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穆鸠平挠了挠了头,道:“可是,大当家,你都让红泪姐等了八年了,这个诚意好像不如人家呢。对了,大当家,你有没有带聘礼啊。我可是帮你想到了。”抬眼又看到顾惜朝,恍然大悟地道:“我明白了大当家,顾惜朝是你送给红泪姐的聘礼,是不是?红泪姐最恨就是顾惜朝,还是大当家的你明白红泪姐的心思,有了顾惜朝做聘礼,还怕红泪姐被别人抢去吗?”深恼自己刚才差点就杀了顾惜朝,这顾惜朝留着给红泪姐千刀万刮,该有多好。
拿顾惜朝做聘礼?戚少商不得不佩服的穆鸠平的脑子。这个老八还真的重新衡量一番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主意都能想到。
“叔叔,你看仙女吖。”初九突然指着毁诺城对顾惜朝说道。
顾惜朝抬眼望去,五六个人从吊索桥上走了过来。其中两个男的,一个英挺伟岸,气宇轩昂,正是铁手;另一个,锦袍玉带,面如冠玉,是赫连春水。而当先一人,是名女子。白衣绿裙,衣袂飘飘,纤尘不染,亮丽成一道不可思议的奇迹。
“红泪……”戚少商呼吸一窒,才喊了出来,剩下的话全卡在了喉咙口。他来还债来了。为青涩年华时的海誓山盟,为千里追杀时的温情相依。他要尽全力抓住那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的尾巴,浓墨重彩的为它添一个花好月圆的结局,而不是眼睁睁地任它沦为午夜梦回。
穆鸠平抢着道:“红泪姐,大当家这回是真心实意的来求婚的。顾惜朝就是大当家的聘礼。”话一出口,全场子的人都大惊失色。送个大活人来当聘礼的,还真的没见过。
“不行。”铁手和赫连春水连同戚少商,异口同声说道。
穆鸠平挑衅地看着赫连春水,这份聘礼分量够足的,他倒想看看赫连家有什么可以跟这份聘礼相提并论。
铁手抢先一步,越过了众人,几个起落,站到了顾惜朝身边,对戚少商一脸愠色地道:“戚少商,顾惜朝的命不是你的。要送毁诺城,也得先问过我。”
戚少商苦笑道:“我没说要拿他当聘礼啊。我带他来,本来就是交给你的。”
穆鸠平一呆,忙道:“大当家的,你可别犯傻,这个人不仅是我们连云寨的仇人,也是毁诺城的仇人。拿他当聘礼,红泪姐才会高兴。大当家的,你千万别输给赫连春水啊。”
“少商。”息红泪款款地走过来,别说连云寨的那些男人,都就小初九都不敢大声出气,生怕吹化了这冰雪为肤玉为骨的人儿。“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来跟你求婚是真的。可是顾惜朝不是聘礼。逆水寒才是。”八年前的戚少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一种求婚场面,除了众目睽睽,还跟人解释关于聘礼的事。不然怎么着,他也不会耽误这八年。
“我不稀罕什么逆水寒,但是,”息红泪眼波流转,望向白雾缭绕的碎云渊道:“我真的很想用顾惜朝的命来祭奠我那些姐妹。”
“红泪,你可不能答应他。呃…那个顾惜朝……他……晚晴姑娘,你想想晚晴姑娘,她救过你的。那个,你总不能对不住晚晴吧。”赫连春水急得一脸都是汗,好容易等到息红泪放弃戚少商了,没想到戚少商居然还有这一手。无论如何今天也不能让息红泪收了这份聘礼。至于血海深仇,过了这件事再说。
“赫连春水!”穆鸠平道:“你是红泪姐娘家人还是怎么着,红泪姐要什么聘礼,轮得上你说话吗?”
“穆鸠平,你有点脑子行不行,你当你们大当家的真是神龙啊,他打得过铁手吗?”赫连春水冷笑着反挑一句。铁手护了顾惜朝三年了,这会又明摆了守在顾惜朝身边。不把这个武功最好的人拉进来阻拦,岂不是很暴殄天物。
穆鸠平瞟了瞟铁手,觉得赫连春水的话有几分道理,但就这么放手,又实在不甘心,想了想,拉过戚少商道:“大当家的,我们人多,铁手总是一拳难敌四手的。大不了,我们硬抢好了。”
戚少商一窒,差点没背过气去,一会抢亲,一会抢人,这老八主意还真多啊,实在是跟他解释不清楚,只得对息红泪道:“红泪,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办到,只是顾惜朝不行。我带他来这里,是要把他交还给铁手,不是拿他当聘礼。”
息红泪淡然一笑,满场子的人,呼吸都是一滞。她一双美目盯着戚少商问道:“顾惜朝,当真不是你要送我的聘礼?”
“不是!”戚少商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道。明知道,这份聘礼才是最能打动息红泪的,他还是固执的否认了。
“那样最好,我没本来就没有打算嫁给你了。你的聘礼我自然不要。可是你也说了,顾惜朝不是聘礼。我留下他又有何妨?”
一句话说得赫连春水眉开眼笑,穆鸠平气急败坏。而戚少商却是大惊失色,也不知是因为息红泪不肯回心转意,还是因为息红泪执意要留下顾惜朝?
第八章
几个人各怀心思,争得热热闹闹。而那个矛盾的源头却没事人一般的呆在一旁,一副看戏的架式。铁手心里暗自紧张,他深知顾惜朝越是不露神色,心里的计谋越是层出不穷。
但是这一回,铁手却猜错了,顾惜朝真的是纯粹抱着看好戏的心思,并没有打任何的主意。戚少商自命侠义,这一回,他倒想看看戚少商怎么做得到他的守诺重信。
看着顾惜朝嘴角微扬,浮起一缕嘲讽似的微笑,铁手问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没打主意啊。”
“那你笑什么?”
“前几日,我问戚少商,如果他的侠义跟他目的不在一条道上,他怎么选?这位戚大侠毫不犹豫的说,他选侠义。现在明摆着,他如守着对我的诺言充大侠,他跟息红泪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我倒想想,他能撑多久。”想到戚少商说那句话时人真诚与激愤,顾惜朝嘲讽味更深了。
“你安份一点好不好?他如果撑不下去,有危险的是你。”
“我巴不得他撑不下去。哼!”拿他当聘礼?想让这些个人来陪他练练手吧,好久没跟人动过了手。这一回,铁手应该也没理由拦他了。“再说了我现在内力也恢复了。”
“谁帮的你?戚少商?”别看连云寨的人在穆鸠平的示意下封住了路口,但是他要和顾惜朝脱身并不是什么难事,真正难的是怎么拦着顾惜朝让他少杀几个人。
“是啊。不然他也不会带我来这里找你。”
“这个戚少商做事还真很莫明其妙。”幸好,这个戚少商还知道带着人来找他,不然,没人人在顾惜朝身边,这个最容易剑走偏锋的人不知又要搅出些什么事来。
那边几个人还在争论不休,息红泪铁了心要留下顾惜朝算三年前的旧账,顾惜朝不在她眼前出现也就算了,当是报答晚晴也好,当是顾惜朝救过她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只是这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怎么可能当三年前毁诺城的惨状只是一场误会。赫连春水得知顾惜朝不是聘礼的身份,马上改变了主意,无条件地站到了息红泪这边。戚少商就更势单力薄了。
初九不明白这些人在争执些什么,看着忤在顾惜朝身边的铁手,他有点害怕,直觉这人没那个一笑两个酒窝的戚叔叔容易亲近。百般无聊的东看看西望望,半空中,飞来一只蜜蜂,透明的翅膀在淡薄的阳光下抖动。初九拉了拉顾惜朝的衣袖道:“叔叔,那里有只蜜蜂呢,小心蜇你。”
顾惜朝微感诧异,这个时节哪来的蜜蜂。
铁手也看到了那只蜜蜂,连忙扯过顾惜朝,护到他的身前,手一扬,那只蜜蜂直直落在地上。连云寨一大群人都觉得这个前任御前捕头太夸张了,一只蜜蜂也值得他亲自动手。
赫连春水走过来,看到死在地上的蜜蜂,扬声对息红泪说道:“红泪,你看这里也有这种毒蜜蜂。”
见息红泪居然放弃顾惜朝去操心一只蜜蜂,穆鸠平很是不解,趁着息红泪不在旁边,他忙拉了戚少商,抓紧时间劝他别拂逆息红泪的主意,不然连云寨的压寨夫人就真的改姓赫连了。
左前方的悬崖边生长着几株类似于野菊的野花。花朵不大,纯正的朱红色,映着绿叶在风中摇曳生姿。顾惜朝随手扯了一朵,细细地嗅了嗅,突然间扬眉一笑,当真是花颜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连云寨一干人都只恨少生了两只眼,偏偏今日又得见两个绝代风华的人物,怎么也看不过来。
“没事。这花很有趣。”迎着铁手探询的目光,顾惜朝说道。
“有趣?”
“是啊。”顾惜朝淡淡地扫了一眼息红泪,道:“碎云渊地杰人灵,物宝天华。不亏是武林第一美女的地盘。”
“这花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这花到底怎么了。”铁手也扯了朵,放在鼻间一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异味“这花有毒?”
顾惜朝那脸上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说:何止有毒。
息红泪早已听闻铁手说过顾惜朝这三年来,都在潜心钻研傅晚晴留下来的医书,这个聪明绝顶,一身医术已不在当世任何名医之下。他说这花有毒,多半就是真的有些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