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就是一个证明。而明明可以拔出刀反抗的自己,却先一步昏了过去。如果没有昏过去,说不定还可以帮上什么忙。但是这样胆小没用的自己,给其他人带来危险后,却人事不省了。
“……蓝染老师说,因为我的剑上没有东西,因为自己还在欺骗自己,所以才会落败,更不会战斗……”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中流出划过面颊,千鹤胡乱地抹着眼泪,但是越说越忍不住伤心。
即使现在回去,也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危险。不回去的话,又会连累在这边的大家。原本说好跟她一块回来的夏梨,在她想到自己那天给她带来的危险后,也被自己用看社团活动的借口拒绝了。
“我保护不了身边的人,也保护不了自己……”
话没有说完,她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住了。
织姬蹲下来,紧紧抱住千鹤,抬起头露出明媚温柔的微笑。
“那些都不要紧哦,千鹤同学。”
用轻柔的声音,织姬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我知道的,那样的感觉。”
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身边的人,一度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战斗,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提升自己的力量;因为害怕而不知所措,又不能放下身边的人不管。这样的时间,自己也曾经历过。
“但是,现在的织姬前辈,很强不是吗?”
千鹤抽噎着,用求救一样的目光看着织姬。然而织姬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只是做到力所能及而已。比起石田君,黑崎君他们,我都差的很远,更不要说日番谷君他们了。”
“但是啊,说到这个,蓝染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呢。”
织姬想起那个穿着白色制服,曾经高高在上的身影,一边努力回忆着,一边说:“尽管不太喜欢他,但是他说的话往往很难反驳。如果是为了欺骗自己而挥舞剑刃,那样的剑,是保护不了别人,也保护不了自己的。”
她看着千鹤,慢慢抚摸着她的后背,拼命找着能安慰她的话,组织成语句:“我这个人很笨,所以说不出来什么道理……千鹤同学,是为什么成为死神的呢?”
说到这个,千鹤原本有些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倾泄下来:“我被虚附身了,蓝染老师砍断了我的因果之链。我说我不想死,然后蓝染老师就把他的死神之力给了我一部分。”
也是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忽然就被塞了特殊的能力,然而与她不同,千鹤从来没有真正战斗过,因而也并不清楚,该带着怎样的心情战斗才有可能获胜。
“那样啊,我和千鹤同学的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织姬只能抱着哭泣的千鹤若有所思:“只是,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单纯为了活下去而挥刀,这样你愿意吗?”
为了活下去而挥刀。
千鹤猛地睁大了眼睛。是啊,最开始也是因为“不想死”,所以才接受了死神之力。在蓝染老师回来之前,浦原先生也曾问过她要不要去尸魂界,也与她解释了尸魂界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可是她不愿意,正因为如此,明知道自己变成了死神还会吸引更多的虚接近她,也说出了接受死神之力的这种话,蓝染也毫不犹豫地给了她死神之力。
不是单纯为了保护谁,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去保护谁。愧疚感只是附带,如果只是愧疚感的话,她也不可能举起手中的刀。
因为知道被保护着,虽然可能受伤,但是绝对不会死,所以在天台上时,根本没有用尽全力挥刀——可能蓝染也是看出来了这点,所以才说出要改变教学方式的话。
“但是,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太过自私了吗?”她抽噎着问织姬。
“怎么会!”
织姬摇头,柔和而坚决地反驳她:“保护别人什么的,首先要建立在自己活着的基础上吧!”
所以不能欺骗自己,什么为了保护身边的人,那些多余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蓝染带着遗憾的眼神,似乎浮现在眼前。
为了自己而挥刀,而不是为了其他什么人。
在千鹤这样想的瞬间,似乎有什么微妙的东西,被悄然改变了。
蓝染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
真子君。
平常被同伴们叫习惯了自己的名字,连一护叫他时也从“喂”和“平子”转到了“真子”,浦原平常叫他的名字时总是很随意,无论是对谁,后面的敬称总是少不了。
倒是蓝染,在尸魂界的时候还惯会装模作样,等到叛变的时候,除了可能是叫习惯的“队长”,就是直呼他的全名。
实话讲,被称呼了名字,还被加了敬语什么的……尽管明白蓝染绝对不可能再对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平子真子把被蒙在头上,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烧。可能是白天昏睡太久的缘故,现在到了午夜反而睡不着,并且还忍不住胡思乱想。
之前他的心象世界里的自己,为什么他的心象世界里会有自己的存在呢?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就忍不住有些高兴起来,又觉得十分复杂。那样的话,说到感情,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吧?
“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自己也是,明明知道他骗了自己,之后又将同伴们打伤,说不定现在也是在骗自己吧,为什么自己还会乱成这样,真是太失败了。他完全缩在被子里,闭着眼睛,眉头紧皱。
说不定只是对自己暧昧而已,之后又会骗取自己的信任,然后干出一些过分的事情。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眉头紧皱,然而蓝染困惑的神情在黑暗之中一闪而过时,又觉得那不似作伪。
他烦躁地坐起来,掀开被子。旁边是自己的刀,逆拂,门口竖着另外一把刀,是镜花水月。
只穿着单衣,他起身拉开门,穿过回廊走到浦原商店的后院。小小的后院居然也能看到皎洁的月亮。外面的樱花树伸进柔软的枝条,樱花含苞待放。
“还没有开花啊。”
他抱怨着,直接在地板上坐下,仰头看着皎洁的明月。
比起发觉蓝染可能骗自己这种事情,自己重新滋生出的感情才更让他觉得恐慌。就算是因为那段记忆的影响,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重新喜欢上同一个人。
因为被叫名字而感觉到高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幼稚了。
“队长,怎么了?”
穿着白色制服的蓝染,从屋内走出来。他手里拿着羽织,给平子轻柔地披上。
平子无奈地看着他。
“镜花水月,是你吧?“
被叫到名字,“蓝染”惊讶了一瞬间;下一秒,穿着黑色振袖的小女孩,站在回廊上。
“抱歉啊,平子先生。”她有些不安,尽力微笑着,“只是觉得如果平子先生能看到主人,会很开心吧?”
平子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又望向皎洁的未圆满的月亮,思考着什么。镜花水月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边,抬头看着平子的侧脸。微风吹过,他短短的金发被轻柔地扬起,棕红色的眼不知聚焦在何处。
“平子先生……”
她怯怯地出声,而平子低下头看着她,露出微笑:“什么啊,我就那么可怕吗,露出那种表情……有什么事?”
“平子先生的话,是怎么分辨出我和主人的呀?”
“啊,这个啊。”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样,轻轻闭上眼睛。提着刀向他走过来的蓝染,与用困惑的声音叫着自己名字的蓝染,浮现在眼前,也的确是同一个人。
“应该是……嘛,我也不太清楚呢。”
是因为忽然觉得,得到了什么东西。虽然只是自己单方面的相思,而且想起过去的事时也会十分生气。
却无法否认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真的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感觉到了真切的幸福。
“算了,你又这样子!”
镜花水月气鼓鼓坐在他旁边:“你也是主人也是,感情那么复杂,又不告诉我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再持续下去几百年我也不会搞明白啊!”
果然,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呢。他并不打算继续谈论这个,而是转头问她:“刚才你就在门边,为什么没有拦住我呢?说不定我就这么跑了。”
镜花水月眨眨眼,瞬间忘掉了刚才自己的郁闷,认真回答说:“因为本来也不觉得你能跑……只是跟你的刀共处一室,我感觉有些奇怪。”
确实,自己的刀在见到蓝染时有过震颤,没道理镜花水月没有反应。
“啊,他见到你时,的确提醒过我,说你跟她很像。”然而在蓝染的解释中,镜花水月支配五感的能力远在逆拂仅仅是逆转感觉的能力之上。
“确实是呢。应该说,我们在凤凰殿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
镜花水月小声说到:“并不是害怕,主人理解错了,我并没有害怕他。”
凤凰殿就是死神们口中刀魄聚集的刀魂殿。平子先是消化了一下其中的信息量后,才追问下去:“你们之前认识?”
“嗯,只是,在凤凰殿,只有二枚屋大人知道我们的名字。”镜花水月用自己的娇嫩的声音继续缓缓陈述着,“我们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