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着眼睛,耳边飘荡着呜咽的鬼魅之声,不知过了多久,胖子小心地放下了我,吴悠在后面帮忙接住,我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胖子和吴悠好像说着什么,然后是细碎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四周有了暖黄色的亮光。
“天真,天真,快醒醒,快醒醒啊。”胖子急促地摇晃着我,我睁开眼,坐了起来,要不是胖子使劲晃着我,我一定会以为自己已经升天了。
眼前是一条四辆马车宽的神道,两侧沿道各立16道共32根石墩大柱,五米一根,十几个巨型灯奴立在两旁,数盏被胖子他们点燃。
神道前端是一座巨大的祭坛,黑色石料辅就的石阶扶摇而上,蔚为壮观。
祭坛再往前,还影影绰绰的,可能还有建筑,只是已经看不清了。
胖子一看就乐了:“蒲鲜万奴这老小子收敛了那么多奇世珍宝藏在这边陲小国就算了,居然把自己的陵墓修得里三层外三层,还搞了个那么牛掰的青铜门作装饰,里面又别有洞天,比秦始皇陵都气派啊。完颜阿骨打老爷子在天有灵,非气得从墓里爬出来找这个小叛徒算账不可。”
这时我已经缓过劲来,握着强力手电向来时的路上望去,分水岭已经隐没在黑暗中,一路过来居然有长、宽均为百米的石台。
台上建有八开间的殿堂,周围以廊,陶瓦为顶,殿堂前有雕龙石柱,石马、琉璃鸱吻、碑文、石雕人像座。
“天真,你看这究竟是什么朝代的东西,胖爷我怎么这么眼生。”
我不敢肯定,起身去看那石雕人像。
只见那人像雕着得甚为精细,上身着大领衣,衣长盖臀,右衽,腰束宽带,下身外着裙,长似过膝。
衣之领口、襟缘、下缘、袖口缘有类似于刺绣图案的的花边,连腰带上亦有这样的图案。裙似百褶,雕有方胜纹。
“这石像人怎么这么丑?”胖子走过来问道。
胖子总有一梦惊醒梦中人的作用,这是他极大的优点之一。
刚才我过多的想从服饰上推断出朝代,没注意到人物表情。
这些人物都是长面、直鼻的,眼距很近、眼裂细得跟一条儿缝似的,这么妖异的长相,跟马脸古尸有的一拼,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代的某个族群共有的特征。
我心里已经有个大概,对胖子和吴悠说,这人物的衣饰和这殿堂的风格,我虽然不敢肯定,但有可能就是殷商时期的作品。
“殷商?马脸古尸穿的盔甲也是殷商的。这可就不对了,年代对不上啊,东夏跟殷商差了不只一两百年啊。”吴悠奇怪地问道。
“是的,不过汪藏海当年来是修复东夏的皇陵,为什么东夏人或者前朝这里的统治者不能在更久之前修葺殷商的陵墓呢。”
这时,我想到了更多的可能性:“说不定,比殷商还要久,如果马脸古尸的术是殷商时期的作品,那么还有可能是从那个时代就要保卫的东西。”
我的思维有点短路了,“现在证据还不确切,我们得上祭坛去看一看。”
☆、长生之谜
“别急呀小天真,咱们好不容易来了绝不能空手啊,这可是江湖规矩。这屋子里有什么你不好奇么?看一眼,就一分钟,怎么样?这地方只怕是不会来第二回了,别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进去了没准才是失了足,这里这么诡异,谁知道有什么机关,要是真有什么机关或者凭空跳出个千年大粽子,没小哥在身边我和胖子还真不是个儿。胖子你别手欠,包儿里的宝贝还不够你乐的。”
“也不一定。”吴悠转着眼珠,对我说“自从进了这青铜门后,我们一路过来,碰到了什么机关?”
我摇摇头,这里仿佛是不靠机关来御敌的,也许太过古老,科学技术还没到那个程度。
果然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起码有助于我们更多的了解这里。”
吴悠和胖子第一次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胖子受宠若惊,立在门侧,取出一个伸缩的鹰爪钩向前弹去,这门实在年久失修,滋咧咧地就开到一半就垮了下来,门缘碎成了粉,散了一地。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什么异样,胖子拿手电往里面照去,只见屋内摆放着一些陶钵与陶罐。有的陶罐与陶钵相扣,形成一个略长的纺锤形。
胖子指着这些陶器,可惜地说,这能值多少钱?这玩意儿可不好带呀。
我说,你别想着带,你愿意人家还不愿意,这些都是棺材。
棺材?胖子觉得不可思议。
“我只在资料里看过,这些是小孩子的棺材。如果幼童早逝,就用上好的陶器,陶钵与陶罐相扣,把小孩子的尸体放在里面。只不过…”
我看向胖子,胸有成竹地说,“这证实我刚才的一些想法,这是更古老的葬法,大约是在新石器时代晚期至夏朝。”
“新石器时代?原始人?殷商的人供着原始人的小孩子的尸体?天真,这次玩儿大发了。”
我也是一时摸不着头脑,胖子非要开棺验明,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谁知道我是不是扯淡呢。
我只好随他去,里面果然是小孩子的骸骨,好在没开出个千年小粽子,尸骨还能看出形骇,里面还有很多细小的骨珠作为陪葬。
胖子当然收了几颗,揣在怀里,说是信息费。
我们来到祭坛的石阶前,这种黑色的石材一定是在长白山就地取材,虽然历经千年,稍加拂拭就光亮可鉴,遥想当年是何等的宏伟壮丽。
祭台用来祭祠,不会庸人自扰的设下机关。
我们放心地一路向上,走上祭台时却发现,与其说是祭台,不如说是个祭坑,上了石阶,经过短暂的平台,内面也有同样阶数的石阶向里,整个祭坛呈斗状,就像一座金字塔从塔尖又向下挖一个金字塔的感觉。
我们站在石台上,从边缘隐约知道这里底部应该近似方形,站在这里,我想起了古罗马的斗兽场,不知道祭坛做成这个样子是什么目的。
难不成下面是万人坑?
我脑子里浮想出当时的情景:无数奴隶被捆着从石阶上推下去,最底下的奴隶正挣扎着想爬上来,又被新推下来的奴隶死死压住,绝望的哭喊声哀求声响成一片的情景。
这里一片漆黑,吴悠叫胖子用强力手电去照,生怕自己第一个看到成堆的尸骨密密麻麻堆积一地的场面。
我们往下走了一段,胖子的手电光不再那么涣散,好像照在光滑如镜的石头上一样,反射出一团带着光晕的白色。
如果看到万人坑,我会感叹奴隶制社会的残暴,但是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简直颠覆了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那是一条至少7米长的巨大的蚰蜓,盘俯在祭坛的深处,周身漆黑,躯壳下的肉身已经完全腐化,只有保留下的躯壳看似硬如磐石。
这个宠然大物的尾部结了一层茧一样的东西,白色的茧膜里裹住一个形状怪异的绿色异物,整个画面就像蜂王产卵,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而那个形状,我和胖子一眼就辨别出来:
十二手的湿尸!
“搞了半天历代万奴王不仅是从地里爬出来的妖怪,还是这个千年大蚰蜓生出来的!”连胖子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脱口而出。
的确,眼前这怪异的景象怎么看都别扭。
这里好歹是祭祀台,怎么搞得像万奴王的孵化室似的。
“吴邪,还记得影壁上的字,毁灭即是新生么?”吴悠问道。
“嗯。你想到了什么?”
“这里确实是祭祀台,那就应该是用来举行某种仪式的。我有点思路,想听听你的意见,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边提出问题边理清思路。”
“嗯,你说吧。”
“汪藏海曾经说过,万奴王换代的时候,就会进入这青铜门里,而且还说,历代万奴王都是从地里爬出来的,我们可以推测汪藏海这句话有两个意思:
第一,青铜链往下的巨大裂谷对于东夏的子民而言,可以称之为地下,万奴王从青铜门出来,就是从地底出来。
第二,汪藏海有可能说的是,他在青铜门内看到的情景,就是新一届的万奴王爬出来的情景。”
说着,吴悠指了指我们刚才上来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说,当年汪藏海站在祭坛下面,看到万奴王从祭坛上爬出来。”
“没错,东夏人并没有允许汪藏海走近祭坛,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到过我们现在的位置,可能就不会知道这里实际是个祭坑,也看不到这里的蚰蜓。”
“那么,新的万奴王真的是从这里产生的,从蚰蜓的肚子里?”
“在蚰蜓的体内并不一定就是说是蚰蜓生出来的,也有可能万奴王本身使用了某种秘术或者巫术,而蚰蜓是媒介,就像蛊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个共生或者寄生的关系。
这也就是为什么,万奴王的身体都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成了十二手的妖怪。”
我不禁想到了之前在湘西古寨看到的蛇蛊,顿时生出了寒意:“照你的意思,万奴王用这巨大的蚰蜓炼蛊,来使自己变成妖怪?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