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五刑?
徐福如今也了解到秦国的五刑为何物了。
肉刑,刖刑,嚜刑,劓刑,宫刑。
这五刑,可都是严酷至极啊!
刘奉常这一开口就是要弄死他啊?
秦始皇也是害死他了,徐福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套祭祀礼服,便能被刘奉常捏在手中大做文章!
那礼服从何而来,说与不说呢?徐福心中有些迟疑。若是说了,众人或许会忌惮,但背后肯定必然更加妒忌!他如今的地位哪里还能承载更多妒忌?
“徐太卜!为何不出声?”刘奉常继续厉声道。
徐福皱了皱眉,心中烦乱不已。
没想到刘奉常还在这里等着他呢,他毫无准备,此时哪有个万全之策?
就在徐福准备说出实话来的时候,却听熊义道:“刘奉常何必如此动怒?此事当时未揭露也就罢了,何苦此时再来为难徐太卜呢?”熊义脸上笑盈盈的,瞧不出半分恶意。
徐福看着他的目光不由戒备万分。
熊义这是什么意思?
刘奉常打了他一棍子,熊义便要出来做这个好人了?
熊义不是前来为赵毅出头的吗?现在整这样一出,又是寓意何为?莫非是为赵毅鸣不平?
刘奉常闻言,更严厉道:“此猖獗之风不能纵容!还请徐太卜为我解释一二,否则,便也只有将徐太卜送到牢狱去了!徐太卜也不必与我强辩,若是真有不服,届时到了王上面前,也是一样的结果。”
徐福心中暗笑。
我千怕万怕,还真不怕你将我带到秦始皇面前去!
刘奉常如此做派,与熊义一对比,徐福又不蠢,登时就看出来了这两人是一唱一和,唱双簧呢。
“刘奉常上来便指责于我,我实在不知何处有错?若说那祭服,也是之后由内侍送来,何来我将祭服弄得破损,便随意寻来一件补上之说?”徐福学起了赵毅方才耍赖的那手段,“刘奉常如此铿锵,想必一定手中握有证据,还请刘奉常与我出示证据。”
刘奉常愣住了。
若是常人,难道不是在他与熊义的夹击之间,已然慌乱起来吗?
徐福怎么这般异类?
刘奉常暗自咬牙,想到徐福与王柳、赵毅之争,便反应过来,是了,徐福哪里是那么好折服的一个人?
刘奉常不由得看向了熊义,企图熊义伸手出招,将徐福制服。
熊义此时也的确开口了,他摇了摇头,语气温和道:“徐太卜何须如此?就算有错,日后改正便是,我瞧徐太卜也不是故意的,日后改正不就是了吗?”
这是压根不管他说什么,非要把帽子往他头上扣了吗?
徐福心头冷笑。
他可不打算就这么受着。
徐福陡然高声叫道:“来人!”
刘奉常和熊义都被他这一嗓门惊了惊,不知徐福要做什么。
话音落下,却见那头走来一个长相不起眼的人,但见他身上服饰,别说刘奉常了,哪怕是熊义也不敢小瞧。
这人是宫中内侍!
刘奉常这才想起刚才徐福回到奉常寺的时候,身边似乎的确跟了这么一个人,只是因为赵毅和徐福之间的争斗太吸引人的目光,导致他们都将此人忘记了。
徐福笑了笑。
笑容还是那样仿佛能炫晕人的眼。
“那我们此刻便去王上跟前吧。”徐福道。
刘奉常愣住了。
真……真去啊?
第50章
刘奉常瞬间就成了个木桩子,直挺挺立在那里,脸上表情僵了,嘴也张不开了。
徐福早就料到刘奉常会有如此反应,他和熊义,包括赵毅在内,叫嚣得再厉害要到王上跟前去求个是非决断,但实际上他们也只是嘴上逞逞能罢了,真说到要去,却未必有谁敢去。
对面的熊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刘奉常怂得着实太快了!
“徐太卜何必说出如此气话来?”
刘奉常战斗力不足,那熊义便又微微一笑,插了句话。一翩翩美男,若是对着你态度温雅,语气又十分温柔,言语间又对你满是维护,模样自然是动人的。
但徐福是个男人。
熊义再如何表现,也不过是做给了瞎子看。
徐福垂下眼眸,淡淡地反问:“刘奉常觉得如何?”他压根没有搭理熊义,而是直接面对刘奉常,将局势反转过来把握在掌心之中。
刘奉常那话本来也不过是恐吓徐福之语,他怎么敢真的与徐福到了王上跟前去?熊义或许没事,但他自己将麻烦惹上身,之后若是脱不了身,他又能求谁去?
刘奉常脸上的神色变得极为怪异,他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奉常做得没甚趣味,半点官威也施展不出。
“刘奉常?”徐福又催促了一声。
刚才不是还气势逼人吗?刚才还不是要他认罪吗?不是要将他送到牢狱去行五刑吗?气焰焉得未必快了些。
熊义也有些怔住,他从未听说过徐福此人,自然潜意识将他当做了未见过世面的人物,哪怕在奉常寺走了运,哪怕得了秦王的青睐,他本人未必能有多大本事,熊义从见到徐福之后,更是将他界定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这样的人,先是上前疾言厉色一番,将人震慑住,那不是便会就此屈服了吗?
就算徐福能为难到赵毅头上去,熊义之前都是将徐福的底气算在了秦王的头上。
偏偏徐福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马上服软,他模样傲气冷淡,对一切都仿佛视若无睹,倒是让熊义心上越发蠢蠢欲动起来。也是,轻易服软便什么意思也没有了。
奉常寺中已经有人忍不住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熊义再度出声,“都立在这里成什么样子?不如先随刘奉常过去,我们慢慢讲此事说个清楚……”
徐福总觉得熊义那微微笑的模样没怀什么好意,尤其是被熊义的目光从身上一寸寸梭巡而过的时候,更让他觉得,仿佛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徐福岂会答应他们?反正他们也讨不了什么好。他们敢在这里将他强硬地带走吗?
不敢!
“不必,既然刘奉常质疑我,那便请届时,将制衣署、送祭服的内侍都请到这里来,再来定我的罪吧。”方才赵毅是如何硬气的,徐福也就有样学样给硬气回去了。赵毅想逃脱罪责,却偏偏逃不脱,而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却是清清白白,无论谁来了,也治不了他的罪。
刘奉常梗了梗,“你……你……”竟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徐福知道对方已然词穷,而那熊义还在观望,而已不知究竟想要从他身上瞧出个什么来。徐福懒得再应付,与两人道一声别,迅速离开了。
之前站在徐福身旁的小内侍,这才盯着刘奉常,慢悠悠地笑了笑,道:“刘奉常若要定罪,到时我也来凑个热闹吧。”
凑热闹?
你一秦王身边的内侍,跑到奉常寺来,能叫凑热闹吗?不知道多少人会将你的态度直接视为秦王的态度了!
刘奉常暗自咬牙,没想到徐福会将帮手带得如此之齐。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可不是他不帮熊义了,而是他根本帮不了。
待徐福一走,刘奉常便冲着熊义露出了为难又尴尬的神色来,“徐福心高气傲,难以驯服,自打他到了奉常寺便是如此,我……我这拿他也没有办法。”
若是徐福还在此,他就会发觉,刘奉常这上眼药的口吻,就跟邱机曾经向刘奉常告状时是一模一样的。
果然天下小人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不过一个太卜令,说来说去,不还是由你来管吗?你是奉常,连他都拿不住,有什么值得宣扬之处?”熊义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将刘奉常的话全堵了回去。
刘奉常更加尴尬了。他这位置本就坐得不稳,还全仰仗熊义……
“那……赵毅?”刘奉常迟疑道。
熊义都险些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赵毅与他本是酒肉朋友,交情自然是有几分的,只是若要说多么深厚,那必然就是笑话了。
熊义也不是不讲道义之人,从前赵毅讨好他付出多少,如今赵毅身陷牢狱,他总是要出手相助一把的,至于后面赵毅会落个什么结果,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熊义望着徐福离开的方向,轻叹了一声,也不知在惋惜什么,随后他才转身拔腿往外走,“今日事已了,赵毅之事我另作处理,你不必再插手,将你位置坐稳便是。”
刘奉常忍不住追问道:“那熊义公子何时再回奉常寺来?”
“明日。”
刘奉常暗自嘀咕,都许久不曾在奉常寺露面了,如今却是突然要回来了……难道就因为赵毅之事?
刘奉常思索不个所以然来,心中只暗自想着要好好把住熊义这条大腿便足矣。
另一边赵毅已经被带到了牢狱去,他被推搡了一把,直接僵在了牢狱里黝黑的走道上。
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阴暗,让他心中不自觉地升起了恐惧。
熊义都拿徐福都没有办法……
难不成今日他真要折在徐福手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