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丞相语塞。
他子孙辈的嫡女,就荷姐儿一个,怎么会不心疼?只是……唉,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程家是从前朝沿袭至今的家族,几乎代代有人在朝为高官。只是不算是什么世家,毕竟改朝换代后,程家毫无风骨,继续在新朝入仕为官。何况如今是科举取仕,在皇帝眼里,他既然能捧起程家,自然也能把程家打入深渊。
程丞相对此心知肚明。
程家到他这一代,历经大周开国到现在几朝帝王,丞相皆是程家人,也够惹眼了。几个儿子都不成气候,他还是专心教养孙子去吧。
次日早朝,程丞相向皇帝乞骸骨。
皇帝不许。
程丞相再上一道折子,自云自己年迈力竭,不堪国事。又有家里子孙不肖,想回家乡养老,并教养子孙。
皇帝仍然不许。
于是程丞相只好拄着拐杖,在上早朝的时候,颤颤巍巍,再三请求。
帝允之。
八月,程家嫡长孙女赐婚七皇子,为侧室。
周肃趴在贾瑚床上,相当八卦地说:“哎,如果程大人舍不得丞相之位就好了,不然,我们就可以看一场大戏了。”
贾瑚挑眉,“什么大戏?”
周肃嘿嘿笑:“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第101章 贾敏生子
贾瑚不怀好意的又揉又捏周肃的翘臀,“这是还没玩够呢?要不然,我们继续?”
周肃菊花一紧,忙讨饶,“不要,我不要了。”
贾瑚暧昧的扫过他缀满了红迹的脖颈,意有所指的说,“不是你求着我?”
周肃狂点头,“我求你!求你听我说!”
见贾瑚不追究了,周肃方继续道:“我听五哥说,父皇说了,若是程家不识相的话,就让皇后下懿旨,把程家小姐抬到七哥府上做妾。”
“妾?”贾瑚吃了一惊,又道,“不过,即使是妾,那也是贵妾,和侧妃也差不了多少了。若她生下儿子,还不是会被请封侧妃?再说,侧妃也是妾。”
“不不不,”周肃摇着手指头,道,“五哥的意思,是皇后下懿旨,说奔则为妾,程家女品行不堪为妇,只配做妾。”
贾瑚倒吸一口凉气。这招就狠了。程丞相那一支没几个嫡出的,可是整个宗族可有不少女儿。要是这懿旨真下了,别说整个宗族的女儿都嫁不出去了,就是嫁出去的姑奶奶,都可能被人休回去。
对皇上护短的个性,贾瑚有了新认识。周肃只觉得牙疼,叽咕道:“琅哥儿吃了这么一个大亏,父皇就没点别的表示?”
皇上有没有别的表示暂且不提,只说中秋在即,圣上隆恩,宫里放出去了一批宫女回家团圆,又要补充新鲜血液。而元春,凭着自己识字,和嬷嬷教养出来的规矩,留在皇后宫里做了女吏。
中秋家宴上,刘氏谈起这件事,也止不住的叹气,“也不知元姐儿怎么想的。好端端的,不去嫁人,反而要去宫里上赶着伺候别人。”
贾赦皱着眉头问:“元姐儿在皇后宫里伺候?”
刘氏点头,“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贾赦想了半晌,最终摇头道,“没什么。”
过了中秋,扬州林家的节礼才送了过来,刘氏正看着信,贾瑛拿着礼单进来说,“节礼比去年厚了两成。看来是姑父家是有什么事,这才晚了,并不是故意怠慢。娘亲,我说的可是?”
刘氏笑道:“是!你林姑父家有好事呢!”
“什么好事?”正说着,贾瑚撩起帘子进来了。
“哎呀!哥哥,”贾瑛嗔道,“你怎么突然进来了,外面丫鬟死哪了,也不通传!”
贾瑚告饶:“好妹妹,是我不叫人出声的。一家人没得生疏了。明日休沐,我提前告了假,和景辉几个去城外庄子上住一天。娘和妹妹去不去郊外庄子里?”
刘氏责备道:“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若是里面人在换衣裳又如何?生疏也不在这上头!”直把贾瑚说的,脑袋垂了下来,方放过他,指着信道:“你们年轻公子哥儿玩耍,我们可怎好掺和?再一个,你姑姑写了信来,我这正忙着打点呢。你妹妹要留下来帮我,你自去吧。”
她也想出去玩,贾瑛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却也没反驳,只依依不舍的说:“哥哥,你们是不是去打猎?”得了贾瑚的肯定,贾瑛方道:“我想吃兔肉了,哥哥你打给我,我要自己烤着吃!”
贾瑚一边笑,一边应了,又问母亲:“娘有什么想吃的想顽的?儿子正好给您带回来。”
刘氏失笑:“家里什么没有?你妹妹爱吃那一口野物,我上了年纪了,不爱这些油腻的。你和朋友们玩个尽兴。”
贾瑚答应了,方急急去换了骑装,又叫人牵了他的宝马,立时走了。
贾瑛笑着说:“哥哥方才进来时还问娘有什么好事呢,我们一说不去,他便走了,也不问姑姑的来信。可见哥哥不是诚心来请咱们的。”
“你个促狭鬼,”刘氏笑道,“你哥哥的朋友想必在府外等着呢,他可不就急着出府么。”
“所以我说哥哥不是诚心的啊,”贾瑛捏着手指头,漫不经心的说,“我们若去,又要套马车,又要准备大堆东西,哪能说走就走。哥哥若有人在外等着,可不急死他了!他必是料准了我们嫌麻烦不去的,这才进来问娘。”
这一番话可叫刘氏笑的厉害了,“你这坏丫头,你哥哥惦记着你,你却在背后编排他。叫他知道了,可不轻饶你。”
贾瑛哼了几声,虚张声势道:“我才不怕他呢!”赶紧转移话题,“信上说的什么?娘快告诉我!”
一说到信中之事,刘氏喜气洋洋的说:“真是阿弥陀佛,你姑姑生了个儿子!”
林姑父家终于有儿子了!还是嫡子!贾瑛眼睛一亮,忙问:“姑姑可还好?表弟生的怎么样?可有取名字?”
刘氏笑的合不拢口,“生产很顺利,敏儿不过虚弱了些,没什么大的毛病。只是大夫说了,敏儿连续生了两个孩子,气血两亏,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有孕了。”
贾瑛已经迫不及待抢了信过来看,“呀!表弟生的有些弱呢!重量也较轻。”贾瑛忧心忡忡的问,“那该怎么办?”
刘氏慈爱的摸着她的头,她是过来人,自然不太惊慌,“瞧你慌交鸡一样儿。哪里就这样严重了?大家公子哥儿,比常人轻也是寻常。就是你哥哥生出来的时候,不也是弱不禁风?一晃眼,还不是好好的长大了。”
“啊,哥哥也有这样又瘦又小的时候。”贾瑛在脑海里想了一下哥哥弱不禁风的样子,偷偷笑了一回,方继续看信,“咦,林姑父给小表弟取了个小名叫‘大狗子’!”
“噗哈哈哈!大狗子!”贾瑛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林姑父怎么这么天才呢?大狗子,亏他想的出来!倒和我们家郊外庄子上一个农户人家的小男孩一个名儿!等小表弟长大了,我一定要好好嘲笑他!”
“贱命好养活,”刘氏嗔她,“这有什么好笑的?你林姑父年过半百,方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可不精心考虑?”
“哎?那我哥哥的小名是什么?”贾瑛突然想起来,花容失色,“我的呢?不会也是什么贱名吧?”
“你哥哥啊……”刘氏两眼放空,似乎正在回忆什么,半晌,她方笑道,“细论起来,你们兄妹几个,都没有取过小名呢!”
刘氏挨个儿说,“你哥哥出生那会儿,家里只有这一个小孩子,都是大哥儿大哥儿的叫,我们也没想着要起个小名儿。至于你的小名儿……”刘氏乐了,“你父亲和你哥哥争执不下,最后也没定,只叫瑛儿。”又把当日贾赦、贾瑚争持之语说与贾瑛听。
贾瑛直拍着胸口说:“好险好险!”
“什么好险?”
“我若小名叫了元春,那元春妹妹岂不是没了名字?”贾瑛笑嘻嘻的说。
刘氏失笑。又说起贾琏来,“你弟弟还未出生,你父亲就想好了大名,遂也没有小名。”
贾瑛问,“那娘呢?娘有什么小名儿?”贾瑛来了热情,企图把身边的人的小名问个遍,刘氏想着她没能出去玩,定是憋得狠了,也由着她闹。
却说那头,告别了母亲和妹妹的贾瑚等一行人,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又快马加鞭,堪堪在天光暗下来的时候抵达庄子里。
“景辉兄,在庄子里不必拘束,今晚好生休息,养精蓄锐,明儿一大早我们就进山里去。”用罢晚膳,贾瑚指了几个人小厮服侍他,对杨景辉笑着说,“庄上有些简陋,还望景辉兄将就一晚。”
杨景辉爽朗的说:“比我在军营里住的好多了,贤弟不必在意。”说完,就跟贾瑚作别,大步流星的回了住处。
除贾瑚外,还有两个年轻公子,一个少年身形,尚未及冠,正是周琅。另一个青年模样的人,不是周肃,却又是谁?
原来这一对叔侄近日走的颇近,周肃烦恼于侄儿郁郁寡欢,有心劝慰,却不知该从何劝起。恰好贾瑚知道了,不免想起初见时曾说过要考较考较便宜侄子的功夫,便约着两人去打猎。又怕自己和周肃两个人难免忽略了他,还叫上了交好的杨景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