前，暖黄色的台灯灯光下，台历上的那个日期极为明显……
三月三号。行动计划定在三月五号，明台订婚那天夜晚……
台历旁边，是家里人的合照。
从此家里会多一个人，却不再会有他吧。不管计划最后是个什么结果，他都再也回不到明家了……
明诚拿起床上的一件黑色大衣，披在身上，锁了房门就下楼了。
他的动作非常轻，以至于家里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出去了。
系好大衣，明诚漫步在老街道上，昏暗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踩着自己的影子，不急不慢地往前走。
他有前言万语想找人倾诉，可是却不能说给任何一个人听。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影子，想想过去，想想现在，想想未来……
一路上踏着自己的影子，他在街拐角停下，对面是一个电话亭。
一个手里捧着书的青年学生正在打着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青年学生的脸上露出了满足幸福的笑容……
他也想打电话，想打给很多人……
可是哪一个都不合适。
青年学生离开了很久之后，大街上已经没有人走动了。那个学生恐怕也是冒着危险出来打电话的……
明诚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夜晚的十一点半了，这个时候……
明诚走向电话亭，他摇了一个电话号码……这个电话，他一年也打不到十个，却是记得最清楚的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你好，翔宇住处。”听筒里的声音一点点传到明诚的耳中……
明诚饶是有千言万语，在听到这六个字的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是捂着听筒，默默地流着眼泪，一个字都不敢轻易说出口。
明诚后悔打这个电话了，他那么忙，每天夜里都要到凌晨才有空休息……
他怎么可以在前方战事如此吃紧的时候，给他打这个电话呢？
他哽咽着，想要挂掉电话……
“阿诚吗？”听筒里的声音亲近依旧，问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又带着一份小心翼翼。紧接着，就是殷殷的叮咛，“不管你要做什么，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嗯……”他用鼻腔应了一声，狠下心来挂断了电话，隔绝了那头所有的温情和温暖。他昏暗的角落蹲了下来，头倚着青灰色的古老墙砖，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第十七话 约定

明诚端着早餐进明楼房间的时候，明楼正在翻茶几上放着的台历……
三月三号翻过去后，三月四号……
台历上写着——诸事皆宜。
是一个难得的好日子……
“大哥，早啊。”明诚将早餐放下，两杯牛奶以及两份三明治。
“早。”明楼抬头，露出一个欣悦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晕染着浓浓的缱绻味道，看得明诚直瞪他。
“吃早饭吧。”明诚将牛奶递给他，“夜里头疼了吗？”
明楼喝了口牛奶，指控他。“真要关心我，为什么不陪着我？假惺惺……”
明诚吃着三明治，忽略来自明长官的抱怨。“我已经打电话去市政府那边给我们请了两天的假，大姐说今天去影楼照相。”
“照相？”明楼看看自己身上的便服，“没衣服，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