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无心道长等人伏击‘她’时,‘她’便脱壳而去,只留一张人皮漂浮潭中。”
“我猜测那些人皮上,可能会留下些许线索。便在自己‘死掉’的那天,趁着你们五人于风波亭游说赵掌门结盟,潜进无心道长屋中,查看被他收集起来的人皮。”
“每个做手艺的人,无论是木工金匠,都有自己的习惯。那人皮上针脚虽然普通,但是线头以一种特殊的手法挽结。”
“我一一潜入诸位房中,查看诸位用于换洗的衣衫,发现这样的结只有聂姑娘的衣服上才有。”
“因而,我对聂姑娘的身份,便已有些猜测了。”
聂巧巧闻言一怔,忽而拍腿大笑道:“见微知著,原始见终,从一些毫不起眼的蛛丝马迹,便能窥见事情全貌。”
“若有机会,我定要告诫天下同你作对之人,无论定下何等高超的计谋,第一件事,必要挖掉沈浪的双眼!”
笑罢,轻轻一叹:“可惜,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抽动手中长鞭,锋锐的刀叶贴着赵碧穹的胸膛与林素仙的脖颈上,宛如冰冷的毒蛇缓缓滑动。
“只要他俩在我手中,你又能如何?”
聂巧巧言语恶毒地挑衅道:“沈浪啊沈浪,你会将这两人活活逼死在我手中吗?”
见沈浪沉默不语,她笑道:“还好我运气不错。”
“在金银炸开之时,我便察觉不对,借着林家姐姐在身侧,缩在她背后躲了躲。”
“否则,我的下场恐怕便如那两只趴在地上的臭虫一样?”
“沈浪,你先机已失,如今又有何奇招呢?”
沈浪什么也没说,笑着摇了摇头,抱着王怜花上抬脚上前。
聂巧巧心中一惊,大声道:“站住,别动!”
沈浪并未理会,仍旧含笑向她走来。
聂巧巧攥紧长鞭,厉声喝道:“你若是再走一步,休怪我鞭下无情!”
振臂一挥长鞭,竟然纹丝不动。
垂头一看,原本顶在赵碧穹心口的鞭尾,被他握在手中,宛如捏住毒蛇七寸,令鞭子无法动弹。
聂巧巧心中大惊,他不是中毒了吗?什么时候解的毒?!
强定心神,内力灌入鞭中,欲夺回控制,孰料却似牛入泥淖,有去无回。
忽然,赵碧穹长身而起,一股澎湃内力反袭而来,似风起云动,排山倒海,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聂巧巧冲击而去。
她身躯一震,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失去控制的长鞭瘫软下来,沈浪捉住时机,欺身而上,出指如剑,瞬息锁住她各大穴位。
聂巧巧登时化作一尊石像,动弹不得。
而以内力震伤聂巧巧的赵碧穹,同时一口鲜血呕出,面色瞬间苍白,捂住胸口缓缓坐倒。
兔起鹘落之间,局势倒转。
病老叟看着这一番变故,瞠目结舌。
先是对赵碧穹何以能破解他独门秘药疑惑不解,而后见他重伤坐倒,方才了悟其中关窍。
凝目望向沈浪:“原来,除了我跟任萍踪,还有一人受了你金石一击。”
“同样是几块金子打在身上,我俩被你击成重伤。而赵掌门却被暂时打通浑身经脉,能在短时间内强行动用内力。”
“你见聂巧巧借用林素仙躲过突袭,知事不可为,便转而在她身边布下暗子,等到关键时刻暴起,与你里应外合。”
不禁抚掌而赞:“好敏捷的心思!”
“沈浪啊沈浪,老天爷积攒了多少天地精粹,才能生出你这么个人物!”
沈浪微微一笑,道:“前辈过誉了。”
“若是前辈肯将解药交出,沈某感激不尽。”
病老叟冷笑道:“沈相公未免想的太过简单。”
“若是老夫不交出解药,便还不算输……”
话未说完,一人打断道:“不算输?”
“越是输的一穷二白的赌鬼,越是觉得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
“你若果真不到黄泉心不死,可愿让我送你一程?”
沈浪怀里,一双夜枭似的眼睛凝注他,幽深的眼底泛着微微冷光。
病老叟心中一寒,还不待说点什么。
出语威胁之人,又似心意改变,摇头道:“不行,你还不能死。”
“我王怜花是个不欠人情之人。”
“方才你送了我一份永生难忘的大礼,我当礼尚往来才是。”
王怜花弯起嘴角,笑意婉转而柔软,面上流露出一丝惑人的天真。
“别烦我旧事重提,我的花圃里确实还缺一盆月季。”
病老叟如同咽下一坨冰块,胃里泛起阵阵不适,森冷的寒意从心口蔓延至指尖。
他用眼睛瞅着沈浪,强作镇定道:“有沈浪在,你、你不敢。”
王怜花脸色陡然一沉,一贯带笑的面容敛去笑意,幽黑的瞳眸嵌在脸上,像是无底的深渊,竟令病老叟感到几分骇然。
病老叟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孰料他却笑了起来,抬头吻上沈浪的下颚,温言道:“沈浪,闭上眼睛。”
“这一刻钟里,别去想,别去看,别去听。”
沈浪深深凝注他片刻,似乎从他眼底看到了什么。
然后,在病老叟惊恐中夹杂哀求的目光下,缓缓闭上双眼。
待病老叟回神之时,王怜花手中铁扇已然展开,片片刀刃,寒芒泠泠,苍白如幽月之影,若是能染上鲜血,该是何等艳煞?
病老叟拖着伤体,一面躲闪,一面喃喃:“你不敢、你不敢、你不敢……”
王怜花的微笑,轻慢而冷嘲,冰冷的锋刃抵至他的头骨,殷红的鲜血从划破的额头上滑落,淌进病老叟的眼睛里。
他抖着嘴皮,道:“你不敢、你不敢……就算沈浪不救我,解、解药还在我手里……”
王怜花嗤笑道:“你是不是忘记我的身份了?”
病老叟微微一哑,喉咙里一阵涩然。
“千面公子”惊才绝艳,精通各类奇门异术,涉猎之广,所学之博,绝世无双。
最有名的两样,便是易容与医术。
王怜花道:“你那□□,我多花点心思,迟早能解。”
“而我那月季的花盆,错过你这一个,就不知何时才能遇上适合的。”
说罢,铁扇用力插下。
病老叟使出吃奶的劲儿,惨叫道:“我愿意交出解药!沈浪,救命啊!”
冷锋陡然停止,不是王怜花大发慈悲,而是沈浪握住他的手。
王怜花想要挣脱,但是握在腕上的手,干燥,温暖,用力,稳稳不动。
目光冰冷地看向沈浪,沈浪含笑以对。
两人无声对峙片刻,王怜花微微一笑,收了铁扇,从袖中摸出一张手绢,轻轻拭去病老叟额上血珠。
微笑道:“瞧你吓的。”
“我早已弃恶从善,成了沈菩萨坐下童子,怎会行此恶毒之事?”
病老叟瞧着王怜花笑盈盈的模样,又看了看沈浪。
很想问他,若是自己不肯交出解药,他会不会阻止王怜花?
然而,有王怜花在侧,他不敢。
可怜一代武林前辈,叱咤江湖数十年,却在王怜花手里吓破了胆。
至圣至善的菩萨,与心思诡谲的魔头,互许真心,纠缠一生。
为了彼此妥协与退让,一步一步,直至两背相抵,十指交结。
当尘埃落定后,会是渡魔成佛,还是共同沉沦。
谁可知,谁能知啊?
第99章 观音龛(二十五)
病老叟老老实实交出解药,在王怜花的眼皮子底下,他不敢再耍别的花招。
随后萎靡不振地缩在井边,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什么,没人能够听清,不过依他脸色来看,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毒发之痛暂且被沈浪用内力压制,王怜花躺在沈浪怀里小憩,双唇微抿,睫羽轻颤,是沈浪从未见过的安静乖巧。
沈浪右手搂着他的肩膀,左手撑着脸,瞧着他,静待赵碧穹、林素仙与云出岫解毒恢复。
聂巧巧冷眼见大势已去,轻轻叹道:“真是一场闹剧。”
话语之中,不见颓丧,竟有一丝松快与解脱。
沈浪侧头看向她,脸上挂着一副漫不经心之色,没有一丝阴郁与晦暗,仿佛丝毫未将胜败放在心上,竟是不同寻常的淡然与豁达。
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问道:“无论是输赢,还是财宝,聂姑娘似乎都并不在乎。”
“又为何要参与到这场闹剧中?”
闻言,聂巧巧冲沈浪眨了眨眼睛,脸上泛起鲜活的俏皮之色,仿佛这一瞬间,她又重新变回往日那个活泼爱笑,又惹人喜欢的聂巧巧。
她道:“怎么,想听我的故事?”
“想知道我有什么苦衷,有什么值得你们可怜之处?”
“那可真要令沈相公失望了,我没什么可讲的。”
“若是真要讲出来,恐怕枯燥乏味的连我这个说故事的人都会睡着。”
沈浪笑道:“越是这么说的人,她的故事恐怕比谁都长,比谁都多。”
聂巧巧哈哈一笑,并未作答。
被无声拒绝的沈浪弯了弯眼睛,道:“聂姑娘可愿听我讲一个故事?”
聂巧巧眼睛一亮:“沈浪讲故事?难得难得!”
“不过只说故事就好,可别提什么大道理,白白让人听的肚子疼。”
沈浪摇头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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