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气温还很适宜,就着花园的美景和大红袍,几人谈起了大周的大好河山。
“都说蜀道难,蜀道到底有多难?”
林立套用一句话,说:“难于上青天。”
众人对林立每年的艰难跋涉表示同情。
贾瑚也说起这几个月的所得:“钟阜晴云,龙江夜雨,北湖烟柳,秦淮夜唱……”
“金陵四十八景已看过大半,果然不负盛名!”
贾瑚还在感叹“纸上得来终觉浅,觉之美景要躬行”的时候,孙牧歌摇醒他,问“甚么金陵四十八景?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贾瑚恍然想起,古金陵四十八景是清朝的时候总结的,只好谎称,这是他广泛阅览游记,从各处总结出来的。
孙牧歌大感兴趣,追问都有哪些。还好贾瑚来之前习惯性地做好旅游攻略,从游记里摘出了几乎所有他看过的有光金陵四十八景的记录。
贾瑚一一道来,时不时还旁征博引,引得亭内众人心生向往,就连伺候的小厮都有些郁闷,平日里也没觉得什么“桃渡临流”“杏村沽酒”很出名啊,大爷从哪个旮旯里找到的?读过书的人到底不一样,典故一个一个的,他数都数不清。
众人还在回味,林立也大赞道:“妙啊,金陵胜景一网打尽,光是追寻先人哲思,就令人神往。”
周仁也说,要出一本书,把贾瑚总结的金陵四十八景,指引诸多学子。他说:“就连我这个金陵本地的人,也不知道城里竟藏着这样多的风景!”
贾瑚只觉得脸皮火辣辣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盗用古人的智慧呢。只是这也并非一人所总结,还是广大人民的智慧,他不好推脱到某人身上,只好有愧受之了。
四人谈天论地,赵易则一言不发的听着,不知不觉,日已西斜了。
晚膳在小花园里玩流觞曲水的地方用的,是一个精致小巧的凉亭,用罢晚膳,贾瑚在周仁的欢呼声中命人上酒。
就着醉人的月色,喝着清冽的梨花白,酒不醉人人自醉,气氛正好时,赵易突然问:“牧歌,你的婚事可是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直到今天蠢作者才发现上了榜,还是旁友提醒的,指路了都还没找到,简直不能更蠢233333
以后更新不在固定在下午六点半了,我发誓!!!!一定做到!
院试和府试搞错了,先府试,再院试,这是捉虫。
☆、对酒当歌
孙牧歌含糊地说还未,母亲问他可有心仪的女子。
那厢赵易听了孙牧歌的回答,便知两人的心都是一样的,牧歌不大情愿,他又何尝愿意呢?不过是双方的母亲并未死心,都想着娶了妻,大概也就断了。近日母亲透出口风,言孙夫人有意为儿子求取一门名淑女,还劝赵易回转心意,娶了她娘家侄女。
心知现在两人年纪小,拖得过这两年,等两人都大了,最终还是要成家的。
赵易有些苦涩地开口,亲自为牧歌说亲,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艰难,他道:“那日我妹妹来求我……”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了,却还是坚持把它说完:“你可愿意娶我妹妹为妻?”
贾瑚目瞪口呆。
林立大概是看出了贾瑚的疑问,笑着为他解释,原来江南多契兄弟,各自照样娶妻生子的,更有甚者,契兄还会亲自为契弟择取良妻美妾。有的正式结契,摆了酒席的契兄弟,对对方的婚事也是有发言权的,一方成婚,还要取得另一方的同意。
这是怎样奇葩的风俗,贾瑚很无语。他前世有过不少的情人,不过在开始每一段的关系前,他都会和以前的情人断掉。他对那些情人没有爱,但他从来不和两个人同时发生关系。这可以说是他仅剩的节操了。
贾瑚前世没有结婚,不过,假如他结了婚,也是会和以前的人断掉的。同妻可悲,丈夫还是和以前的□□混在一起的同妻更可悲。
贾瑚相当讨厌这种牺牲别人,传宗接代的做法。
孙牧歌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已是醉眼朦胧。听到这句话,也惊呆了,手中的杯子掉了都不知道,他大着舌头,问:“你你你,我没听错吧?”
他目光潋滟,艳红的小舌在口中若隐若现,赵易不由心中一动,揽过他的腰身,交换了一个绵密的吻。
余下各人咳嗽的咳嗽,目光游离,周仁直接转过头去不看,林立闭上眼睛,碎碎念“非礼勿视”,而坐在两人对面的贾瑚则表示单身狗受到了一万吨的伤害!
孙牧歌坐在赵易怀里喘息,目光逐渐清明,道:“放我下来。”
赵易一点儿也不害躁,爱怜地摩挲着怀中人,有条不紊地道:“高门娶媳,低门嫁女,赵家势大,她却是庶出,孙家的门楣并不辱没她;你年已十六,她年芳十五,年岁相当;你终究是要成家的,她又是亲自托我来询问你的心意,想必是极为愿意。”
孙牧歌一言不发。
被强制塞了一嘴狗粮的贾瑚代他问道:“赵易,你妹妹清楚你们的事吗?”
赵易点头头,对孙牧歌以外的人一如既往地简洁:“她很清楚,不会阻拦。”
那天发生的事,赵易记忆犹新。
那时他请过安,刚从祖母房里出来,赵三小姐在小路上拦住他,鼓起勇气对他说:“二哥,我想嫁给孙公子。”
赵易锐利的眼光向她看去。
赵三小姐解释说:“二哥,他是独子,不可能不娶妻的。你知道吗,孙夫人已经在为他说亲了。”
回想起母亲昨晚说过的话,赵易默然,脸色更差了一分。
见状,赵三小姐忙说:“二哥,他若娶了我,我绝对不反对你们的交往。”赵易嘲讽的眼光刺来,像在说“你凭什么反对?”三小姐脸皮火辣辣的,小声说:“若是他的妻子日日向他吹枕头风,难保他不会改了心意。”
赵易黯然,本来孙夫人就不甘心自家儿子被人压了,再加上新婚妻子,他纵然相信牧歌,却也不想让他处境如此艰难。有什么,他来扛着就好了。
“王孙公子这么多,你怎么就看上了他?”
赵三小姐脸上飞起一片红云,她咬着唇,说:“二哥,你也知道,我虽然是这代赵家唯一的女儿,却是庶出,母亲一向不待见我。”
赵易嗤笑。
赵三小姐这句话说的很心虚。赵易的父母一向恩爱,两个儿子都是嫡出的,她却是一个丫鬟使了手段生下来了。她在赵家地位尴尬,赵母却从来没有克扣过她。这一年来,赵夫人也带着她到处去交际。作为庶女,还能要求什么呢?
三小姐忙转移话题:“我是庶出,母亲为我说的,不是一品大员的庶子,就是三四品官的次子。我不是嫌弃他们的家世,只是比起他们来,孙公子诗才出众,若不是守孝耽误了……”说到这,眼看着赵易要不耐烦了,她忙说,“孙公子前途不可限量,我只仗着有个好哥哥罢了。”说完,特意把自己左边的脸转给他看,然后殷勤地看向他。
我看中的人自然是千好万好的,赵易理所当然的想。从那个角度看去,赵易发现这个庶妹居然看上去有三分像他。想到牧歌的妻子,有三分像他,赵易怦然心动。
这就是今天他提议的缘由。若是牧歌不愿意,赵易必不会勉强的。
孙牧歌问道:“她既然知道,为何要嫁我?”
女儿家的心思,大家都不甚清楚,只说,大概是实在喜欢你吧。毕竟,除了有个契兄,牧歌既有才华,人品又出众,长得也是风流倜傥,比那些个沾花惹草的纨绔子弟高出不止一筹。
赵三小姐好歹是赵易的妹妹,孙牧歌也就同意了,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说了可不算。赵易不让他担心,道自己会解决。
孙牧歌又喝起了酒,见月之皎皎,夜色苍茫,便用玉筷敲击白玉杯,伴着清脆的玉石相击声,唱了一曲“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贾瑚心中微羡,至少在这里,他们的感情见得了光,没有亲人的祝福,却有好友的见证。本来贾瑚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他们对自己的妻子太不负责任了。听了赵易的解释,反而释然了。在古代,不成家是不可能的。
林立、周仁不太能理解,成家而已,又不是要分开,何必如此伤怀呢?周仁最是贪嘴,酒一上来,就和牧歌连干了几杯,趁着现在林立没看着他,又偷着喝了好几杯,偏偏他酒量算不上好,一下子就喝醉了。幸亏酒品不错,喝醉了就乖乖坐在位子上傻笑,对几人说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贾瑚有些无奈,就对其他人道,“酒后吹了凉风最不好,我送这醉鬼回房吧。”
告别众人,贾瑚不让下人帮手,亲自扶着周仁回兰苑,一路上,这个醉鬼不停骚扰贾瑚。
“嘿嘿嘿,贾兄,你长的真好看。”说着周仁整个人都歪在他怀里了。
我不是贾兄,我是贾弟,贾瑚在心里回答。
“贾兄你力气真大。”
我力气不大,你就摔着了,贾瑚默默地说,又用力扯了一下被绊倒的周仁。
“呜呜呜,好累,我要睡床上……”
我的心也好累,贾瑚无奈,早知道周仁喝醉了之后这么难缠,拼着被那对眷侣闪瞎眼,他也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