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白沉轻笑了起来，“如果你认为我今天善意的提醒，是我不会杀死哈迪斯的证明，那么就带着他来见我吧，我不会拒绝，反之，那就拼尽全力，想方设法的阻止我们见面吧，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护你最敬爱的陛下。”
“但是你要记住……一旦你选择了让我们见面，你就必须背负着这样的觉悟。”白沉的双眼看似温柔，实则却冰冷无情，令人不寒而栗，“我会杀死哈迪斯的觉悟。”
血液在这一刻仿佛被冻结，冥后大人是认真的，任何看到这双眼睛的人都不会怀疑这一点。
比谁都认真，也比谁都冷酷。
是啊，如果是混蛋冥后，又为什么做不出杀死自己挚爱之人的事情呢？
塔纳托斯感到了无法形容的恐惧，他必须保护陛下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陛下在这个世界见到冥后大人！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决定。”白沉又恢复了之前温柔亲切的样子，“哈迪斯就拜托你了，后会有期吧，塔纳托斯。”
白沉的身影化作了蓝色的蝴蝶，朝天空缓缓飞去，离开之际，他的视线撞上了二楼的玻璃，对上了一双令他熟悉万分的翠绿眼眸，哈迪斯……
哈迪斯似乎也发现了白沉，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最终，他还是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蓝色的蝴蝶越飞越远……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白……
或许……这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不愧是黄泉的神明大人……”夜鸟抹掉了唇边的血迹，虽然他还在打肿脸充胖子，但其实早就被打得没脾气了。
太强了……简直不是正常神明该有的水平，尤其是这浓郁的死亡之力，只要沾上一点就会被侵蚀。
麻见那个混蛋早在帮手来的时候就带着小情人撤退了，飞龙和米歇尔一见形势逆转也跑了，丢下他一个和男人斡旋，其实夜鸟何尝不想跑，奈何这位黄泉的神明大人就盯着他一个人揍。
“可恶！”难道要死在这里？夜鸟对上了哈迪斯的眼眸，虽然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为之震撼，但在生命垂危的时候，更能感受到那双眼眸里所蕴含的力量。
如同湖水般广阔翠绿，并非冰冷无情，也并非残忍暴虐，而是仿佛可以倒映出世间万物的清澈，被那双眼睛注视的刹那，就好像时间、空间、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夜鸟见过太多落魄的神明，他对所谓的神早就失去了敬畏之心，也只有大国主这样的才能让他稍稍忌惮，但在面对哈迪斯的时候，他清晰的认知到‘神明’是怎样的存在。
夜鸟终于想起了天狐大人对他的忠告……
【他见证的是整个世界所有的死亡，永无止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比你更了解灵魂的黑暗，也更了解灵魂的深邃。】这是充满神性的双眼，就连面对大国主的时候，夜鸟都没有觉得自己那么渺小过，就好像他真的只是这世间的沧海一栗！
可怕、真的是太可怕了！极度的怨恨之后是极度的畏惧，夜鸟完全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他以为只有天狐才能带给他的颤栗，他却从眼前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
明明应该厌恶得不行，可偏偏又莫名感到兴奋，夜鸟脸上的表情扭曲不已，“有趣，太有趣了！难怪天狐大人对你念念不忘~但是杀了我真的好吗~夜鸟我啊~可是天狐大人的手下~失去了我~天狐大人会很为难的呢~”
夜鸟本来就没什么骨气啊道德之类的观念，只要能够活下去，哪怕是求饶又怎么样？
“他不会。”略显刻板沉闷的声音，但莫名令人感到信服，“吾该离开了。”
说完，哈迪斯的身影就开始渐渐消散，直到这时，夜鸟才发现对方竟然仅仅只是投影。
夜鸟彻底骇然了，只是投影就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如果是本体的话……根本无法想象。
还没等夜鸟松一口气，他就发现消散的黑色物质有一部分化作利刃射入了他的心脏。
“咳咳！”鲜血四溅，夜鸟的瞳孔迅速溃散，他失去意识地倒在了地上。
黑色物质在侵入夜鸟的心脏之后就渐渐消失不见，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迹。
在搜救队进入游轮之前，夜鸟终于醒了过来，他的眼瞳有一瞬变成了湖水般的翠绿色，可下一秒又恢复了正常。
“呜呜~主人还真是狠心~居然没有带我一起离开~”夜鸟化作了妖怪的样子，趁着搜救队还没有发现他，悄悄的隐藏在黑暗之中离开了。
第213章
游轮事件之后，夜鸟彻底老实了，安安心心待在家里养伤。麻见救回了小情人之后，也没对夜鸟立刻动手，而是蛰伏在暗处，调查夜鸟和欧洲帝王之间的关系。
由于游轮上失踪了不少人，引起了媒体狂热的报道，幸存下来的人不是被消除了记忆，就是神志不清，只会大喊‘妖怪！妖怪吃人了！救命！’，警方自然不会相信这种话，只认为他们受到太大的刺激，精神失常了，外加夜鸟和麻见他们的施压，这起新闻很快就被别的消息压了下去，没有掀起半点浪花。
“呜呜~主人竟然丢下我一个人离开~夜鸟好伤心~”夜鸟自从闲在家里之后，就一直围着白沉转悠，赶都赶不走，外加他是妖怪，就算雾岛家的佣人拦住了他，他也总有办法进来。
“你失败了。”白沉依旧浏览着DOLLARS网站上的信息，连头也没抬，“我很失望。”
“讨厌~”夜鸟把脑袋凑到了白沉面前，“主人明明早就知道我不可能会赢的~”
“我所失望的并非你的失败。”白沉合上了电脑，“我告诉过你对方的强大，但你却无视了这一点，自认为凭借目前的实力可以打败对方，证明自己。”
“在你追随我的时候，你说你已经不是过去的毛球了，你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有足够的资格为我效力，但是……你真的变强了吗，夜鸟？”白沉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夜鸟’是由恐惧诞生的妖怪，因为获得了力量，所以遗忘了恐惧。”白沉看向了夜鸟，那双眸子就仿佛洞悉了对方所有的内心：“但是失去了养分的花朵，就算曾经盛开过，也总有一天会再次迎来凋零。”
“不论聚集多少和自己曾经一样丑陋的妖怪，都无法改变自己曾弱小过的事情。”白沉缓缓开口道：“你讨厌毛球吧？讨厌曾经弱小的自己？”
“……”夜鸟终于再也维持不住笑眯眯的表情，他的情绪不可遏止的激动了起来，“大家都是一样的吧？因为弱小，才受到鄙夷，因为弱小，才受到欺负，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喜欢弱小的人呢？像天狐大人那么强的存在，根本不可能理解我们这种人的心情！”
“我不讨厌弱小的人。”面对隐隐有些失控的夜鸟，白沉的态度依旧平淡，“也不讨厌曾经的毛球，正因为看到了毛球那双充满恐惧、欲望、野心的双眼，我才会对他说出那句话。”
【更多、更多的恐惧一些吧，当被恐惧湮没和吞噬的时候，或许会盛开出令人意想不到的美丽花朵。】夜鸟的心脏骤停了一下。
白沉说到这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走过夜鸟的身边，没有做任何停留，只是留下了叹息般的低喃。
“但如果是现在的你，恐怕我是不会对你说出那句话的，这才是真正让我感到失望的地方。”
心脏仿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夜鸟的大脑一片空白，周围的喧嚣仿佛在瞬间离他远去。
“等等，主人，我……”夜鸟想要辩解些什么，可是白沉早就离开了房间。
他让主人失望了吗？他竟然让主人失望了？！夜鸟的表情扭曲不已，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整个心脏都纠在了一起，让他喘不过气来……
必须要做些什么挽回主人的心意才行……是的、恐惧！他必须体会到更多的恐惧才行！既然主人厌恶那些丑陋的妖怪，他就统统把那些妖怪都吃了！
是啊！吃了那些曾经和他一样的妖怪就可以了！夜鸟仿佛想通了什么，整个双眼着魔般的闪闪发亮，这样他就又能变成让主人喜欢的毛球了！
他一定会听主人的话！让主人再次用充满兴趣的目光看着他~他一定会永远永远地追随主人~！谁也不能把他和主人分开~
就在夜鸟幻想到最精彩的部分，脸色绯红的时候，他的瞳孔突然变成了绿色，大脑也空白了几秒，但他似乎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妥，只是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豪华的府邸之中，哈迪斯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水晶球，塔纳托斯本来在汇报近况，但他看陛下这样子就是对这些琐事没兴趣。
难怪陛下那天那么干脆的就撤退了，原来是在夜鸟的身上埋下了冥府的种子，只要夜鸟还活着，陛下就可以用夜鸟的双眼来观看冥后大人的生活。
塔纳托斯来人界那么长时间，早就被人界的文化给毒害了，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他们的陛下本来就是个死宅，天天家里蹲不算，现在还宅出新境界了，硬要编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痴汉宅。
即便塔纳托斯知道他们的陛下不用吃饭，不用上厕所，不用睡觉，但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分分秒秒，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盯着水晶看真的大丈夫（没关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