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谢谢。”那女人一动,转过身来。
我这才看清那女人的长相,这一看清,差点洒了手里的水。那不是前些天在公司楼下跟我问过雷副总办公室的女人么?她怎么会在这里?我睁大眼睛,脑中却蓦地转过弯来,难道她就是新来的管理部经理?!怪不得我觉得声音耳熟!“你……你是新来的经理?”我试探着问道。看她拿了一包咖啡还在翻找,提醒道:“找糖包么?在旁边抽屉。”
那女人动作顿住了,侧身仔细望了我一眼,目光下落至我胸口挂着的牌子,她容色有些晃动,片刻后嘴角微微一挑。“原来是你。”
她记得我?我有些惊讶。
“你的名字很有特色。”她似乎看出我的吃惊,淡淡一笑。
“呵呵,谢谢夸奖。”我礼貌地致谢,看她自己熟练地拆起咖啡包跟糖包来,心里有点触动。可能是因为刚刚过来的缘故吧,她私人的秘书还没有配备到位,但她并没有使唤任何一个同事帮她泡咖啡而是自己动手,就冲这点我就挺欣赏她。
她今天穿了件雪白的真丝衬衫,系车夫结,收腰设计,越发显得削肩窄腰,很精干的样子。往下是一条线条笔挺的浅豆色女士西裤,银黑色高跟鞋,抛去差不多五公分的鞋跟,粗略看身高应在一七零左右。发型倒是和上次不一样了,直发烫了卷,松松披在肩上,看起来更添了几分成熟典雅的气息。这次我注意到她的侧脸也很好看,细挺的鼻梁瑶柱般笔直,丰润的嘴唇抿成微微肃谨的弧度。较之正面,她的侧面有着更趋于完美的精致弧线。
她转身去接热水了,我注意到她放了两包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伸手替她将垃圾丢掉,正逢上她转身过来,微微一笑。“谢谢。”
“真没想到你就是黄经理说的新来的管理部经理。”这是实话,我确实是压根儿没想到竟然就是她,当时还以为她可能是公司的某个客户,来见雷副总有什么事罢了。
“叫我vanessa就可以了。”她向我抬了抬咖啡杯。
我其实并不是擅于和别人主动沟通的人,但不知为何,在公司再次见到她竟让我有种想要和她说话的冲动。我没和她矫情,直接应道:“vanessa?那好,你叫我rebecca就好了!”
“rebecca?”她眉头微挑,熙亮的眸光穿透空气中的浮光悠悠而至,落在我抱着的茶杯上。她抿了一小口手中的咖啡,仍是轻轻浅浅地微笑。“很好的名字。”
她的语气平静,甚至有稍许的客气。我虽然不擅权术,却也不至于不通世故,听出她话中的客套与疏离登时醒悟现在是在公司,而她总算也是我的上司,我抱着茶杯在茶水间拉她侃大天算怎么个意思?赶紧寻了个由头走了出去,正迎上宋馨端着杯子过来。“思归原来你在这里啊!老大找你,要你去趟他办公室。”
“喔!”我忙放了杯子就去了。
黄经理找我也没别的事,左右是交代我盯紧dbt的单子,多打几个电话去追,千万不能掉了链子。出来的时候就见大厅围了不少人,个个都是一副看热闹的嘴脸,我一愣,怎么了?
简妍从人群里钻出来,看见我,招招手。
“怎么了?”
“雷副总来了。”简妍拉我去了一边坐好。
“雷副总?!”我惊了一下,管理部的副总,每天高高在上在十七层统筹帷幄的雷霆先生,竟然屈尊跑来我们这里?!
“是来找新来的那位部门经理的。”简妍笑了笑,把杯子从左手换到了右手,眼睛睨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看来传言是真的吧,这来头,还真不小。”
办公室里面谈了什么我不得而知,只知道约莫过了五分钟,门开了,雷副总率先走了出来,而vanessa随后。
第二十四章 竹炉汤沸火初红(上)
简妍始终气鼓鼓的,不想和我说话的样子。我望着窗外,被冷风吹得一阵阵晕乎,却带着些病态的飨足。
“什么东西非要现在拿,分明是你不争气,人家随便打个电话来问问你就心软了,记吃不记打!”
在我下车站定并明确表示不要简妍陪同上去的态度后,简妍骂了我一句,交代司机开走了。简妍骂得好难听,在我老家,记吃不记打是用来骂狗的。我不以为忤,我也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是这样一个没有原则没有底线没有骨气的记吃不记打的东西。那几步路便走得如同海国万里,进电梯,出电梯,我真的很清醒,好像那点酒意都被刚才那狠狠的一吐和苏曼的电话给彻底消灭了。
我连屋门都没有找错,摸摸瘪瘪的裤兜,我挨着大门滑坐下去,任凭生冷的门壁将后脑硌得生疼,也完全不去想屋子里温暖的大床和那软和得不像话的枕头。
睡过去可能只是几秒钟的事,迷糊中听到门内有人似乎在来回走动,不知过了多久,我后脑赖以依靠的门壁被哗啦一声拽开了,我一个不稳就仰跌了下去,正撞上一双温暖的小腿。隔着质地良好的裤料,仿佛仍能描摹出那双小腿的主人有着一副怎样美好曼妙的身材。
“思归?!”苏曼的惊叫声划破深夜的寂静,她立刻蹲□张开双臂去抱住我的肩膀,黑黝黝的眼瞳盛着不容置疑的情意,“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睡在门口!”
“没带钥匙。”掩不住的悲伤在心底扩散,我看着灯光下苏曼漂亮得不像话的脸,那双眼,黑沉沉的,极夜一般教我无法看透却控制不住地着迷。
“为什么不喊我!就算手机没电了,你可以敲门,可以想办法打电话给我!”苏曼漂亮的脸有些扭曲,很是不解而微微愤懑地怒视着我,为我的不懂事抑或……为她内心深处隐隐的不安?
为什么……我在心里颤颤地笑,人却已挣开苏曼的怀抱,手脚并用地爬起身。因为头晕,脚下踉跄了一下,见苏曼伸手要扶,我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一靠,躲开了她伸出的手。
苏曼的动作尴尬,眼神透着一些隐隐的明晰,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不想麻烦你。”我扭头看她,竟微微一笑。大亮的灯光下她脸色瞬间惨白,白得如小时住在老家时天天看到的那堵斑驳的石灰墙。我不去想我说了什么将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苏曼激成这样,我只是认真地,执着地一路扶着墙进了自己睡房,然后脏衣服脏裤子脏鞋什么都不脱整个人往床上一躺,抬一手压在眼上,睡得昏天黑地。
我以前睡觉都很沉的,用我妈的话说基本上打雷闪电是完全无感,被人搬起来丢去乱坟岗只怕我也照睡不误。可是那天晚上,我于万般的疲累中却不知哪根神经绷紧着,竟然生生地清楚这屋子里发生的一切,有关于苏曼的一切。
她一直没歇着,我听到她反反复复地走动,隔一会她微凉的掌心就会十分轻柔地覆在我的额上,而与此同时,那被我的体温捂温的冰袋子会被她抽走,换成新的。
我知道我发烧了,突然急涌而上的热度,来势汹汹,一下子就冲垮了我在苏曼面前一直以来维持的健康宝宝形象。我躺得人事不省,烧得口干舌燥两耳轰鸣,时不时还会感到自己像个蜷缩于母体中的婴儿一样间歇性地手脚抽搐——而这些,都是苏曼在为我料理。她以着一个从未有过的谦卑姿态在照顾着我,耐心,且温柔。先给我除下了脏污的衣物跟鞋子,然后,几乎是用强地灌下了我两片退烧药。
“思归,你误会了,我和林雪……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迷糊中,我听到苏曼低哑着嗓子说,她凉凉的手摸在我颈子上,一下下地抚触着,那点清凉仿佛渗透到皮下血液中再传遍我全身,让我干涩到几乎发痛的嗓子终于挤出了一点点的声音。
“嗯……”
“思归……!”苏曼的声音里含了一丝的急切,双手改而捏住了我的肩膀,迫切地希望我能给她些许回应。“你醒着对不对?”见我不答话,她再开口,便多了几分恶狠狠的意味。“我知道你醒着!”
我仍是沉默,这或多或少真的激怒了她,我感到她捏在我肩膀上的手指开始使力,挤压着我的皮肉,竟有些疼痛的欢喜——苏曼,你现在的紧张与惊痛,是不是表示你其实还是在意我的?即便你和那林雪有着不为人知的龌龊,可是在你心底,终究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让我来想象一下此刻我与苏曼彼此的样子,我双眼紧闭,可眼睫却是控制不住地轻颤。面皮绷得极紧,一来病重,二来,强迫自己不去睁眼,多少需要些刻意。而苏曼,双目圆睁,那入了家门后一贯慵懒到性感的眼神也变了,变得急躁而懊恼。我们就这样对峙着,直到彼此哪一方先妥协,或者先放弃。
终于苏曼先放开了手,在这场以沉默主导的暗流战争中。我听到她起身退后,迅速地走向门口然后拉开门,“既然你不想理我,那我就先走了。什么时候想找我,打我电话。”再然后,脚步声有节奏地敲击在地板上,而那声音的主人已消失在我伸手可及的空气里。
“苏曼……”我喊,很轻很轻地,声音从唇缝里逸出,与此同时,咸涩热烫的眼泪滚到嘴角。我知她不会听到,因为我确信她已经离开了这间屋子,离开得那么彻底,决然。若不是床头那早已冷掉的半杯水,我几乎便要怀疑这一切只是我的错觉,苏曼她,其实从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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