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正要说自罚三杯,就被刘氏的酒杯凑到嘴边。许氏只好喝了下去。刘氏、王氏都是做人媳妇,自己儿女还没有成婚的年纪,也有好热闹的时候,在场的都是年长的亲人,也就无所顾忌了。
刘氏坏笑着倒了好几杯酒,直把许氏灌得有些晕头转向,许氏才醒悟:“已经三杯了!已经三杯了!可不许再灌我!”
刘氏这才遗憾地罢手。她和许氏未出阁时就有来往,这些年下来,哪里不知道她的酒量。何况她们喝的桂花酒和果酒,都是这几年新酿的,喝不醉人的,许氏也不过是装晕,讨饶罢了。
王夫人怀着孕,不好有太大的动作,只微微笑着,间或喝两口温好的果酒,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比刘氏还有长嫂风范。
一番笑闹,有来回行了几次酒令,尽兴之后,许氏说起了正事。
“敏姑娘今儿什么没有过来?”
王氏接道:“敏妹妹快及笄了,这会子呀,在熟悉管家的事呢!”
学习管家做什么,众人心知肚明,贾敏不在这儿,也就都愉快地笑了出来。
“说起来,敏姑娘的及笄就在明年二月份了吧?”许氏不经意地问,“正宾可有人选了?”
西府的人都瞧着她笑。
许氏有些羞恼,“笑什么呢。你们再这样儿,我就不说了!”
这件事贾母最有发言权,“侄儿媳妇,你可是有什么人选?”
话都说透了,许氏也不扭扭捏捏地了,索性大大方方的说:“不是我有什么人选,是南安太妃。你们也知道,我娘家嫂子和南安王妃的关系不错,她就托到我头上来了。”
贾母对此表示惊奇:“我们虽说同为四王八公,自国公爷退下来以后,就很少来往了,但是还是有交情的呀?南安太妃怎么不直接找我呢?”
这话其实不正确,贾代善已经不管事了,贾家上上下下都是贾赦和刘氏在打点,刘氏对这些也不清楚,只是按老例送年节的礼。只是四王八公的联系从来不是在明面上,贾赦却知道四王八公吃枣药丸,就没再亲近他们了。
贾母不经常出门交际,刘氏偶尔参加娘家那边的聚会,都是书香世家的,和勋贵的圈子没有交集的地方,王氏这几年没人带着,又是怀孕,南安王妃又不好贸贸然下帖子,是以,就辗转托了手帕交来试探荣府的意思。要是愿意呢,说明荣国府还在向勋贵靠拢,若是不愿意呢,等贾代善死了,荣国府怕是要艰难一阵子了。
许氏有些好笑地说,“谁叫老太太最近都不出门呢?”宁荣二府,也就许氏,近来经常参加京城夫人小姐们的聚会,约莫是贾珍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为着物色儿媳的人选吧。
贾母最不耐烦那些个应酬,因此便说:“都知道我是个不爱出门的。——南安太妃愿意,我自然是高兴的,还要请你再当一回传声筒呢。”
许氏显然很乐意。又是一些琐碎之语,再次不再叙述。只说酒席散时,许氏悄悄儿对刘氏说:“明儿你来,我有事和你说。”
贾母她们哪里不知道她们有话要说,次日刘氏来请辞,说去东府请教嫂子针线,贾母就准了。不然,还能关着她不成?
“昨儿你要说的事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忙了一下午,终于把签约合同寄出去了,一开森就按照以前的饭量,喝了瓦罐汤,吃了一大碗面,结果居然吃撑了……吃撑了……撑了……了……
如果这就是从70瘦到66的代价……→_→那我下次少吃点好了_(:з」∠)_
呼,到今天,终于把以前的章节替换掉了有木有!好激动啊!撒花撒花!
☆、命格极贵的元春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直接说了。”许氏笑笑,说,“你看我的儿子贾珍如何?”
刘氏想了想,给出评价:“这几年跟着我公公读书,为人处世方面大有长进。听瑚儿说,珍儿此去院试,考中秀才不在话下。”
刘氏也是看着贾珍长大的,许氏也不掩饰,直言道:“要我说,珍儿在京城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了。”
“论家世,他父亲是一等神威将军,爵位传到珍儿身上,三等将军总是有的。”
“论前程,珍儿此去金陵,秀才的功名也不远了。”
“论品性,珍儿前些年虽说被我惯坏了,这几年有幸得荣国公教导,性子也有所收敛。”
一口气说了以上一段长长的话,许氏才道出原意:“听说你娘家大嫂有个侄女儿,不知可有婚配?”
早在许氏问她对贾珍的看法的时候,刘氏就似有所悟,珍儿十六岁,也该到说亲的年纪了。
等听到许氏把贾珍的好处一一列来,刘氏都快笑岔了气,哪有这样推销儿子的?不过许氏就是这么一个直接的性子,说的也都是实情,刘氏也就不打断她,忍着笑听完。
待听到许氏问及她侄女儿,刘氏不由甘拜下风:“你这人,我娘家大嫂的侄女儿,只有一位,正是户部侍郎顾大人的小女儿,如今正是豆蔻之年(十三四岁),还有两年才及笄,你这就惦记着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早早定下来,才不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刘氏指着她发笑:“你好意思说别人捷足先登?”
许氏也不恼,只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问到我,可算是问对人了。”
“顾大人膝下只有这一个嫡女,可谓是爱若珍宝,我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也曾见过她。她如今自然是没有婚配的,——谁能比你更早呢?”刘氏打趣道。十五及笄,大周的女孩儿一般在十六七岁出嫁,十三岁议亲的,委实有些早。
“不过,京城贵女何其多也,你怎么就注意到她了呢?”
“我家老爷早就嘱咐我,给珍儿挑的媳妇,从诗书传家的人家里选,务必要管得住珍儿的。那些世家阁老家的女儿,我是不敢肖想,只在和我们差不多的人家里寻摸。”
许氏解释道:“前些天我娘家嫂子不是请我们这些夫人们品品今年的新茶吗,我在宴会上碰巧见着了。我见她这么个爽利的女孩儿,心里爱的不行,就留心打听。这女孩品性不错,恰好和你有些关系,我可不就来找你了么?”
刘氏有些为难:“可是珍儿如今都十六了吧?顾家的女儿一向嫁的晚,我娘家的大嫂,也是留到十八岁才出阁的。”
许氏立刻说:“这没问题,珍儿要考进士,先生说他还差了些火候。”下一次秋闱又是三年后了,贾珍的天赋也不算好,一次就过的可能性不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氏也觉得贾珍确实不错,边说:“那我就替你问问我娘家大嫂吧。不过,我可说好了,能不能成,还要看顾太太。”
许氏不由笑开了花,“你只管替我问问,婚事成不成,还是要看女方。”
两人又说了些话,刘氏还要回去看看贾敏管家管的怎么样了,就告辞了。
许氏把她送到仪门,殷勤地叮嘱她:“若是不成,你也要帮我问问原因。我极爱他家女儿,能商量的事都好说。”
刘氏一边笑着点头,一边暗想,回去好好打听打听,顾家女儿可是做了什么,让她这样稀罕。
此事按下不提,大比之年,不仅贾珍回去考院试,贾政今年也要下场,还是秋闱。贾政已经考过一次了,贾家上下忙而不乱,除了贾母、王夫人殷切期盼,其他人都是无所谓。贾赦则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情,要知道,贾政一直到贾代善去世,也没考中举人,工部员外郎的官职,还是贾代善临死前上折子求来的。
今日贾政下场,贾代善心情有些复杂。但看大儿子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样子,他是否可以推测政儿这次依然未中?他叹了口气,继续给贾瑚讲课。
贾瑚端正的坐着,如今他的功课,再不复贾珍在时那样轻松,每日寅时(早上三点到五点)起身,练武,习字,背书。辰时(早上七点到九点)末,也就是差不多九点的时候,贾代善来给他讲课。一直到酉时初(下午五点钟),中间午睡一个时辰。
今日讲《周易》,不过开了个头,正在讲“元、亨、利、贞”。贾瑚敏锐的发觉贾代善有些心不在焉。不过,贾瑚一想到今天是秋闱入场的日子,也就释然了。
秋闱别无可叙,只说贾母是一样的心焦,下人又是一样地吹嘘政老爷必中,九天过后,贾政又是一样地面无人色地出来。当然,秋闱结果出来后,贾政一样名落孙山。
贾家下人忙成一团,因为“政老爷受不了这个打击,吐血昏迷了”。这个消息传到梨香院的时候,贾代善和贾瑚用午饭。贾代善虽然失望,但是还是去安慰小儿子了。作为侄子,贾瑚也跟着去慰问。
贾瑚冷眼看着贾政了无生机的样子躺在床上,觉得他未免有些可怜。落第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的。这不仅仅是对寒窗苦读几年的成果的否定。科举不成,就不能出仕。想想吧,如果毕不了业,就找不到工作,意味着没有经济收入。尤其贾政是次子,没有爵位,只有一个秀才的功名,等分了家,仅仅比平民好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