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块!这位公子,你看小的算的准不准啊?”陵端有些得意,面上带了些许戏谑的笑,想为难他堂堂天墉城二师兄,道行还差得远呢!
解九爷一言不发,走到旁边一个摊位上,当场就把钱袋里的银元倒出来一一数过,竟是一分不差。
“怎么样?公子可信我了?”陵端嘚瑟的围着解九爷走了一圈。
解九爷心中惊疑不定,他带了多少银元出来,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这算命的竟能一口说中,难不成今天还真的路遇高人了?
“先生确有实才,不如我们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再慢慢叙话。”解家世代在长沙经营,认识他的人不少,这一会功夫,街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恐怕明天这长沙城中又要添一桩新的奇闻轶事了。
“好说好说,我们这就走吧。”陵端说着话,眼睛却没离开过桌上的银元片刻,活脱脱的一个财迷的样子。
解九不但不觉得陵端过于俗气,反而瞧出了三分可爱讨喜来。
解九也不摆架子,和陵端并排在街上溜达,偶尔问些无关紧要的闲话,陵端盯着街边的小吃,不停地咽口水,全部心思都放在吃上了,解九爷的话十句有八句都是听不见的,好不容易听见了一两句,也多是瞎掰应付了事。
陵端好不容易把目光从桂花糕上□□,想跟解九爷打个商量,能不能把刚才的卦钱付了,他想买点刚出锅的桂花糕吃,一转头竟然看到大师兄带着一队亲兵从街角转出来,迎面走过来了。
“我滴妈呀!大师兄怎么在这!”陵端手一哆嗦把幢幡都扔在了地上,顾不上跟解九爷拿钱,赶忙掉头就往巷子里钻。
解九弯腰捡个幢幡的功夫,再抬头,眼前哪还有算命先生的影子!
☆、06
陵端一溜小跑着消失在九爷的视野里,生怕被人跟踪,还硬是钻了五六个曲里拐弯的巷子才敢绕回家里。
“呼……总算到家了。”陵端一关上大门整个人就松了劲就站不起来了,从门口到桌边,几步的路磨磨蹭蹭的挪了小半个时辰才勉强在桌边坐定,喝了一杯水才觉出有些不对劲来。
“现在我不是陵端了啊!我是齐八爷,我重生到了未来,也就是说,距离我活着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上千年时间了,那大师兄应该要么举霞飞升了,要么……呸,肯定是举霞飞升了啊!他不可能出现在俗世,也不可能穿着军装受这些凡人的驱策啊!所以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大师兄,所以我这么半天都白跑了!”陵端一头撞在桌上,欲哭无泪……
“失策啊!为了个面容相似的人,好悬没把爷这双大长腿跑残了啊!想当年,爷被人追杀的时候,都没这么卖力跑过啊!钱也忘收了,桂花糕也没买上,哎呦,真是气煞我也!”陵端捶着酸麻的腿小步小步的挪到了床边,一头栽在上面,也不管什么姿势了,就开始闭眼吸收灵气修炼,修炼了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
陵端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擦黑了,睡醒之后,心情好了不少,陵端习惯性的运了下气,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突破了练气一层,已经能够使些照明术,清尘术之类的小法术了。虽然白天被吓得够呛,可是晚上居然就莫名其妙突破了,大概这就是祸兮福所倚吧!
陵端摸了摸大唱空城计的肚子,缓步走出了家门,战争时期的长沙城不太平,虽说军方没有设定宵禁的时间,可是天色一擦黑,小商小贩们也不敢在外面久留,白天热热闹闹的大街上,除了几个步履匆匆的行人,竟连一个卖吃的小贩都没有。
陵端饿了一天了,若不吃点好吃的,恐怕今天晚上都睡不着。
“爷就不信了,这么大的长沙城还能没个地方让爷吃饭。”
陵端一边碎碎念,一边转向一个暗巷,想抄个近路去白天他看到过的饭店问问。
“我滴妈呀,你是人是鬼?”陵端刚一转身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扑倒在地,那人似乎想要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只是冲撞之下自己反倒直接晕过去了。
“喂喂喂,就这小身板,你还出来抢劫?爷还没反抗呢,先把自己弄晕了!”陵端被那人压在身下,使劲推了几下,身上的人纹丝不动,说话也没个反应。
“诶,这位大哥,你重死了你知道吗,你再装死,我可要发力掀你下去了。”
“闭嘴,再敢出声我立马毙了你!”那人身体还没恢复力气,嘴上倒说的挺狠,扭过头来拿着把刀抵在陵端脖子上。
“大……大……大师兄?”就算半边脸上沾满了血迹,陵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人。
陵端的脑袋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弯来,白天不是还威风八面的巡街嘛,怎么这会就血迹斑斑的晕倒在暗巷中了,莫不是被仇家追杀?
好歹那人也顶着大师兄的脸,陵端最看不得大师兄受伤受苦受欺负了!陵端二话不说,运起灵力将人缓缓的从自己身上移开,爬起来的同时又顺手施展了一个清尘术,清理掉那人身上的血迹和灰尘,这才弯腰扶起那人,挑些偏僻黑暗的路返回家中。
“两次出门觅食,都被你给搅和了,看来我今天是铁定要挨饿了。要不是看在你顶着大师兄的脸的份上,我才不会辛辛苦苦搬你回来,还借床给你睡呢!”
床上的人似是陷入了深度昏迷,对陵端的话毫无反应。
“看你也不像缺钱的人,等你醒来就自己再买身衣服吧!”话音未落,陵端就一把撕掉了床上之人的衣服,扔掉手上的碎片,又暴力损毁了裤子,扒掉鞋子,顺手丢进火盆焚烧了个干净,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若是忽略床上这个人,谁能知道他今天晚上捡了个人回来啊!
陵端再次对着那人施展清尘术,权当做洗澡消毒了,免得伤口感染晚上还要遭罪。
伪*大师兄处于昏迷之中,也还是皱着眉毛,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唉……也不知道大师兄现在怎么样了,他在仙界还会不会记得我这个天墉城罪人啊?”陵端一直刻意的控制自己不要想起以前的事情,总是安慰自己反正也回不去了,及时行乐也挺好的啊。可是看着这个伪大师兄这张脸,陵端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起以前在天墉城的种种,心里的苦涩止不住的往外冒。
☆、07
陵端本来是坐在床边对着伪*大师兄发呆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趴在床边睡着了,不知何时还拉过那人的手垫在自己的脸下面。
张启山毕竟年轻,平日里又勤加锻炼,身体底子甚好,休息了一夜,已经恢复了五六分的力气,刚一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简陋又陌生的房顶,心里一惊,不假思索的就想要尽快起身,手臂一用力,才发现床边还趴着个人,侧脸死死地压在他手上,看上去睡的正香。
陵端怎么说也是行走过江湖的人,基本的警惕性还是有的,张启山一动他就醒了,只是不知为何,身体却不听使唤了,他心里急的跳脚,身体却纹丝不动的保持着原状。
张启山身体稍向后一点,用另一只手粗暴的推了推床边的人,一个情况不对,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陵端不能控制身体,被张启山用力一推,整个人就顺着床边滑到地上,以一个扭曲的姿势伏在地上,明面上看似乎还是睡得正香的样子。
张启山失笑,看来这人应该是碰巧救了他,若是心怀不轨,断断不敢如此毫无防备的睡在他床边,而且还未限制他的行动。
“祖师爷在上,我就是平平常常的睡个觉而已,既没受惊,也没受伤。难道这也会得离魂之症?”陵端在心里把能想起来的满天神佛都拜了一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能看见伪*大师兄了。
看见是能看见了,关键是他现在除了能看到伪大师兄,还能看到自己的身体伏在地上啊!
这是要魂魄离体的节奏啊!
陵端苦笑一声,“果然还是要死的吧。早知道就应该把修炼那一个月的时间拿来多吃点桂花糕和豆花,早知道今天早上就到了大限之日,昨天晚上就应该上去偷偷的……嗯……亲伪大师兄一下,好歹脸都一样,他这辈子也就不亏本了。这回可好,有钱难买早知道啊!”
张启山左右看了看,门窗紧闭,突然掀开被子,探出半个身子去扒陵端的衣服。好不容易扒下件长衫来,赶忙套在自己身上,才伸手去拍陵端的脸。
“喂,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说来奇怪,张启山一开口叫陵端,陵端的魂魄就”嗖”的一声被吸回了体内。
陵端勉强睁开眼睛,不由露出了一丝迷茫之色。
张启山俯身看着刚刚“睡醒”的陵端,撅着嘴巴揉着眼睛懵懵懂懂的样子,没来由的有些心软。
“你你你,你干嘛扒我衣服?”几秒钟的时间,陵端心里转了好几百个念头,面上却还是一副刚睡醒的懵懂样。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的衣服呢?”张启山皱了皱眉毛,嫌弃的看了一眼身上的长衫。
“你的衣服啊……”陵端脑袋转来转去,就是不敢直视张启山。“你的衣服都坏了,穿不了了,我替你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