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初次]涅槃 完结+番外 (二百五十一)

王天风眯着眼看他，眼里的不可置信毫不掩藏。他拿出自己口袋里的一块大洋，反面朝上，放在掌心……
“王处长，好久不见。”
明诚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你就是寒刀！”王天风原地转了两圈，居然癫狂地笑出了声。“你竟然就是寒刀！哈哈！哈哈！明诚！你藏得好！好啊！”
郭骑云错愕地看着明诚，“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是寒刀？寒刀他……”
“对！他就是寒刀！”王天风看着明诚，眼神亮得吓人。“十二年前，寒刀十六岁进军统，今年二十八岁。在上海、有如此能力的，只有他一个！灯下黑……我们都给杜旅宁那个老东西给骗了！”
“王天风，把嘴巴放干净点！”明诚声线冰冷，凌厉地像是出鞘的宝刀，寒冷似冰。他看王天风的眼神，清澈中带着一股狠戾……
饶是王天风都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冷，更不用说郭骑云……
“……你在明楼身边这么多年，他知道你是寒刀吗？”王天风笑得诡异，“他不知道吧？不然，他怎么会急着和我抢死间计划的指挥权？”
明诚在沙发上坐下，笑得不动声色。“王处长，需要我提醒你，今天是干什么来的吗？”
不说还好，一说王天风就跳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抢死间计划的指挥权？这是我们三处的计划，和你一处毫无瓜葛！”
“只要是为了前线胜利，就跟我有关。”明诚的话掷地有声，“王处长，说说你的计划，看看我是否会批准吧。”
批准……王天风看着明诚风轻云淡的样子，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这个人凭什么在这里对他指手画脚！
凭什么！
什么鬼寒刀，他才不信那么邪乎！
郭骑云还没反映过来，就看见他的长官已经一拳朝明诚挥了出去。明诚抬脚踹上面前的茶几……
王天风一个抬脚，踩着茶几就是一个扫腿。不料明诚身体微倾，一个错步从王天风的腕下滑了出去。他反手给了王天风一个顶肘，打在了王天风的背部。
王天风一吃痛，攻击愈发凶狠。他一个反手擒拿，就去捉明诚的手腕，而明诚看出了他的出招，先他一步伸手变爪，一把扼住王天风的腕部……
“嘎啦”一声，手腕脱节让王天风倒吸一口凉气。
明诚趁着王天风分神的一刹那，另一只手已经捏住了王天风的脖子，三指就搭在王天风的喉管处……
王天风感觉到了死亡的压迫……
“王天风，我不是明楼，没空跟你耍疯癫。”明诚扫了眼自己腕上的表盘，“现在是两点四十分，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如果你还想执行死间，就好好说你的计划。如果你不想执行，今天晚上就带着你的副官和学生离开上海。”
来自明诚的威压，不仅让郭骑云喘不过气，就连王天风都感觉到了来自强者的压迫……而且，明诚此刻完全可以捏碎他的喉咙。
其身手之好，军统之中恐无人出其右。
“你先出去。”王天风吩咐郭骑云出去，这个计划他不希望郭骑云听到。因为，只有越逼真才越有胜算。
郭骑云正要离开，就听明诚道。“都到了这个份上，没必要出去了。听着吧，总要让他知道他是为什么牺牲的吧。”
明诚顺手，帮王天风接上了脱臼的手腕。
郭骑云沉默了，他的视线从明诚的笑脸上飘过，留下深深的震撼……
他见到明诚的次数不多，这个人总在明楼身畔，像是明楼的影子。最难让人忘记的是明诚的一双眼睛和那灿烂至极的笑容……
好像，他们军统之中，除了明诚也就明台偶尔会露出那样的笑容来。
王天风的死间计划是什么，郭骑云一直不知道，其实除了王天风本人，没人知道具体细节。此刻王天风说来……
整个房间都沉默了……
明诚从不知道，王天风会这么极端、这么直接……
“我来的路上在想，寒刀一定会同意我的计划。因为寒刀是军统最锋利的杀人武器，他的眼里只有完成任务，没有一点感情。”王天风的眼底露出了一丝悲凉，不知道为了谁。“见到你后，我知道我的计划不会被认同了。因为站在我面前的不仅是寒刀，还是那个把明台宠上天的明诚。”

“我不认同你的计划，不仅仅是因为里面有明台。”明诚停顿了一下，“王处长，我很佩服你的杀伐果决。换做是我，我绝对做不出这样的决定。”
“你做不到吗？不，你是寒刀！”王天风问他，“如果这里面没有明台，你敢说你不会批准这个计划？！”
“我不会！”明诚答得干脆，“你怎么能够保证76号和特高课一定会把作战计划送到前线？你怎么能够保证明台能够挺过76号的酷刑？最重要的是，你怎么能够保证藤田相信你是真的背叛军统？你是毒蜂，怎么可能就暴露被追捕？简单的酷刑就让你这个坚定自己信仰的军人投敌？就算你能骗得过汪曼春你能骗得过藤田？只要藤田一怀疑，所有人都白死了！”
“没有人能够保证计划一定会成功，神仙也不能！”王天风知道计划有漏洞，但这已经是死间计划能在最短时间内取信敌方的办法了。
“是！没有人能够保证计划可以成功，但是我们必须完善计划，尽我们所有让敌人相信！”明诚的话，让王天风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你……”王天风不敢相信，“你要参与死间？！”
他一直以为，寒刀是为了抢功！他一直以为寒刀是为了来摘取死间计划的胜利果实的，从未想过寒刀也会参与。
寒刀，那可是军统的宝贝啊！
戴笠亲自授勋、培养……
“作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自当以身作则，上行下效，将死间完美执行，确保第三战区赢得最终的胜利。”明诚的话，让王天风和郭骑云顿时觉得胸口燃起了一把火焰，热血沸腾。
王天风这才清楚地认识了自己面前这个人——笑得灿烂，活得惊艳。“明处长，你有什么计划？”
既然争取了死间的指挥权，明诚就不会空手而来。
“本来没有……”因为他不确定王天风会怎么做，可是听完王天风的话。明诚是有计划的，可惜他的计划更加凶险。
“现在呢？”王天风似乎想到了明诚的言下之意，“明处长但说无妨，王某来到上海，就没打算活着回重庆。”
明诚愣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着墙壁上一幅山水画……
王天风在他印象里，就是一个经常和明楼掐架，做事决绝不给人留后路也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一个疯癫之人。
所以，疯子这个外号，一直再贴切王天风不过。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说“来了就没打算回去”。
这让明诚想到了少时读过的曹植的《白马篇》，里面有一句“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明诚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是一个他临时定下的行动方案，视死如归却尽善尽美……
“……寒刀足够牵制住藤田和76号，寒刀手里的作战计划才有可能被最大程度地相信。”因为谁都会以为，机密在寒刀身上才是最稳妥的。
“还是那句话，灯下黑。”王天风懂了，明诚再用自己寒刀的身份做诱饵，吊藤田这条大鱼。“如此一来，你……”
“一死而已，又有何惧？”
明诚笑着反问王天风。
此刻，明诚的笑容灿烂得刺眼，刺痛了王天风的双眸，也刺痛了郭骑云的心。
这是他们军统最神秘的寒刀，却这般灿烂如烈阳。
每个人都以为寒刀是黑暗、冰冷、血腥、残忍的，而真正的寒刀却有一双洞澈若清泉的眼、一副灿烂至极的笑容。
王天风笑了，“明处长放心，我一定听从指挥。”
明诚笑着握住王天风递过来的手，“明先生一定会找王处长谈话，到时候，明某希望，王处长忘了寒刀是谁。”
“当然。”王天风看着他即将出门，他不禁问道。“明诚，我非常好奇，你为什么一直留在明楼身边。”
“我姓明，只此而已。”不留在明楼身边，他能去哪里？明诚想起荣初说过的话，他觉得感同身受。
荣初说，阿次在哪，家就在哪。
他又何尝不是？
明楼在哪里，哪里才是他的家啊！

“你也是一个疯子，比我还要疯狂的疯子！”王天风笑得真切，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怀过了。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的确值得所有人推崇，而不是一味地盲目崇拜。
不为功利，只为胜利。
不求名利，只求周全。
这个人，可以用自己的肩膀给身边的人支撑起一片天空，自己却甘愿面对一切困难，甚至是独自面对死亡……
他为军统有寒刀而发自肺腑的骄傲着。
“年少时，我也想过‘小舟从此逝，沧海寄余生’。奈何，这个时代需要我们燃烧自己，点亮黑暗的旅途。”明诚推开了房门，坚定的脚步声被合上的房门一点点隔除……
王天风看向郭骑云，他只是从郭骑云眼里看到了一抹光芒。
那是信仰和希望……
“什么感想？”王天风问郭骑云。
“处座……”郭骑云的话被王天风打断了。
“没有外人，还是喊老师吧。”郭骑云是他一手培养的学生，比明台和于曼丽都要早进军统。
“老师，进军统的时候，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有一天和寒刀一样。让人既敬又怕，活在黑暗里却耀眼过每个行走在阳光下的人……”郭骑云停顿了一下，“看到寒刀本人后，我更加钦佩的是他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