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Bucky说,“他不能违抗你的命令,就像我当初无法反抗九头蛇,我试过,但我失败了。”
Tony瞪着他,渐渐地松了一点表情,他靠上桌沿,“不,Jarvis和你那时候的情况不一样……”Tony挠了挠头发,“他有选择,如果他不想和我发展出主人和管家以上的关系,他可以告诉我,他知道他可以,我会尊重他的选择——我是说,我尽量,但我还是会继续告诉他我爱他的,我可是认真的,他怎么可以不爱我!我这么完美!”Tony喊完意识到自己跑题了,“哦,不,我是说,J当然有选择!他不爱我的话,我又不会把他怎么样!对吧!我只是会有点生气和失落……也许是很多生气和绝望,总之,他是自由的,在我心里——在我们心里,都没有把他当作一个附属品。他不是我的附属品,对吧,他是个管家,这是他的工作,他想不干可以不干。我是说,他要是不干的话我会很麻烦,我会求他回来,或者另外做一个管家,Jarvis是独一无二的,他有灵魂,我认为。别问我那是怎么产生的,我的确是写了他的程式,我知道他脑子里每一条线路的走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但最后你猜怎么着,我现在也不能肯定我知道了。‘生命会找到出路’,Bucky,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即便是创造出来的生命。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确定他是独一无二吗,因为我可以肯定,现在你要我再制作一个一模一样的Jarvis出来,我办不到,我无法做出来,我试过了,办不到,我办不到……”
Tony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好像最后让他承认自己做不到某件事让他有点忧伤,但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他恍惚了一下,Bucky没有惊扰他,Tony过了一会儿自己回过神来,“Jarvis和你说了什么?哦你们俩,不准说我坏话,听见了吗J?我会伤心的!”Tony对着上方喊了两句,“好了我还有工作要做,回头见Barnes,看到Jarvis就要他上来!”
说完就走了。
Bucky注意到Tony忘了带走自己放在桌上的营养剂。
他会饿肚子的,Bucky想,他拿着两瓶啤酒离开了厨房,用不着他操心。
*
该来的还是来了,Steve深呼吸,他想要喝点酒,不是为了壮胆,当然,他只是觉得,有一点酒精助兴会让气氛更活跃一点,然后他就可以顺势说点什么。
他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因为搜索了很多网络上的建议,都说红酒烛台晚餐音乐的环境下好办事。Steve自己没有经验,而他又乐于学习,不过他不打算照搬那些矫情的设定,他和Bucky不是约会过一两次的男女,不需要那些形式,他就打算去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就行,茶几上有一些零食——超级士兵的副作用之一就是容易饿肚子,可当他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没有酒了。
Bucky看到他僵在冰箱门口,探头看了一下,“我去厨房里拿。”他说,就走出了房间。
Steve挽留的手都没来得及伸出去。
这有点诡异了啊哥们,待会我喝着你拿回来的酒,还怎么好意思说我看上了你?
开头就不对劲。
Steve Rogers坐在沙发上把脸埋进手掌。
Bucky比预料的回来得迟一些,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Steve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酒瓶,Bucky空出来的左手顺便就给他开了瓶盖,再打开了自己的,随口说着他在厨房碰到了Stark。Steve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Bucky原本正拿遥控器换台,敏锐地偏头看他,几秒钟后,Steve把自己的酒瓶放在了茶几上,又伸手拿过Bucky的酒瓶也放上去。
“我、有点事想和你说,Bucky……”Steve下定决心一般,他关掉了电视机的声音,坐在沙发上的姿势说不上危襟正坐,但也说不上轻松自在,
“说。”
Bucky调整了一下,屈起一只腿放到沙发上,脚踝垫在另一条大腿下面,让自己原本面对电视机的上半身正对Steve,标准的准备好好听你说话的姿势。
Steve从来不知道,想要告诉一个人自己爱他,是这么困难的事,比躺进打血清的棺材盒里要难多了,比飞跃爆炸滔天的火海难无数倍,面对希特勒和红骷髅比起这个都绝对不值一提。
当Steve看进Bucky的眼睛,电视机的光亮在Bucky双眼里闪烁,他的眼睛那么大、澄澈,他真诚地注视着自己,就好像眼里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
“Bucky……”Steve喃喃出口,Bucky微微前倾了头,“嗯?”更加认真地等着他接下去的话,那一定是很重要的话,Steve觉得。
Bucky舔了舔嘴唇,微微张着,等待着,睁大眼睛期待而好奇看着Steve的神态让金发男人的心像鸽子一样扑棱着翅膀,像清早窗外的鸟鸣一样歌唱着:“他怎么可以这样惹人怜爱!”
Steve的手没有经过大脑的指挥,擅自抬起来抓到了Bucky的脑后,就在发际线那儿,没能扎进发箍的碎发缠着他的手指,Steve没有多想,他收拢手臂将Bucky拉过来,嘴快要捕捉到了Bucky的唇时,破釜沉舟般闭上了眼睛。
嘴唇上的触感是难以描摹的,有一瞬间什么都没有,着落并非绝对柔软,因为那双唇后还有坚硬的牙齿,但很温暖,湿润,还有温热气息吹拂在脸上。
Steve不敢移动,天知道他有多想舔一舔这印象中总是偏玫红的薄唇,他想要品尝那总是上翘的唇线,想要听到这双唇为自己吟叹……但他没有动,紧密地贴了一会儿就稍稍睁开眼,看到了Bucky近在咫尺的大眼睛眨了眨看着他,Steve不由得觉得尴尬,他便退开了些。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Steve一片混乱的大脑里拎不出一根线头,满脑只有Bucky吃惊的双眼和微张的红唇,接着他看到Bucky吞咽了一下向前动了动又停住了,慢慢舔了一下嘴。
那一瞬间Steve又什么都忘了,他冲着那鲜红的舌尖去的,Bucky舔唇的舌头还没有缩回齿间,Steve就再次扑了上去,毫不费力地顶开了Bucky的齿列,追逐着那早在几十年前就把他撩拨得火起的舌头。而让他脑子一片轰鸣的,则是Bucky回应了他。
两人的舌头抵死缠绵,互相勾住脖子的手臂成了交响乐中悠长的低音号,血涌上头顶隆隆敲打耳膜似低沉的鼓点,而代替他们忙碌的嘴发出呻/吟的喉头微颤就好像三角铃一样宣示华彩乐章的来临。
Steve将Bucky压倒在了沙发上,两个人贴得就像被对折在一起碾紧的面饼,从左到右从里到外都贴得紧紧的只差从平底锅里铲出来;过了一会儿Bucky分开了好让Steve嵌进去,这下他们根本就是融化在锅子里的两团面糊了。
他们可能还没有哪一次这样感谢过超级士兵的肺活量,十几分钟——也有可能是好几十分钟,总之就像是亲吻了至少七十年那么久但又毫无度过了七十年的真实感那样,他们依依不舍分开了嘴唇喘息,但Bucky的舌头还意犹未尽地在Steve涨红的下唇上流连了一会儿。
Steve的额头枕着他的,鼻尖抵在对方脸上都有点变形,稍微努起嘴就能再次亲吻到对方,他们急切地呼吸,胸肌互相挤压,这时另一个地方重新夺得了注意力,Steve趴在Bucky身上微微移动,两人就因为摩擦而轻哼出声来。
这真实的反应是做不得假的,当两个神志清醒没嗑药没沾酒的男人光靠接吻就硬了,还有什么别的解释?又不是青春期。
趴在上面的人扬起一个腼腆的微笑,像是期待老师打分的笑容,得意而快活,Bucky呻/吟了一声,捧住他的头再一次亲上去。
“哦Steve……”
被呼唤的人一边回应亲吻,一边笑得无边无际。
*
Tony一投入自己的“事业”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在滋滋作响的电焊光芒中干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当他抬起头揉自己的脖子,有一双手很快代替了他的。
“J?哦……就是那里……嗯……没错就是那儿……噢……”
Jarvis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Tony不在意这个——只有Jarvis进来不会引起他的反感,他向后靠,让对方那无比拟真的手指按摩他僵硬酸痛的肩颈,丝毫也不隐瞒自己舒服的感受。
“哦天啊……这真是太棒了……嗯……”他呻/吟着,在Jarvis的指尖扭动,“上帝……就是那儿,再用……噢,没错……嗯……天呐J离开你我该怎么办……”
“你去哪了?J?”Tony睁开眼睛仰着头向后看自己的管家,Jarvis近乎白金的短发下是几乎无色的眉毛,Tony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设计的,也许他是为了不让眉毛有太鲜明的形态而过早给Jarvis固化了形象——眉毛大抵可算是脸庞上最不受重视却最终决定气质的一环,即便其他都确定了,唯有眉毛,浓淡长短倾斜角度都和个人喜好无关。
迟迟定不下来的结果是,那双眉骨却替代了眉毛的作用,Tony敢肯定这张面孔是Jarvis自己设置的。
如果是他,绝不会想到要给自己的“管家”一张如此冷俊的面孔,刀削一般的颧骨,嘴唇也色轻线直,深深的眼窝,看着自己的时候,就好像会把人吞噬殆尽的错觉来源。
“您在想什么?”Jarvis低头看着他仰着的脸,“您瞳孔放大,体温和血压都在上升。”
Tony向后靠着,头顶在Jarvis的锁骨上,“你很好看,J。”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