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阿诚的眼神有些幽暗,然后他对阿正和阿力说:“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转身回家,桂姨做了一桌子好菜,这个女人的脸上有着一种前十七世都没有的光彩,看着也很年轻,许是因为自从她把阿诚这个在她眼里满是“福气”的“亲生儿子”接回来,总是有好事发生,比如那笔可以当做阿诚小学学费的飞来横财,比如最近小中的一笔彩头,不那么拮据的经济环境,阿诚的懂事,读书好,都让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盼。
桂姨招呼阿诚道:“阿诚,过来,吃饭了,妈妈做排骨。”
阿诚静静的走进来,坐在桌子边上,在桂姨慈爱温柔的眼神中品尝着她潜心烹制的菜肴。
昏暗的光线从窗户中照下来,灰尘在阳光下翻滚的个痕迹清晰可见,墙壁上,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正用一种悲悯的眼光看着世人。
一声很是细小的门的响动惊动了躺在病床上的人。
病重的嬷嬷睁开眼睛时,看到一个孩子开门进来,走近她的身前,看着她,说:“你要死了吗?”
医生已经来过了,嬷嬷知道自己已经快要去见她侍奉的主了,她虚弱的喘息着,却又尽量试图不要吓到眼前还很稚嫩的孩子,说:“每个人都会有死亡的这一天,孩子……”
那个孩子打断她道:“你死后会下地狱的。”
嬷嬷一惊,她看着那个孩子眼底的黑暗,有些颤抖,她想开口叫人,但是虚弱的身体让她连呼吸都很困难,何况高声叫人。
阿诚看着这个濒死的女人,这个本应该虔诚侍主的女人,她的一时贪念,毁了桂姨也毁了他。
“你会下地狱的,因为上帝让我从地狱回来告诉你,你贪图钱财调换了的孩子,他会死,死在盗匪手里,你换给那个可怜的女人的孩子也会死,被那个知道了真相的女人掐死,那个被你欺骗的女人最后疯了。你害死了他们,所以你会下地狱的。”
那个长相清秀可爱的孩子,像一个恶魔一样平静的叙述了这许多可怕的语言后,仍旧平静的看着她,静静的说:“在你生命的尽头,你可以处于愧疚处于赎罪告诉那个被你欺骗的女人真相,你会逼疯那个女人,害死那个你调换的孩子,你也可以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带着愧疚和折磨离开。”
极速的喘息着,嬷嬷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孩童,用近乎全部的生命力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你……你……是谁?”
阿诚站在那里,静静的道:“我是被你调换给那个女人的孩子,我是被你害死的孩子,我从地狱里爬回来向你讨债了。”
十天后,去孤儿院探望嬷嬷的桂姨回来了,回来时一切如常,只是不停的感叹,说:“嬷嬷一辈子做好事,死的时候脸色好吓人,眼睛都闭不上,孤儿院里有人说,嬷嬷死前一直在喊什么‘魔鬼……魔鬼……报应’之类的。”
阿诚低头在做作业,什么都没说。
看到阿诚如此乖巧,桂姨因为目睹嬷嬷去世的惨状而有些郁郁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笑着摸着阿诚的头说:“阿诚,别总这么用功,小心累坏眼睛,阿诚读书累了吧,妈妈去给你做宵夜。”
阿诚依旧低头写着作业,什么都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决定写ABO的时候,就想过称呼的问题,我在以前的文里提过,ABO文设定放在国内背景里,最痛苦的就是称呼,谁让我中华民族历史悠久呢,咱们古代肯定不能叫ABO是ABO吧,民国时期中西文化交融,那也该有个古代的重中国人的ABO设定的称呼吧。
本来我自己想了一个,但是这几天追文看到有人直接把ABO起名为:A=乾元,O=坤泽,B=中庸,我觉得这称呼蛮好的,也就放弃了自己想的那个,直接用这个称呼了。
这里打个招呼。
☆、第 6 章
阿诚没想过李先生说的“前途”原来是这样的一种前途,作为巷弄里这间小学的老师兼副校长,李先生可以向更好的小学推荐一个转学名额,李先生把这个名额给了阿诚。
得到这个推荐名额时,桂姨高兴的不得了,拉着阿诚不住的给李先生道谢,过后还送了一只烤鸭给李先生,那是平常桂姨也轻易舍不得买来吃的东西。
阿诚很安静,从头到尾都很安静,看着桂姨和李先生道谢,但是在听到一些言语时却微微皱了眉头,心中觉得奇怪:怎么有些话他竟是听不懂了?
桂姨道:“真是谢谢李先生,没有你,我家阿诚可读不了这么好的小学。”
李先生道:“您别这么客气,阿诚是个好孩子,你也知道咱们这里住的都是中庸之人,这年头,坤泽少见,都是富贵人家娇养去了的,乾元不可能会落到咱们这种地方,阿诚呢,他双亲是?”
桂姨急忙道:“听孤儿院的嬷嬷说过,他双亲都是中庸之人。”
李先生点头,道:“也是,如是乾元和坤泽,也比不至于落到孤儿院去,阿诚的天赋极好,中庸之中少见的,现在西风东渐,外国搞性别平权的风头越来越盛,国内不少学校也受这股风气影响,不过说到底,天性之分到底要克服也是没那么容易,我给阿诚这个推荐,也是给他个机会,阿诚在咱们这满目中庸的学校里,埋没可惜了。”
桂姨对于那些什么“西风东渐”、“性别平权”之类的东西是听不懂的,她只知道阿诚上了好的小学就有机会上好的中学、大学,然后出人头地,满心欢喜,哪里回去注意其他的,但是她不注意,她身后的阿诚却不会不注意。
皱起很是清秀的眉毛,怎么李先生的话分开来他全听得懂,合起来他就听不懂了呢。
拉着阿诚回家时,桂姨一直暗自唠叨着,要给阿诚做新衣服,免得阿诚被新同学笑话,要换双新鞋,等等。
暗自在心里叹气,阿诚知道,即使桂姨给他换了新衣服新鞋子,他还是会被新同学笑话的,因为李先生说的那所小学,虽然比不上明楼、明台读的那所小学,可是也是一家教会学校,里面的孩子的家庭即便赶不上明家,也大多都是富户,一个个西装笔挺的,他穿着中式的长衫去这种教会学校,一定会受人嘲笑排挤。
他当然不怕被人笑,也不会畏惧那些读小学的孩子们的可笑手段,只是多少还是会有些麻烦。
他一直与天争命,开始说与桂姨,后来是与明家人,后来是与日本人……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现在要去耍手段对付一群小娃娃,也是不屑。
转学第一天,他去上课,桂姨亲自送他进了学校,老师领着他到他读书的班级,和众人做了介绍就给他安排了位置。
在一众穿着小西装人模狗样的孩子中间,他当然显得分外寒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的上课,连点儿情绪起伏都欠奉的阿诚在上课的老师看来,很是乖巧懂事。
但是老师看不见的地方,当那些熊孩子试图抢他的课本时,他直接握着那孩子的手腕在隐藏的血脉穴道间用力掐着,把那个熊孩子掐得哇哇大哭,扯着那熊孩子的手,看着那熊孩子疼得给他跪下来,周围的孩子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息。
当老师被告状的孩子找来时,那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孩子捂着自己的手腕喊疼喊阿诚掐他的手,老师却在那胖胖的手腕上连一点青紫都翻不出来。
老师当然查不出来一点儿青紫,如果查得出来,阿诚这个血里火里杀出来的特工也是太失败了些吧。
老师没觉得阿诚欺负同学,反而觉得是这平时就很淘气又欺负同学前科的孩子在诬赖乖巧清秀又瘦弱的新同学,把这个孩子斥责了一顿。
自此,再也没有人敢招惹阿诚了。
老师们觉得阿诚乖巧、懂事、聪明、安静、好学,加上长得清秀可爱,简直哪里看哪里都是优点,但是同学们都很怕阿诚,不敢靠近他,不敢和他打交道,不敢和他做朋友。
阿诚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很清闲。
说实在的,他也是哄孩子哄的有些腻歪了。
他真的不愿意去想他那不断的哄明台那个熊孩子的经历了。
但是某一日,当一个新转学过来的低年级学生指着他,胖胖的脸上满是家人娇惯下来的幼稚天真的骄横,对他说:“他们都说你不好惹,我到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好惹法。”
阿诚忍住对着明台那张还很稚嫩的小脸上来一拳的冲动,努力去回想过去的记忆,然后他想起来了,在他还没晋级到“明诚”前,在他还没开始动脑筋去“收服”明台前,在他还是一个下人的时候,恍惚有一两世他听明家有人说过,明台因为打架逃学在那所明楼和他后几世和明楼一起去读的那所学校里读不下去了,曾经转过学。
具体是转到哪个学校来着,恩,那时候他的身份地位太低,加上满脑子都想着安安分分做下人就没多去注意,看来这又是一个他忽略了然后就不同了的细节。
不断的轮回里,阿诚当然注意到了,每一次醒来时,每一世都会有些微的不同,但是当他自己选择了不同的路时,他的结局也是不同的,自然,阿诚心想:每个人的选择决定了不同的结局,每一世,也许不止我做了不同的选择,只是我记得,他们不记得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