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她只好拜托迪卢木多先抱着孩子,自己匆匆忙忙地起身去给儿子泡奶粉,一个奶瓶半小时不到就喝光了,奴良陆生的胃真的跟无底洞一样。
至于那个被灌得醉醺醺的丈夫?
奴良若菜表示等客人走了再收拾他。
“哇唔哇唔。”见妈妈走了,奴良陆生发出两声呜咽,踢蹬着腿想去找她,险些从迪卢木多怀里栽下去。
“好了好了,她很快就回来。”迪卢木多大手一捞稳稳把奴良陆生抱在手上,从桌上拿了个切开的桃子捏了捏,见是那种硬桃子,便捏了一块来哄奴良陆生。
发育得再怎么快也还没有长出牙齿的未来奴良组三代目馋得早早张开嘴伸出小舌头渴望不已,但也就只能用胖乎乎的手抱着桃子,吧唧着嘴吸点桃子汁水尝尝味道,不过这样依旧被哄得一脸满足,脸颊一鼓一鼓吃得满脸口水。
“噗噗噗!”奴良陆生吸了几口停下来砸吧砸吧嘴回味一下,再接着凑上去舔,对于这么大的孩子来说,一块桃子能让他吸上几个小时。
“你可真是好哄。”迪卢木多摸了摸奴良陆生的头发,软绵绵的棕色胎发在脑袋上薄薄附了一层,和他母亲一样柔软温和的色彩。
奴良陆生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高兴地裂开嘴流了他一手口水。
“我该高兴你穿了纸尿裤吗?”迪卢木多点点他的鼻子,颠了颠奴良陆生,他哄孩子的动作非常熟练,一看就是练习过不少次数的。
——作为骑士团里的老好人,从奥斯卡开始他不知道帮自家战友义务看过多少次孩子。
但正是因为他抱着奴良陆生,一时间倒也没人来找他拼酒了,毕竟若菜夫人发起火来还是有些恐怖的,他们还不想被禁酒禁肉像和尚一样吃素反省。
“啊啦啦,让您久等了真不好意思。”没一会奴良若菜就带着几个奶瓶什么的跑了回来,喘了几口气赶紧把儿子抱回来塞上奶瓶,同时递上湿手帕给迪卢木多擦手,“辛苦您了。”
“没事。”迪卢木多微笑,“他很乖。”
奴良陆生适时地发出几声哼唧附和。
而在这短短几分钟养肥了刚刚缩回去胆子的妖怪们,又拥了过来拿着酒杯来劝迪卢木多喝酒。
无论有什么旧恨新仇,都在酒桌上一次报掉。
对,说的就是奴良组那些当年住在山谷旁边被迪卢木多揍了无数次现在还被正主惨痛遗忘了的可怜妖怪们。
“你不去帮帮你家那个?”奴良滑瓢在酒盏里倒满酒和京极彦碰了个杯一饮而尽,眉眼间熏染出几分醉意。
“放心好了,他们还灌不醉他。”京极彦晃了晃酒盏中的酒,澄澈酒面上倒映着的明月一轮,霎时碎成幻影片片。
“滑头鬼和月亮还有酒。”他眯着眼轻笑,两颊泛着红晕,眼尾也带着薄红,“多少年你的破烂品味都不会变啊。”
“不是挺好的吗?”奴良滑瓢大笑,松松垮垮的浴衣露出大片胸膛,金色的眼眸亮得惊人,“樱姬就很喜欢跟我一起在樱花树下喝酒来着。”
“能容忍你这种无赖的也就只有她了。”京极彦瞥了他一眼,拎起酒坛给他倒了一杯,“真是个好女人啊,跟着你太可惜了。”
“喂喂喂我也是很不错的男人了好不好。”奴良滑瓢说道,“信不信我向你家那位科普一下他不在的时候你干了点什么,啧啧啧那才是真精彩呢!”
后期名声差到能止小儿夜啼,转世后十几年都几乎没人敢对他下手,京极彦当年干过的事情可是件件都能载入史册。
别的不说,当年和来找茬的京都妖怪一系打得昏天黑地顺势攻上平安京和御门院家几乎撕破脸不说还能占尽上风逼得安倍雄吕血不得不出来给自己没脑子的后辈收拾残局临走前还顺手在平安京放了把火烧了羽衣狐的老巢的事情直到现在还经常被年长的老妖怪们拿出来给小妖怪们讲一讲,让其感受一下古早年代大妖怪的威势。
嗯……据说传承多年的阴阳师世家比如御门院家或者花开院家也留着关于这件事的记载,让年轻的小辈们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么渺小。
花开院家那份还是花开院秀元的手稿来着。
思及故去的友人,奴良滑瓢的眼神温软了三分,没正形地开口道:“别的不提,我们就说说西国的那位夫人好了,你可是连儿子都替她养了,那位的魅力可真是……”
瞥见京极彦手上若隐若现的白光,他立刻明智地改了口,“不提他我们聊聊那位巫女小姐好了,我记得是叫桔梗没错吧,为了她你后门都走到了鬼灯那里,想想的确是位美人……好吧好吧我不说了。”他举起双手盯着京极彦指间跳跃着的幽白色的火焰火焰吞了吞口水,“快点把这个收回去啊喂,不小心碰到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我看你还挺喜欢的嘛。”京极彦挑眉,手上出现了个白玉小球把火焰放进去丢到奴良滑瓢手里,“给你孙子的贺礼。”
“哇啊啊!”奴良滑瓢接着小球一惊一乍地左右手换着抛了两下摸摸头上的冷汗道,“别随便用这种出人命的东西吓人啊!”一丝就烧干净羽衣狐皮囊若非其本身特殊也要跟着魂飞魄散,堪称所有妖怪克星的火焰,奴良滑瓢自认为还做不到淡定以对。
“给你孙子护身的小东西,出不了人命的。”京极彦撑着脑袋手上又窜起来一撮火光,“或者你更喜欢这个?”
“不不不这个就很好了。”奴良滑瓢把手上的白玉小球塞进衣襟里,打算找根绳子系好给奴良陆生挂脖子上。
京极彦颇为可惜地咂咂嘴,仰头又灌下去一盏酒,他大抵已是有了些醉意,眼底翻出水色的朦胧,散了手上的白光后对着奴良滑瓢露出个慵懒的笑,说道:“你现在肯定在想我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奴良滑瓢耸耸肩道:“我一直觉得你挺大方的。”
京极彦从来没缺过钱,手里是出了名的活泛,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所有迷妹都想为友的那种壕。
“我是挺大方的。”京极彦欣然接受了奴良滑瓢的夸奖,笑道,“所以我决定对你再大方一点。”
“真的?”奴良滑瓢斜眼看他,“别又是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
和京极彦大方齐名的就是他的恶趣味,奴良鲤伴周岁时京极彦送了个镶金仕女屏风,每天一到晚上就自动跑出来跳舞,声音大得能传遍半个城,忍了三天后无论奴良鲤伴再怎么喜欢哭着要“漂亮姐姐”,奴良滑瓢都毅然决然地把屏风给京极彦送了回去。
吵得睡不着觉啊摔!
“放心,是好东西。”京极彦轻笑,“毕竟你把我干儿子的周岁礼物送回来了我也一直没补呢。”他笑着眨眨眼,眼尾的红晕似是沁进了眼底,莫名极是惑人,“奴良鲤伴之前的那个妻子……山吹乙女是吧,我安排了一下让她提前转世了,一入轮回前尘尽忘就连鬼灯都不知道她是谁了,要是还想再见一面的话,今年的盂兰盆节是最后的机会。”他把一根只有发丝粗细的香递给奴良滑瓢,“盂兰盆节当天引燃就行,不过香一熄灭,她就要去轮回了。”
奴良滑瓢接过那根香仔细放好,叹气道:“让你费心了。”
妖怪转世要比人类困难不知道多少倍,要不是京极彦走了关系山吹乙女估计还不知道要在地狱待多少年。
“小事而已。”京极彦懒洋洋道,“找鬼灯聊天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句的功夫罢了。”
第76章
京极彦说得很是轻巧,顺口提上一句,然而谁都知道,地狱的后门哪是那么好走的,奴良滑瓢摸着下巴道:“你这次倒真是大方得出奇了。”
京极彦喝了口酒,懒洋洋笑道:“倒不是别的,聊表歉意罢了。”
奴良滑瓢挑眉道:“你又怎么坑我了?”
没错,是又,京极彦虽然护短又喜欢操心,但也一样心黑手狠坑死人不偿命,尤其是涉及到他家那位的时候,简直可以说疯狂到完全没有任何理智良知可言。
被坑了几次之后,奴良滑瓢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对任何事情表示淡定了。
男子汉大丈夫,被坑的那点损失完全比不上他和京极彦之间的兄弟情谊好不好。
别的不说单是奴良组远征的那艘大船,京极彦就贡献了最起码一半的材料和经费。
虽然理由只不过是想要站在船上看风景。
一桩桩一件件,奴良滑瓢嘴上不说,心里都记得一清二楚。
奴良组能有今日的威势,他承京极彦的情。
“放心。”京极彦低笑,“虽说对你心怀歉意,但我的确是一点也不后悔。”他伸手摁在奴良滑瓢身上,面色淡然,“就是有点疼,且忍着些。”
“你这可不是……有点疼……”奴良滑瓢倒抽了一口凉气,咬牙道。
疼得像五脏六腑被一只手捏吧成烂泥又重新揉和塑性,疼得像肚腹里有什么在拼命地往外挤,他觉得自己就跟个怀胎十月准备分娩的女人一样,疼得恨不得当场昏过去才好。
“很快的,放松些。”京极彦面色也不怎么轻松,捏着奴良滑瓢的肩膀额际渗出冷汗,眼睛死死盯着从奴良滑瓢肚腹处冒出一个小头的红色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