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有他熟悉的气息,隐隐的冷,似有若无的寒。叶孤城微微弯起眼角,右掌覆上对方仍搭在他腰间的手,既而任由男人掌缘一翻,将自己的右手整个握住。
带着剑茧的指肚一点一点在那修长的手上摩娑,把玩着五根韧长的手指。西门吹雪笔直凝视着眼前人清峻的面容,慢慢道:“近来,可好。”
叶孤城似是略笑了一笑,应道:“很好。”顿了顿,微勾眉尾,又道:“我却不知,今日竟是你生辰……西门眼下,可还未到而立之年罢。”
西门吹雪缓缓挲着他微冷的掌心:“二十又八。”复抬了眼,道:“你又如何。”
叶孤城淡笑:“已至而立……自是较你年长些。”
帐中透进的温润烛光里,这样一个笑容出现在玉色的面庞上,就于雍华清贵中,格外添上了一丝隐隐的柔和……
眉间冷冽的弧度敛起,西门吹雪握着男人五指的手不由紧上几分,白纱薄帐中,两人四目相对,不仅气息相闻,兼且彼此间肌肤上偏低的温度流转,皆是清晰可感……
叶孤城这一整日于野外骑马射猎,虽因内力深湛而并不觉疲累,但此时置身在绵软的褥铺间,身畔是熟悉的气息和温度,不免就有几分烊融,全身都放下了劲道。西门吹雪感觉到他颀长的身躯松弛下来,又见男人长睫半垂,凤眸微炀,面上浮着浅浅的慵然,于是漆黑的眼底,就现出一丝几不可见的融缓。这人一向在旁人面前庄肃疏离,唯有在二人独处时才会透出些不经意的舒拓举止,其中亲密信赖之意,不言而喻……转念至此,一贯冷寒的面容上,不禁略略浮起一点隐约的笑意。
叶孤城目光停在对方的发间。西门吹雪并未束髻,长发只披垂在身后,眼下躺在锦枕之上,大股的乌丝便四下铺散开来。他伸手拢开遮在那人额间的碎发,从自己头顶拔下一枚玉簪放于枕畔,然后双手慢慢将那头发一络络掬集起来。西门吹雪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抬起身,让男人替他将披着的发挽上。
眸光落在枕边的玉簪上面。半镂空雕水纹的白脂磨玉发簪,式样精简,作工却再精细不过。叶孤城见他目光落处,便道:“这是家母生前之物……临终前予我,却也不曾用过几回。”一边说,一边松松地替男子挽上发髻,然后拿起那簪,插在发间固定稳妥。
他方一垂下手,西门吹雪已倾身过来,面庞靠近,以薄唇轻触他耳际,同时左手环住颈项,用拇指缓缓摩挲着那微冷的肌肤。
叶孤城只觉耳畔一凉,下意识地伸出手,搭在面前男人的肩膀上,然后隔着轻软的衣料,握住对方肩头。
从指尖开始,慢慢交缠到一起,渐渐靠近,彼此温暖,带着一点试探性的小心和欣喜,还有思念,肌肤相贴,气息互萦……
轻轻吻着对方的耳垂。西门吹雪双手紧紧抱定男子优雅颀健的脊背,低沉着嗓音,缓缓道:“上回你说,可惜庄中此时无梅--”
叶孤城微眯了眼:“如何?”一面环着对方的腰,在上面若有若无地轻拢慢捻。
西门吹雪张口叼住他柔软的耳肉,声音亦模糊了几分:“我已让人,种上一批夏腊梅--”
心脏似是有一瞬的微怔。然后,一丝极淡的笑意便从琥珀色的眼底慢慢地,一点一滴地,逐渐蔓延开来……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很多事情恍如昨日,但回首间,却已物是人非。
然,海阔云隙中,毕竟还有一个人,会记住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
--西门,西门,这一生何其有幸,让我能够,得你相伴……
似是察觉到男人的走神,西门吹雪略微用力咬了咬口中的耳垂,“在想什么?”
叶孤城低笑,手掌轻轻抚摸着衣下那结实的腰脊:“在想,你……”
耳畔的气息顿了一瞬。既而颊骨被一口叼住,湿热的吻,就这么落了下来。
叶孤城任凭男人的啃吮往下滑去,抬手将指尖撩进他的发中,敛眸微笑:“西门,我,很想你……”
--在你面前,没有任何掩饰的必要,心中一切所想,包括这思念,都可以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坦诚告诉你……
濡湿的吻停了下来。西门吹雪抬起头,就看见男子形状峻雅的双眼。深褐色的眸底,清楚地折射出自己的影……
“我,亦然……”低低喟喃,握起他的发丝绕在指间,慢慢地送到唇边一吻,西门吹雪深深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胸膛因这欢喜而涌出些许微妙的刺痛……再无法压抑想要与他亲近的渴望,这思念所点燃起的火,也只有肌肤相贴,身体相依的抚慰才能够平息……
--日夜思君如流水,何有江海穷已时……
……
唇舌极轻极轻地贴上对方耳下的位置,惜视般地缓缓吮吻,抱持着男人腰部的双臂扣得越来越紧,淡淡的吐息逐渐变得清晰,因长年练剑而磨出薄茧的指掌挲拨着劲实的腰脊,撩起零碎的火星,一点一点,渐渐蔓延开去……
叶孤城只觉覆在腰背上的手像着了火一般,在自己身上燃出一道道热情的痕迹。心中不禁微微一动,手掌开始攀上对方的腰,背,肩膀,脖颈,指腹在上面轻缓地徘徊,仿佛是在触摸一柄稀世的名剑,又像是正在品赏自己最心爱的一件珍宝……
濡湿的吻游移至男子坚毅的下颏。叶孤城狭长的眼睛半眯着,因此刻这般满心欢愉的亲近而心神温融,鼻中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暖。忽地,他探在对方腰胛的手无意间按上了一处穴位,就见西门吹雪身躯似是略微一震,正吮咬着他下巴的动作不禁蓦地加重了一下力道,在上面留下两颗清晰的齿印。
叶孤城因这轻微的刺痛而略抬了眉,既而唇角上扬,眼底浮出一丝谑意,低低笑道:“西门,原来你,怕痒……”
墨色的眸中微微一闪。西门吹雪闻言,自他下颌上抬起头,半眯了眼,下一刻,倏然出左手扣向对方肩胛,同时右掌并起二指,疾向他腰间点去。
叶孤城不慌不忙,右肘微抬,卸开迎向自己肩头的手,左腿则屈膝斜侧,抵住两根袭来的手指。西门吹雪手腕内翻,化指为掌,就去扣他腿踝,一面左手下压,按住对方肘际。
叶孤城唇角含笑,使出小擒拿手功夫,向西门吹雪肩上一揽,顺势一带,就要转至他身侧,同时足尖上扬,朝着他扣来的右手臂上曲池,列缺两处穴道上点去。
西门吹雪双目一敛,并不闪身退避,只扬手直扣男人咽喉,一边右腿倏抬,去绊他膝弯关节处。
两人一时皆用上小巧功夫,往来迎退,无声无息间便已交换了十数招,不一刻,西门吹雪似是忽占了上风,和身将叶孤城向后压制,出手如电,紧紧钳住他腕部,另一只手就去捉向他肋下。
眼角微微弯起。叶孤城低笑,抬脚便踢向他腿上穴位,借西门吹雪迎拒之际,腰部使力,挺身重新坐起,既而抬手便切对方的咽喉处,顺势欺身逼上。
他这一击原本并不指望能够奏效,却不想西门吹雪竟是毫不抵挡,径由他压在褥上,如此这般,二人瞬时间便正面相对,胸膛贴在一处,兼且气息交萦。叶孤城虽有些讶异,却仍是淡笑,对身下人道:“怎地不挡?”一边伸了手,也不急,就往这人腰部方才被按压的那一处探去。
却不料右边肋下突地一麻,同时腰身被一把环住,下方男子微一使力,立时就将两人位置颠倒过来。
漆黑的眼底似是隐隐有着笑意。叶孤城被这般按至仰面躺倒,也不在意,只微微笑道:“好一式以退为进……”话音方落,肋下便忽然一阵麻痒传来,却是西门吹雪右手探在他腰肋处,正略略使力捏揉。
这一段所在是大多数人的痒处,饶是绝顶高手,在此方面也与普通人无二。叶孤城呼吸一重,即刻便一掌切向那人的咽喉处,意欲挣脱。
但他方才既已不曾抵挡,任由被西门吹雪牢牢压于身下,毕竟就失了先机,而此刻对方又早有准备,怎容得他轻易脱开。但见西门吹雪以身躯真劲压制,令他再不得动弹,同时借方位优势锁住对方一系列精妙的锁喉招数,右手兀自加力,直揉捉身下男子腰肋敏感处。
叶孤城呼吸登时重了起来。两人此番并非真正过招切磋,都不曾用上内力,如此一来,他此刻已全然落了下风,实是再难挣开对方箍制……
不过一时,帐中便响起越来越急促的低沉喘息,叶孤城胸膛剧烈起伏,腰间麻痒难当,却是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只能身躯些微闪避偏移,鼻息间喘息愈发粗重……
二人此时全身紧密贴合,这一番碾动厮磨,不免将原本便薄软的衣物扯得微微松散。西门吹雪听得身下男人气息已然紊乱,便也终于放了手,眼底略略带出一丝笑意,低头向下看去。
男人躺在褥铺之间,胸口急促起伏不止,几缕发丝散乱在两颊,眉弓眼畔俱已浮上红痕,凤眸微微半阖,双唇略张,正不住地吐息低喘。外面雪白的软绫中衣被挣开了系带,露出里面亦被揉散的贴身的亵衣和领口处一小片胸膛……
深黑的眸底暗了暗。西门吹雪只觉胸口似是有些热意升腾起来,隔着两人之间的薄软衣衫,能触得到对方强韧健实的肌肤,就连眼下因方才动作而绷紧的线条肌理,都可清晰地觉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