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后来啊……”
说到这里,镜花水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低下头,一只手抚摸着另一只手袖口上的水波状的暗色纹路。
眼前闪过的是柔和的光芒,男子的背影,飞舞的樱花,飘落的冬雪。
“……最后,也只是见了几面而已呢。”她低头小声地说,“大概是去找你了吧,我就再也没见过他,直到后来主人带着我,进行毕业试炼的时候。”
毕业试炼?
平子想起来,确实是在那次时,看到过蓝染,只是记得并不是很清楚,唯有他镜片下一闪而过的野心,让他在第二次见到他时想了起来。
场下穿着学生制服的蓝染,他努力回忆着那天的情况。应该是他刚当上队长不久,去真央视察时翘班了。拳西在道场教授白打的时候,自己偷偷溜走。听说今天有毕业试炼,他便跑到了试炼场。讲师们也不敢说什么,于是在那个下午,他百无聊赖地发呆,看又没有漂亮的女毕业生可以招到五番队来。
结果是看到一些女生,虽然很漂亮,但是完全不符合他的标准。可能自己也是鬼道高手的缘故,看到瞬步使用的很熟练但是鬼道普通的学生,他也会摇头叹息。
“这届的毕业生鬼道都好弱啊。”他这样叹息着。
旁边的讲师听见他说话,急忙解释:“鬼道成绩优秀的学生,昨天已经都进行了鬼道众的考核测试,所以……”
“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在一边懒散地挥挥手让讲师闭嘴,一边托着下巴继续看。现在回去的话会被拳西骂,回到队里那么队员都知道他翘班了。对于刚当上队长的他来说,他心里也有点紧张自己能不能给队员留下好印象。如果蓝染知道的话,肯定会对他的举动嗤之以鼻。但是那个时候,蓝染很巧的,才刚刚毕业。一直到夕阳西下,看起来毕业试炼才接近尾声。
“下一个,蓝染惣右介,做准备!”
那个时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接着后来怎么样了呢?他自己也忘得差不多了。
再见到蓝染时,就已经是几年过去,视察席官的时候,腰间的逆拂在他经过某个席官时不安地沙沙作响。
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余光却瞄向身后。一个棕色头发,戴着黑框眼镜的席官,站在那里,嘴角带着若有若无温柔的笑意。
啧。
他继续巡视,一边听着逆拂的解释。
他的刀与自己的刀,很像吗?看起来完全不是呢。危险吗?如果有着像是逆拂一样的刀,这种人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这样想着的平子真子完全忽视了自己,暗自猜测着。自那以后,他就在意起这个年轻的死神。为人温柔和善,乐于助人,走到哪里都可以与对方相处的很好,取得对方的信任和善意。他的斩魄刀,据说是流水系的,利用水雾之间的反射造成假象来伤人。因为多少与混淆感觉沾点边,平子也就默认了逆拂说的“与自己很像”的话。他自己也看过,确实是流水系的斩魄刀。
结果没想到最后被骗个彻底,那只是蓝染支配五感后制造出来的幻觉而已。
“我们互相可以说话,交谈,玩乐……”镜花水月继续说,“不然刀魄的生活也会很无聊。只是,如果一直等待着主人,而主人从不呼唤自己,无论是怎样的事情,都会变得无聊起来。”
于是某一天她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平子从回忆中走出,看着镜花水月的小脸上充满着失落。
“平子先生,斩魄刀与斩魄刀之间,是可以交换主人的思想和感情的。”
似乎是在调整了一下思绪过后,她才继续开口:“当我与一护哥哥的刀相接触时,主人的感情和一护哥哥的感情,就互相交换过一次。”
金发男人了然地点点头,也相信了后来浦原所说的,一护了解到的“这个男人很孤独”的事情。镜花水月见他看着自己,似乎是有些感兴趣的样子,又一次低下头,双手捏住和服的缎面。
“刀刃相接触的时候,如果双方那时都怀着对对方强烈的感情,斩魄刀就会出现共鸣……但也有例外,比如能力相似的刀,会因为感知到同类的存在,在主人之间互相接近时,就会引发共鸣。”
第一次因为一个在高台上,一个在场中,所以并没有真正产生共鸣,只能说是隐约感知到了对方的存在。
“我和逆拂君,就是这样呢。”她停下话头,沉默了一会。
平子复杂地看着她,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覆盖在看起来白皙柔嫩,接触后冰凉的镜花水月的手上。
“谢谢。”
他突然这样说到。镜花水月抬头,看起来很是困惑。她困惑的表情实在和某个人过于相似了,所以平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一边笑着,男人不打算解释,只是站起身向着屋内走去。白色的单衣松松垮垮穿在身上,因为刚才坐下站起的一阵动作,腰带和领口有些松垮,被月光照亮的的肩头和锁骨,因为他的移动,又隐回黑暗之中。
“啊,等等我啊,平子先生!”
镜花水月也站起身,拎起和服下摆噔噔噔追过去。在进入屋内之前,她回过头,向着庭院的某个角落扫视一眼,这才把门拉好。
有个人在那里。
但并不是她的主人。
只是因为没有恶意,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没有什么举动。
隐藏起来的那个人,在他们消失后,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随即他的气息,消失在庭院里。
☆、24.
蓝染站在路灯上,俯视着黑崎私人诊所。现在已经午夜,据他所知,黑崎一心最近接到了一个学会的邀请,去了另一个城市。把女儿托付给了浦原和石田龙弦照顾,他似乎很放心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在空座町。
黑崎一心的两个女儿尽管力量不如黑崎一护,但也不失为好的实验素材。只可惜,现在对于王座也好,立于天上也好,自从那场大战过后,他就没了多少兴趣。
一边站在路灯上思考人生,他一边放开感知,探寻着整个空座町的灵力流动。
闭上眼睛,眼前的灵络纵横交错。想要找到一个人对于他来说,不使用鬼道,仅仅凭借感知,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做到。红色白色黑色的灵力的网络笼罩整片空座町,灵力的波动从四面八方,转移到空座町第一高中。
目标则是天台。
那样的话,那天的灵魂,并不是因为天满千鹤的接近才会虚化,而是因为那里聚集的大量的混杂的灵力。只是在那样的地方,为什么还会有残存着意识的地缚灵呢?只有一个可能,那是一个诱饵,并且很可能是专门为了自己或者浦原准备的。
无论是谁将这个地缚灵消灭,最终的结果都会传到他和浦原那里。猜测,并且做出反应前去监视探查,无论是他们谁,都会这样做。
一阵风吹过,扬起他白色制服长长的下摆。与以前穿着队长羽织时不同,由里到外,这件衣服都是一片纯白——他现在选择灵力幻化为衣服穿在身上,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因为他不愿意穿着死霸装,仅此而已。
“嗯?”
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他睁开眼睛,望着浦原商店的方向。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唯一感知不到的就是浦原的灵络,直到平子真子和黑崎一护带他去了那里之后,他才能记录下浦原商店的方位和其他人的灵络。可能是因为过于警惕他的缘故,即便当初浦原救他的时候,也没有把他带回到浦原商店内。
对于被救了的这件事,他着实欠了浦原喜助一次。无论怎样不满,但是因为签下协议,所以现在也没办法做出与那个男人愚蠢心思相违背的举动。因为过于不满,所以灵压稍微有点波动。他重新收束住自己的灵压,感知着另外一个人的灵络。
手中的红色飘带,便是引导自己向那个人过去的指南针。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红色里夹着隐隐黑色气息的飘带,然后放开手,任由那飘带飞走,却没有追过去。
平子队长……真子君。
因为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所以他擅自给这种感觉找了一个早已经存在许久的词来形容。
这大概便是思念了。
从未体会过,也从未被谁所思念的男人,他是这样定义自己的。本来以前认为这种东西很多余。因为认为只有得不到,才会有思念;不能将一切掌握在手中却又说着自己的举动是放下执念,只是败者给自己找的借口。
蓝染眯起眼睛,活动着空空如也的手,张开又合上。
已经身为败者的自己,品尝到了这种感情,也理所当然。
除了那次失败外,在他的人生中鲜少有对什么东西求而不得的时候。想要得到的话就用各种手段,哪怕付出牺牲也要拿到手中。
思绪被什么打断。
因为与斩魄刀已经完全融合,所以即使距离很远,镜花水月想要联系他的时候,也能够与他交流。
“有人?”
镜花水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在平子先生出来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应该是站在那里很久。他的气息掩藏的很好,而且似乎并不是人类,也不是死神,或者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