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话不说,走上前去,扇了小花一记耳朵,却在下手的时候突然收了力道,不疼不痒地落在了小花脸上。
小花的伙计看见了我的举动,快速围上前来,却被小花屏退,房间里只留下我和小花两个人。
小花没有还手,没有愤怒,还是微笑地望着我,眼里却多了几分不屑。
“你想知道什么?吴邪,我很了解你,你心太软,你下不了手。”
又是一记耳光,我被这句话一激,明显加了力道。
“你他妈打上瘾了?”小花跳了起来,抓住我的衣领,朝我脸上就是一记老拳。
我也来了劲,手刚举起来,就被小花压了下去,结结实实又挨了他一下,力道之大,打得我有点头晕眼花。
“为什么叫孙天滨跟着我!”我扑上去跟小花扭打在一起,小花愣了一下,没有躲闪。
“为什么派人拿我包裹!”我就势朝小花肚子上打了一拳,却觉得打在了钢板上。
“为什么在巴乃叫人装作我!”我话音未落,已经被小花掀翻在地。
小花吐了口唾沫,带着些许粉红色,擦擦嘴角:“你把我当朋友,我知道。”看我还想站起来,又踹了我一脚,“你觉得你受了委屈是吧。我早跟你说过,我……”
没等小花说完,我不知哪里来的牛劲,一脚扫倒他,又扭打在一起,这一次小花没有再挣扎着想解释,凭着自己的直觉,胡乱地跟我对打。
我知道小花是有功夫的,如果他使了套路,我估计会被打得很惨,可是小花没有,只是一味地发泄,直到两人都鼻青脸肿,胸间的一股恶气才渐渐平熄。
我没有了力气,和小花并排平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竟然笑出声来,笑得我直想流泪。
“小九爷,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啊。”
小花也笑了起来:“小三爷,我若说我也把你当朋友,你信么。”
“你叫我怎么相信?”
小花摇摇头,似乎感慨万千:“我背负的东西,你不会懂,我要保护的东西,也与你无关,你只是一个局外人,早就应该出局了,去过你的二世祖的逍遥日子。”
“我他妈早就不是局外人了,我还能全身而退么,我差点就被三叔培养成了他在你们神秘组织的接班人,原来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你老实告诉我,你肯定查到了吧。”
小花苦笑了起来:“我是想逃却逃不掉,你是拼命往里钻,你这是何必呢。”
小花坐了起来,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用眼神询问我要不要也来一支。
我接过烟,点了起来,也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回想起一路走来的林林种种,也十分感慨:“这就是命,我终究是逃不过的。”
“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还是装傻。”
“什么意思?”
“你有很多次机会全身而退,可是你都放弃了。你是为了那背负一切的麒麟。”
☆、西行
“为了那背负一切的麒麟。”
小花的语气平静,有一种早就了然于胸的淡然,我的心却被激起了惊涛巨浪。
一直以为,我是顺着自己的心在走,为了努力查清自己家族事实的真相,不要做被蒙在鼓里的人。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我是为了小哥才追查下去。
西王母宫本来应该成为一切的终点,为了小哥,我们差点在巴乃永垂不朽。为了小哥,我在青铜门三进三出,都快赶上赵云了。
我确实是有很多次的机会,很多个理由可以让自己远离这一切,可是我已经把跟着小哥当成理所应当的事,觉得义不容辞,浑然不觉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已经说不清是为了自己,还是他。
小花看着我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起来:“天真这个外号真是没起错。不过很多事,挑明了反而没意思。你这次来,只是单纯找我算账的么?”
“既然你已经心里有数,何必要我多说。”我吸了口烟,说道:“我想夹一次喇嘛,向你借几个人。”
“去哪?”
“西王母宫。”
小花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说道:“不能借给你,这明显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们三个?”
“信不信任是一回事,事实摆在那里,你们上一次去还不够惨么?两队人马,那么多人,有几个活着回来?你是去给你三叔上坟还是怎么的,有必要把自己搭在那儿么。”
“小哥想去救陈文锦。”
小花笑出声来,说道:“小哥的心思我不懂,但是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在你自己手里,只看你愿不愿意要。”
“我要,我不仅要自己活着,还会把向你借的人也带回来。何况,我给的价钱绝对公道,你也不可能不让手下人接单子。”
小花盯着我眼睛看了半天,好像要看出我是不是真的有底气说这些话。最后把手一拍,说道:“得了,就给你推荐几个吧。”
回杭州的路上,我看着夹喇嘛的名单,心里还是有些心虚。
名单上,小花推荐的,只有两个名字。
大闹新月饭店时,那个耳力极好的拍卖师赫然在列,原来她叫四姑娘。
另一个,不出意外地,就是孙天滨。
如果再加上小哥、胖子还有我,也只有五个人,远比不上之前阿宁带队时的强大阵容,更谈不上有那么专业的装备。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小哥和胖子。
胖子对这次夹喇嘛的目的和意义深表怀疑,认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没有必要平白无故再去喂西王母那个老娘们儿养的蛇。
小哥至始至终就打算一个人去,所以根本没有理会胖子的提议。
我被夹在中间,成了夹心饼干,左右为难。
不过拿胖子开刀总是容易些。
我对胖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他我三叔死得早,死得冤,三叔惟一到手的准老婆文锦姨也飞了,也算是为倒斗的革命事业作出了伟大牺牲的一条汉子。
文锦姨于我也是长辈,也算是半个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生死未卜,更何况,那陨玉里有什么我们依然不知道,不解开这些谜团你心里能安心么。
我的话显然对胖子产生了一定的催化作用,但还是不能让他信服:“我看不是你三叔到手的准老婆,你看小哥那样,怕是小哥要到手的幸福。哎我说小哥,我一直以为天真还是你的最爱呢,别不是你暗恋陈文锦好多年吧。”
吴悠得知了这个消息,也嚷着要去,我认为蛇又不听大悲咒,实在没有必要让她去冒险。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她总算是死了这条心。
出发前,我们做了详细的规划,订购了五花八门的工具和用品,坚决不打无准备之仗。
根据上次的经验,我们这一次行程的难点,一是现在并非雨季,沙漠中寻找西王母的绿洲十分困难。二是进入绿洲后如果避蛇的问题,三是进入西王母的秘室后,如果对付简直是批量生产的血尸。
当然,上述这些困难都是已知的情况,最关键的就是陨玉中的情况尚属未知,就无法做出相应的准备。
除了夹喇嘛名单上的人,我还带了十来个伙计,紧要关头,一人难有三头六臂,多方位看着点总是好的。并且,这样的安排也让我的势力占了绝对的主导,不会生变。
尽管胖子在出发前闹了别扭,可在集合时看见四姑娘,忆起当年勇,显得十分得瑟。
我十分叹服小花的手段,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场案子,不仅能够多方周旋,化险为夷,还能把对方的人给拉拢过来。
胖子和孙天滨始终是脾气不对付,不过我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
我一直认为,爱和恨只在一念之间,就像只有王巴看绿豆,才会对上眼。
我们辗转来到了塔木坨,摒弃了现代化的交通工具,租了十来匹沙漠之舟,组成了一个驼队。
要知道,骆驼胜过路虎的地方,就在于它们是土生土长的原著民,不会水土不服,一有风吹草动,它们能比人更早的察觉到异常。弹尽粮绝的时候,还能当成移动肉罐头,用处颇多。
定主卓玛的身体每况愈下,我们这次请了扎西来做向导。
我们和扎西一起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脚程,留足来回一次的干粮和饮用水,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这一次我们在扎西的带领下,没有一直顺着魔鬼城的边缘走,而是及时校正了自己偏离了多少距离。沙漠中的黑风暴说来就来,凶险无比,好在我们遇到的规模都比较小。
风暴刮起来的时候,我们就在防风墙另一侧缩着手等待着,与感到害怕而把头埋进沙子的骆驼一样。
等风暴稍歇,最后的一段路,我们以直线穿过了魔鬼城,搭了扣索,从悬崖峭壁上滑下了绿洲。
倒斗的高手都是天下一等一野外作战的人才。尽管沼泽里行路十分困难,现在不是雨季,倒是比之前容易了三分。
我们把周身都涂满了泥,伪装成纯正的野人,行走在一排排灌木和一簇簇厥类植物之中,以防止野鸡脖子的突然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