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道:“瑚儿在哪里读书?”
“暂由祖父教着。”
原来是国公爷教养的,林如海赞叹,“不愧是荣国公教养出来的。——恩侯兄,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也未可知。”
贾政再一边站着,看看贾赦笑眯眯地脸,又看看一问一答的两小,止不住地懊悔没带贾珠过来。也不想想,贾珠才三四岁,带过来做什么?《三字经》都没学完。
时间就在友好和谐的谈话中过去了。等林如海离开,贾瑚就去了贾代善的书房。有一件事,贾瑚昨天才下定决心。
“什么?你要回金陵?”刚刚作好一篇八股文,论述前些天学的《论语·宪问》,贾瑚检查完谬误,正要交给祖父的时候,就听到贾珍说要回金陵。
贾珍尴尬地摸摸脸,点头说:“恩,我要回金陵去考院试。”
贾瑚知道,去年过完年,贾珍就回金陵参加二月份的县试。
“你知道的,上次回去,我县试和府试都过了,院试没过。”
贾瑚点点头,问道:“这是你自己的主意?祖父同意了吗?”
贾珍有些窘迫地说:“是我父亲说的,他说我的火候已经够了。——等我考中秀才,我就不在这里读书了。”
“为什么?”贾瑚急了。读书的时候,没有小伙伴多寂寞啊。休息了都没人说说话。
贾珍抱歉地看向贾瑚:“父亲说,伯父身体不太好,不宜再劳烦他老人家了。父亲让我去家学读书。”
想到贾代善入秋以来,时不时的咳嗽,贾瑚默了。考举人要学的东西更多,四书五经只是打个底,祖父的身体不能承担这么多。
贾瑚沮丧了一会儿。贾珍看向这个堂弟,一开始他是抱着照顾他的念头,渐渐相处之后,贾珍是真的把这个早熟的堂弟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可惜我不能陪你去,”贾瑚失落地说,“祖父不会同意的。”
贾珍立刻黑线了。说出来真打击贾珍的自信心,别看贾瑚才学了三年多,进度都快赶上他了。当然,贾代善没那么急于求成,进度放得很慢,现在才快要教完《论语》,但是……一年前,贾瑚就在旁听贾珍的课程了,居然还真的听得懂,提出的问题贾代善也不吝于回答。到最后,有什么不懂的,贾珍都直接问贾瑚了/(ㄒoㄒ)/~~
“你要去考,得从县试开始,县试最早是明年二月呢。那个时候,我院试都考完了。”贾珍腹诽道,他可不要带贾瑚一起回金陵。还好当初就拒绝了,不然他这个堂哥和堂弟一起考秀才,比自己小了那么多岁的堂弟的名次比堂哥的还要靠前,那他多没面子啊。
闻言,贾瑚更失落了。他失魂落魄地把刚做好的八股文交给贾代善,问道:“祖父,我明年去考童生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新章掉落,今天还有一更哦~补上前些天没更新的~
不要大意地散花吧~说不定作者菌一开心就来个三更呢~
☆、贾瑚搬出外院
贾瑚满怀期望地看着贾代善,贾代善无奈地呵斥了一句:“胡闹!”
贾瑚不依不饶,贾代善也拿他没办法。说来奇怪地很,他的两个儿子都很怕他,连才三岁多的贾珠都很害怕威严的祖父,这个嫡长孙却不怎么怕。
“瑚儿,你才多大,我们怎么放心你去金陵呢?”
“我可以和珍大哥哥一起去。”
贾代善失笑,虎着脸说:“珍儿今秋就出发,考院试,县试在二月份,你要珍儿因为你在金陵多呆一年么?”
贾瑚笑嘻嘻地说:“祖父对我真有信心。”贾珍在金陵多呆一年,就意味着贾瑚过了县试和府试,然后参加院试。不然只要半年就够了。
贾代善有些骄傲地看着孙子,竟然点头承认了:“没错,我教珍儿的,你在旁边学的不比他差。即使你去考院试,也是能过的。”
贾瑚惊讶地看着他。别看他嘴上说得好,心里是没底的。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贾瑚也不确定自己这些年学的,能不能发挥出来。
“不过,瑚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八、九岁的秀才,江南文风盛行之地不是没有,勋贵之家却很罕见。”贾代善肃然道,“至少要等我死了,你才能去考童生。”
贾瑚内心震动,贾家已经衰败到这种地步了?
然后通过贾代善的话,贾瑚就明白了:不是贾家护不住一个少年天才,而是现在的时局不合适。接下来,贾代善对他说了很多话,都是有关朝政和贾家的,俨然跳过贾赦,把贾瑚当做贾家的继承人来培养了。
荣国公还活着的时候,皇上就很忌讳贾家在军中的影响力。贾家又和王家连了姻,王家的王子腾正是得用的时候,如果贾瑚太出众,在将将长成的众皇子眼里无疑是块香饽饽。上一次贾赦站对了队伍,这一次再卷进去,能不能成功不说,当今还在的时候,肯定是很忌讳的,到时候,跟的主子未必能保住贾家。
现在跟贾家亲近的淑妃,刚好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贾家也就没有了站队的风险。贾代善一度想过,如果贾瑚和贾赦一样不喜欢读书,就让他尚主,凭着刘氏和淑妃的关系,娶淑妃最小的女儿,还能再延续一代的荣华富贵。好在贾瑚天资出众,贾家也就不必靠裙带关系了。
这两段话一直出现在贾瑚的脑海里,贾瑚昨天晚上辗转反复,思虑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于是,见过林如海,完成课业后,贾瑚向贾代善的书房走去。
“瑚儿,今日不是休息吗?怎么来我这里了?”贾代善疑惑为何贾瑚不怕他,却不知道,他在面对这个聪慧懂事,又年纪小小的嫡孙时,面色有多柔和。这时候,正在看书,被打搅了,也不恼,近乎慈爱地看着贾瑚。
“祖父,瑚儿有些话要对祖父说。”
从贾瑚疑重的脸色,猜想事情可能很严重的贾代善一顿,摆摆手让贾瑚先不要讲话,吩咐下人把门窗都打开,几个心腹在门窗处守候,其他人都远远站开,除非他叫了,谁都不能靠近书房。这才问道:“什么事?”
谁也不知道贾瑚跟荣国公说了什么,只知道从这一天起,贾瑚在梨香院呆的时间明显长了,荣国公也一天比一天更看重贾瑚。
眼看着贾瑚比以前更得荣国公的青眼,要说荣国府里最着急的,莫非王夫人了。
“老爷呢?还在书房吗?”
周瑞家的诚惶诚恐地回到:“太太,老爷从书房回来,直接去赵姨娘那里了。”
王夫人闻言,咬碎了一口银牙,扯着帕子,啐道:“这个小蹄子!”
说完,又压低声音,问道:“人都安排过去了吗?”
周瑞家的凑到王夫人面前,腆着脸笑:“回太太的话,都安排过去了。”又用帕子捂着嘴笑:“亏那小蹄子还以为自己赢了呢。问太太要人,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笼络了去。”
说着,周瑞家的伸出几根手指,在王夫人眼前晃了晃,神神秘秘地说:“太太猜怎么着?赵姨娘赏了柳儿一个荷包,鼓鼓囊囊的,谁知道里面全是铜钱!哟,把柳儿给气的,谁不知道柳儿在太太这里当差,从来太太赏的都是银子?才两百个大钱,柳儿一个月的月钱都不够……”周瑞家的好一通贬低。
王夫人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语气淡淡,“不过是几两银子,瞧她眼皮子浅的。”提高了声音,叫到:“金钏儿,取十两银子,给周瑞家的,——周瑞家的,你给柳儿送过去,就说我赏的,到了那边,好好的人儿,别学赵姨娘。”
“哎!”周瑞家的接过金钏儿给的银子,笑眯了眼。谢过太太后,扭着身子就去了赵姨娘住的小院子。路上,瞧着没人,顺脚先去了自家。
姨娘本来该和丫鬟们一个待遇,住在太太的角房,谁知赵姨娘得了政老爷的宠爱,政老爷大手一挥,选了西边的一处小院子,把姨娘们都迁了过去。政老爷也就两个姨娘,周姨娘木头性子,成天死气沉沉的,不讨老爷欢心,赵姨娘得志就猖狂,磨着老爷要太太拨几个□□好的丫鬟伺候。
周瑞家的到赵姨娘的小院子的时候,正好听到赵姨娘一个劲儿地在闹腾,指桑骂槐的,语言粗鄙,周瑞家的不与跟她计较。只悄悄叫了个小丫头,把柳儿换出来。
“柳儿,这是太太赏的五两银子,你先收好。”
“谢谢周姐姐。”柳儿喜滋滋地收起银子,问道:“太太可是有事吩咐?”
她们两在赵姨娘院子后边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站在树荫底下,有人来了,躲藏也很方便。周瑞家的看着四下无人,小声嘱咐她:“柳儿,你现在是赵姨娘身边的大丫鬟了,赵姨娘身上有什么动静,即使报过来。”
柳儿点点头,听到赵姨娘气愤地嚷嚷:“柳儿?柳儿!你这死丫头,到哪里偷懒去了?!”忙应了一声:“姨娘,我在这里呢!”急匆匆地告别了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回到王夫人的院子,王夫人正蹙着眉头,见她回来,招手道:“周瑞家的,你过来,看看这图。”
周瑞家的粗粗一看,“太太这是要收拾院子给谁住吗?”
“除了大房的瑚哥儿还有谁?都七八岁的年纪了,总待在后院也不像话。虽说嫂子没吩咐,我这个做婶娘的,总得为他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