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连他们的父母都没有什么关系,处于不同的社会阶层,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而关于Lillian·Needham失踪的酒吧的调查也陷入了瓶颈,那天的Party极其热闹,来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九十个,不少人互相之间根本不认识,纯粹来喝酒狂欢的,因此Lillian·Needham失踪的时候大多数人都醉得神志不清,别说注意到少了一个人,就算少了十个人他们都根本注意不到。
监控录像里倒是找到了几个可疑的对象,然而传唤来询问了一下也排除了嫌疑,那群小混混只是想在Party上交易一点大麻干点小偷小摸的勾当。
Reid在翻Lillian·Needham的日记,小姑娘的日记里充满着青春期少女的无病呻吟,总也离不开哪个男生很帅气哪个女生很婊之类的事情,时不时夹杂上几页自己是如何“教训”不识相的同学的,Reid皱着眉逐字逐句快速扫过去,希望能从中找到什么可以用的消息。
他当然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东西,这很容易让他回忆起自己不甚美好的高中,他可以背出无数条与之有关的理论概念,却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能够从他人的痛苦中汲取到快乐与满足。
那本来就是扭曲的。
他快速翻看着杂乱无章的日记,一行行字迹划过眼帘,虽然速度很快,但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句——
“九月二十六号,晴,今天和D那个蠢货大吵了一架,他居然说要和我分手,真是太可怕了,我居然会是先被甩的那个,为了报复他我去找了K,那个橄榄球队的傻大个我说什么他都听,我们一起把D那家伙的衣服扒了在球门绑了一夜,他真该感谢我,好歹我没把他的内裤也脱下来。”
“阿姨居然因为这件事情骂了我,她以前明明也干过差不多的事情,真是矫情。”
“算了,还要靠她摆平D那个蠢货呢。”
虽然人物用了代号,但也能看明白其中人物的关系。
阿姨也做过……Reid喃喃念叨着日记本中的那句话,拨通了Garcia的电话,“Garcia,帮我查一下Lillian·Needham的阿姨,着重于她高中时期。”
“Lillian·Needham的阿姨,Wendy Ramsden,结婚之前叫做Wendy Hopkin,高中就读于拉斯维加斯公立高中,拉拉队队长,档案看上去中规中矩没什么问题,高中毕业之后没考上大学去了好莱坞当了模特,三年前嫁给了一个商人,没几个月丈夫就死了,留给她一笔丰富的遗产,他们夫妇两个没有孩子。”Garcia很快就扒出来Reid要的消息,“话说拉斯维加斯公立高中,Reid那不是你的——”
“是我的母校没错。”Reid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没在继续这个话题,“你查一下其余受害者的父母和亲近的亲戚,看一下他们是不是也参与过校园暴力。”
“ok,我查到回你电话。”Garcia说道。
Reid挂掉电话,深深叹了口气。
事实跟他的猜测相差并不远,Garcia查出虽然并不都是父母,但是跟受害人亲近的人都曾经卷进过校园欺凌事件。
“凶手要报复的并不是受害者。”Reid看着传到手机里的照片面沉如水,“而是他们的长辈。”他站起身,走向会客室。
Lillian·Needham的父母和阿姨Wendy这三天都相当于住在了警察局,母亲每天以泪洗面父亲也是愁眉紧锁,Wendy虽然还算镇定,但是脸色也是一天一天难看起来,她没有孩子,一直以来都把Lillian·Needham当做自己的孩子,眼下承担的痛苦不比亲生父母少。
“女士。”Reid叫了Wendy一声,“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些事情要问一下你。”
“没问题。”Wendy点点头,安慰地拍了拍身边情绪几近崩溃的堂姐走了出去。
“我想问一下你……”Reid皱眉组织了一下措辞,“你最近有没有收到过什么类似的威胁消息,不是那种很明显的,就是你平时不会在意的或者很久没联系的人突然给你发过类似葬礼或者让你难过之类的消息。”他顿了顿,接着道,“比如来自你同学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Wendy的脸上僵了一下,“你是说凶手是冲着我才……我搬家之后跟同学都没什么联系了,而且他们也不会……”
“目前是有这种怀疑。”Reid沉默了一下,又道,“我说的并不是你的朋友。”他无意识加重了朋友这个词,“我说的是曾经被你…欺凌过的同学,你有没有收到来自他们的消息?”
“欺凌?”Wendy干笑着退后两步,“我不知道你——”
“Wendy Hopkin。”Reid喊出她结婚前的名字,“我们以前是一个高中的。”他的目光锐利而坚定,直直刺进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也许你已经把我给忘了,但是我记得你……清清楚楚地记得。”
“Reid探员,我想你一定是哪里搞错了……”Wendy面色苍白,握了握拳头控制自己转身逃跑的冲动,“我……”
“高三的时候,你约过一个男生去足球场,然后和你的男朋友一起把他绑在…绑在球门上,你忘了吗?”Reid攥紧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Lilian现在很危险。”
“我…你是……”Wendy瞪大了眼睛,从Reid的面目中拼凑出记忆里仓惶稚嫩的面容,脸色彻底变成了死人一样的苍白,“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收到过类似的消息。”Reid努力缓和自己激荡的情绪,真是可笑不是吗,明明是给他少年时代留下难以磨灭阴影的女人,当时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面容,事隔经年居然是两不相识,他一面觉得难受,一面又觉得嘲讽。
“我……”Wendy咬着嘴唇,思索着停了好久才结结巴巴道,“有一个,我收到过一封邮件,对方是个陌生号码,说要有一场葬礼即将开始什么的,我以为是发错的就没有注意。”
“就是这个!”Reid把号码发给Garcia让她查一下消息,脚步匆匆跑去找其余的组员告知这个发现。
“那个!”Wendy忍不住喊了他一声,嗫嚅道,“我知道做了很糟糕的事情,真的很抱歉,非常非常的抱歉。”她说着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想要去拉Reid的衣服。
Reid的脚步顿了顿,却什么都没有说,只快步离开了这里。
他只是个庸碌的凡人,所以他做不到完全的宽宥,做不到告诉她那些伤害自己已经可以一笑而过毫不在意了,他能做的只是让自己不要变成那样的人,不要被困在那些记忆里逃不出去。
第94章
每一个案件就像是一副拼图,环环相扣紧密结合,任何一个小小碎片的缺失都会让人对整个大局摸不着头脑——同样的,一旦拿到那一块关键的拼图,眼前的一切都豁然开朗。
这桩案件里受害者亲近的人都曾经是校园暴力的实施者,陈年往事大多已不可查,虽说随着年龄渐长而开始为自己年少轻狂犯下的错处忏悔,但那时究竟得罪过多少人,就连他们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我将替你们行使职责,将灾祸降临,使恶者自食其果。’,这是凶手录音里的原话,这个‘恶者’,我们认为就是凶手要报复的人,他要让他们也感受到和自己一样的痛苦。”
“不过注意,凶手要报复的是这些参与了校园欺凌年长之人,却对着他们年少的晚辈下手,这说明他遭受了相同的伤害,也就是说他亲近的人,极有可能是他的孩子在校园暴力中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从他残忍的手法来看,那个孩子很有可能没有活下来。”
“不过受害者和年长者的年龄区间表明这起惨案发生的时间应该已经是很多年以前了,而最近又有什么事情让他本来已经平息的怒火又一次燃烧起来,这种伤害和痛苦刺激了他,让他发展到了杀人的地步。”
“我们正在研究受害者之间的联系,每一个年长者校园欺凌的受害者都有可能是我们的凶手。”
“注意最近一个月内搬到城里的人,我们要找的是一个狩猎者,他的每个目标都是精心挑选的,现场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他要么身强力壮能够一击制服受害者,要么富有亲和力能够说服受害者和一个陌生人离开。”
“他有能够囚禁受害者的地方,那个地方足够僻静不引人注目,同时他也有搬运尸体的交通工具,根据绑架现场目击者的证词,那应该是一辆普通的家用轿车。”
“凶手有着能够把人倒吊在树上和溺死的力量,我们可以认定他是一个男性,年龄在五十岁以上,然而他足够身强力壮并且冷血无情,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并且以此为荣。”
“因此在可能被捕的情况下他不会选择束手就擒,如果发现了什么请务必小心。”
Reid和Wendy坐在一起回忆那些曾经的高中同学,那些或是因为身体瘦弱,或是因为家境贫寒,亦或是像Reid一样成绩过于优异而被盯上欺辱的同学,不过事实上看Wendy对Reid对面不识的状况也就知道她根本没记住以前那些小角色究竟谁是谁,还不如Reid记住的多。
这些同学大多数都已经互相没有联系了,虽说不久前才刚刚举办过一场同学会,但是谁都知道这些昔日的“怪胎们”根本不会愿意出席这样的聚会,甚至于连高中大门都不愿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