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安克欧致敬!”莱斯特说着弯下腰行了礼。
凯曼转了转眼珠,“莱斯特,你要小心,阿卡莎可不是个心地善良的,她极度讨厌有人在她面前放肆。”
“啊,我记得。”莱斯特的声音愈发地欢快,“在圣殿里我就知道王后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但不可否认,她真的很美。”
凯曼惊呆,他还不知道王后的面孔比起她的可怕更吸引人。
莱斯特笑着露出了獠牙,“啊,我亲爱的凯曼,凯曼……你这个古老的怪物……”他的话好像自带着旋律,每个字眼都像有着自我生命力的音符一样跳动,“安克欧什么时候能见我,对于我的父,我真是十分的想念。”
凯曼皱眉,“安克欧不想见任何人,别凭借着你独特的行事风格在他那里取得特例。”
莱斯特却已经迅速地奔向了森林之中。
安克欧百无聊赖地坐在藤椅上,微阖着眼听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卡莱尔用醇厚动听如大提琴的声音不徐不缓地念着智利诗人聂鲁达的诗:
所以你会听见我的
我的话语
有时转薄
如沙滩上海鸥行过的痕迹。
项链,沈醉的钟
你的如葡萄般光滑的双手。
……
这个残酷的游戏将归咎于你。
它们从我暗瘖的虚空中逃逸。
你充满一切,你充满一切。
……
悲苦的风拖曳着它们一如往昔。
有时梦的飓风将它们击倒。
你在我痛苦的声音中听见其它的声音。
古老的哀叹之口,古老的哀求之血。
爱我,同伴。别舍弃我,跟随我。
跟随我,同伴,在这悲苦的潮水中。
但我的话语已沾染上你的爱。
你占有一切,你占有一切。
……
安克欧睁开了眼,就嗅到了一丝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气息,他突然就笑了出来,这倒是让感受到莱斯特存在的卡莱尔稍稍放松了一些。
“一个……很有趣的孩子。”安克欧斟酌着词语来形容莱斯特。
卡莱尔合上了书,语气中有些疑惑,“孩子?”
“是的,某种层次上说,他的确是我的……孩子。”安克欧翘起嘴角,“一个活泼的孩子,他甚至乳臭未干。”
卡莱尔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莱斯特则一脸无奈地现出了身影,“加布丽埃勒会很欣慰的,她一向恨我是她的孩子……不,这么说也不对。”莱斯特摸了摸下颌,“她恨我父亲,连带着恨她和我父亲生下的所有孩子。”
安克欧笑了笑,“莱斯特,如果我没记错,我还特意让凯曼嘱咐你待在西雅图要老老实实的。”
莱斯特微微蹙眉,露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安克欧,那你可真是狠心了,我可是一定要陪着你解决掉王后的。”
卡莱尔听到某个特殊的字眼,看了眼安克欧,安克欧突然有些紧张。
但好在卡莱尔十分妥贴地没开口询问。安克欧不动声色瞥了一眼莱斯特,介绍说,“卡莱尔,我的伴侣。”
莱斯特微怔,却很快就扬起了眉,迅速地来到卡莱尔身边,细细地端详着他,“和我一样的金发……明明比我年龄要小,却把头发梳成了大背头,平白地老了好多。”
安克欧听了这话几乎有些苦笑不得,他看着卡莱尔面无表情的脸,突然觉得如果一直让莱斯特待在这儿,很肯能会给自己惹下不小的事。
他摆了摆手让莱斯特过来,轻声地警告他说,“如果你很闲,就去一趟托斯卡纳,阿卡莎转道去找阿罗了。”
莱斯特瞪大双眼,但很快又答应了下来,笑嘻嘻地对安克欧说,“其实我倒是不怕去面对王后,我只担心你会把我们全都排除在外。”他说着脸色严肃了起来,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莱斯特脸上是很令人诧异的,安克欧仔细想也想不到莱斯特竟然也会如此的正经。“安克欧,你对我们总是太过和蔼了。你也总想自己承担所有的一切,但你恰恰忘记了一件事,你是起源,但我们也是存在。”
安克欧细细咀嚼着莱斯特的话,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似的看向了卡莱尔。
“卡莱尔?”
“怎么了,安克欧?”卡莱尔的表情恢复了往常的柔和。
“你……就算是我不同意,你也不会离开的,是么?”
卡莱尔深深地看着他,眼睛里深邃的金棕色好似太阳的光线一样惑人。
“当然。”卡莱尔的声音异常地平淡。“安克欧,”他再次开口,“你怎么会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呢?在我保护好自己的同时,我更想尽力来保护你。死而无憾。”
安克欧顿时无话了。他早该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自带的某些属性,比如说……在某方面的固执。如果一只年轻的吸血鬼能够忍住渴血的诱惑,坚持自己的人类本性,他怎么会认为这样的吸血鬼能够听自己的话呢?
“好吧……”安克欧叹气,“我怎么会以为我能够说服你的呢?”
“不……这件事并不是说服不说服的问题,你在我心里的确是最重要的,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违背你的意愿。”卡莱尔突然出现在安克欧身边,不顾莱斯特的瞪视,单膝跪地,一只手则握住了安克欧冰凉的手指,“我只是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安克欧只得点头。
……
坐落于托斯卡纳平原的沃特拉城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早在两天前,海蒂就奉命等候在教堂的地窖处,迎接王后阿卡莎。但在她尚未注意的时候,阿卡莎已经通过开在街道上的通道进入了城堡。
阿卡莎身上仍旧穿着她被迫沉睡时安克欧为她亲手换上的白色长袍,她其实更喜欢华丽的衣服,但在与安克欧相处的时候,却总是按照对方简约的喜好来装扮自己。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安克欧从来不会为她的美貌流连。
阿卡莎进了电梯,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长相美丽身材玲珑的人类女人在接待台那里坐着。她哼笑了一声,手指往虚空中一抓,就将那个妆容精致的人类抓到了手里,吉安娜眼睁睁看着獠牙逼近自己,最后被吓晕之前就已经被吸干了血液。
阿卡莎将吉安娜的尸体随手丢弃,摇曳着走进了黑漆漆的长廊。
会客厅内,马库斯察觉到阿卡莎的气息,怔愣半响,轻轻地勾了勾嘴唇。
一切的一切,似乎终究要开始了。
☆、039
阿卡莎优雅地坐在以往属于阿罗的位置上,刚饮过人血的红唇好似清晨最美的那朵玫瑰花,却让阿罗避之不及。但他并未直接表示出来,反而笑吟吟地问阿卡莎,“您不是急着前往西雅图么?”
阿卡莎声音娇软,“还好时间上没这么紧张,我这才准备来看看你,阿罗。我们可是已经很久未见了呢。”
阿罗微微眯起眼睛,一边往阿卡莎身边走,一边想,传说中的圣父和圣母真的是表里不一啊——安克欧看着冷漠,心里却总是有着本不该属于不死者的温热;阿卡莎的外表和声音都是柔软的,这女人的内心却比安克欧坚硬的多。
他在阿卡莎身边坐了下来,微微侧头问她,“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没事就不能来了么,阿罗?”阿卡莎瞥了他一眼。
阿罗微怔。
阿卡莎却咯咯笑了起来,“啊,阿罗,每次我在其他吸血鬼的脑子里看到你总会忍不住想,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一些,当年要跪下请求我的吸血鬼也成为了别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存在。”这语气实在轻蔑,但阿罗几千年的休养全都展现了出来,他忍着没说话。
“我一直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神的旨意。”阿卡莎站了起来,走下了台阶环视着其他的沃尔图里成员,她来到了凯厄斯身旁,伸出手指漫不经心地撩了撩凯厄斯莹白的长发,“我亲爱的,你只比我年轻了那么一点儿,你几乎要和梅凯尔一样古老了,可是,你怎么就待在了阿罗身边呢?”
凯厄斯终于抬眼看着眼前的女人。
“赐予你血液的是安克欧,难道不是?”阿卡莎低喃着,转而来到了马库斯身边,“多么平静的一双眸子!”阿卡莎感叹,“你是在为你失去的伴侣而伤心么?多么可怕的天性,你这么爱狄黛米?”
马库斯冷冷看着阿卡莎,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有关于愤怒的表情。
“还有你,阿罗,又是谁允许你屠戮同类、制订了法律?”
阿卡莎每多说一句,阿罗的脸就难看了一分,直到阿卡莎说,“你竟敢觊觎你父的血液!多么可怕的罪行,或许就连地狱也不会愿意接纳你的存在。”
凯厄斯突然看向了阿罗。阿罗却面无表情。
阿卡莎冷笑着走了回去,一手卡在了阿罗的脖子上,“可惜了,你这个愚蠢的后辈。你竟然听信了玛哈瑞的话,认为失去了力量的安克欧的血液也是毫无力量可言的,你可是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阿罗就算被阿卡莎抓住了脖子也没有丝毫畏惧,他反而笑得更加真诚了,“所以王后您的想法呢?”
阿卡莎松开了手,轻声慢语道,“我需要你的人为我做前锋,等我得到了安克欧,我会把他的血液赐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