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溪讪讪地坐下,手机震了一下,一条推送出现在屏幕上。
Kong:【咳咳…好好听课。】
课间休息的时候,袁溪瞄了一眼径直从后门离开教室的孔若愚,刚准备站起来就听见老师说了声,“刚才那个女同学上来把黑板擦干净。”
于是她又厚着脸皮受了一次群众们幸灾乐祸的注目礼,头顶巨大压力跑到讲台上,捂着口鼻刷刷擦黑板。
刚把黑板擦搁在电脑上,立在一边喝水的老师问她:“你是徐芳洲吗?”
把袁溪给吓得,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不是。”
“你认识徐芳洲吗?”
老师,其实我平时挺诚实的,不过江湖儿女,最看中的就是“義”字,自古忠义难两全,唉,您一定要明白我的苦衷啊。
“不认识,她怎么了?”
“我看她QQ空间里面尽发些出去旅游啊吃东西的照片,就想看看她期中到底能考几分。我看你吊儿郎当的,还以为你就是她呢。”
老师你看人也太准了吧?我跟她还真就是一对儿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的闺中密友。
袁溪尴尬地笑了两声,扫了座位上正趴着睡觉的徐芳洲一眼,皱着眉头心说,嘿,就说最近怎么见不着她人呢,跟谁旅游去了啊?有情况。
离下一节上课还剩了几分钟,袁溪垂头丧气地溜到走廊尽头茶水机后的阳台边,孔若愚倚在栏杆上等她,听见声音便回头看向来人,见是她就把手边的一个罐子递过来。
袁溪一边伸手接过一边对她抱怨:“我怎么认识你之后尽出洋相啊?运动会也是,上课也是……”拿过来才发现,那居然是铝罐包装的热饮,袁溪一脸崩溃,“学姐,我现在已经够蠢的了,你还想让我以后老年痴呆吗!?”
“……我没注意,真的。”孔若愚笑得挺无辜。
袁溪叹着气把拉环拉开,灌了两口才用手背一抹嘴,“还是喝了吧,别浪费了。我是说怎么感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够用了啊,食堂掌勺的大叔炒菜不会用的铝锅吧?=_=”
“要不下回美食协会借食堂的时候我带你进去逛一圈儿亲眼看看?”
“还是别了,万一到时候没发现,那我连给自己的蠢找理由都找不到了……”
☆、第 15 章
孔若愚和袁溪的扣扣聊天记录绝对称得上是惨不忍睹,除了那个酒精的,还有不胜枚举的让人怀疑智商的东西。
比如前几天袁溪给孔若愚发过来一段语音:
下雨不愁:
【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把它交给警察叔叔手里——咿——边。
叔叔拿着钱,买了一包烟。
我大声地说了句,叔叔不要脸!
】
孔若愚只在很久以后默默地回了个【已阅】。
还有昨天的:
下雨不愁:【有一天,一头牛吃它常去的那块草地吃腻了,想换换口味,便跑到另一块草地问另一头刚吃过草的牛:“这草是什么味道啊?”那头牛说:“草莓味。”】
下雨不愁:【这头牛就兴冲冲地开始吃草,它吃了一口,发现这里的草根本就没有任何味道,它很生气,气得鼻子都开始冒烟儿了,于是冲过去质问刚才那头牛:“你骗我!根本不是草莓味!”另一头牛也很生气:“你有病啊!?我是说!草!没!味!”】
下雨不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学姐我肚子都笑疼了哈哈哈哈哈哈】
……
Kong:【已阅。】
下雨不愁:【……=_=】
而今天的又是语音,孔若愚在专业课上闲得没事儿干,就插上耳机点了播放。
听了两秒后她就掩饰般地出了教室。
因为怕被人看到脸上完全无法遮掩的笑容。
耳机里袁溪的声音依然在唱着那首歌:
【
……飘来飘去,
我若能够共你停下去,
我愿似一块扣肉,我愿似一块扣肉,
我愿似一块扣肉,扣住你梅菜扣住你手……
】
【哈哈哈哈哈你听完了吧?好听不?我粤语说得不标准,但是我真的觉得这首歌好萌好萌啊!!!~】
孔若愚的指尖悬在书写栏上,犹豫再三,背靠栏杆叹了口气,还是把最初编辑的【好听,很标准,非常萌。】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去。
所以袁溪看到的依然是那条万年不变的回复。
Kong:【已阅。】
下课铃响,米娜从教室里出来,见到孔若愚立在那儿凭栏沉思,便走过去拍了她一下,“干嘛呢?”
孔若愚回头望了她一眼,“……我在想,我们爬山能不能多带一个人?”
米娜瞪大了眼睛,有些发笑,“不会是那个小学妹吧?”
“不行吗?”
米娜偏了偏头,“行啊,怎么不行?嘿,我说你们这也算缘分了哈,她带你跑步,你陪她上课,你们——现在玩儿得挺好的?”
孔若愚无意识地把圆滚滚的耳机头在手里捏了又捏,笑说,“她确实挺不错的,挺好玩儿。”
“那你今天怎么没跟她上课去?”
“她这讲好像是实验课吧,她也没告诉过我她在哪儿上,我想她假如需要帮助的话应该会主动联系我。”
那两位口中的袁溪此刻则正好比在阿鼻地狱中痛苦地徘徊。
这个该死的模电实验折磨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把刚连好的电路接到示波器上,结果特么的出现的数据居然不对!
袁溪一阵天旋地转,忙拖过一旁的椅子坐上去,准备冷静一下。把模电课本摸出来看了两眼,她还是一头雾水,正悲凉地想着,啊啊啊啊这次的实验又成功不了了好烦啊……突然灵光一闪似的想起来一个东西,咦,这个不就是上次老师提问时,孔若愚发到手机上的那个东西吗!?【当电压低于理论值时,应该是稳压管已经被击穿了。】
她激动地直起背,开始搜寻电路中的结构。
稳压管稳压管……啊找到了,诶可是现在手上仅有的两个都在上面了也……不能肯定到底是哪个击穿了……哎那就等老师来了找他买两个吧。
袁溪松了一口气,放心地坐在椅子上拨弄手边的小电阻。这时候后面那个人又转过来看了她和她实验台上的器材一眼。
那个人叫道:“哎呀,同学,你这个不对啊。”
妈呀我也知道我的波形不对!可是你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动我的器材!?
那个男生已经直接伸手旋了几圈她示波器上的旋钮。
袁溪很不开心。
这个男生她到现在都还不晓得名字,但他已经能非常自来熟地开始动她桌面上的那些工具。
她是上一周做实验时遇到的这个男生,那次她也算是倒霉了,明明电路都连好了,可出现的波形偏偏就是有问题,当时她正焦头烂额,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出,帮她调了函数发生器上的几个地方,波形一下就正常了。
袁溪喜出望外,回头一看,是个高瘦白净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对她微微一笑,“你看,是你的频率没有调好,电压值也有点偏大。”袁溪感动得不行,连连对他道了几句谢谢,他也都笑着说:“没事的。”
袁溪以为他要不就是来带他们的学长,要不就是已经把实验做好了,正在到处乱转悠的学霸同学,就在心里默默地叫他“雷锋同志”。
本来因为解决了一个问题,心情还挺好的,可后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地方又怎么了,输出的波形居然失真了,袁溪欲哭无泪,那个雷锋同志又天降圣光般出现在她眼前,帮她鼓捣了半天,汗水都快滴下来了。
雷锋同志严肃地问她:“你动电路了么?”
“没有哇,谁知道它又怎么了,我都要疯了!”袁溪一看时间,马上都快下课了,还做个屁啊。
但是雷锋同志却本着助人为乐的优良传统,把她呕心沥血连好的电路一个器件一个器件地拆了下来,又用他自己的方式连了一遍。
袁溪:orz同学你居然当着我的面拆我亲手连好的电路,我我我真的会生气的哦。不过看在你今天帮了我,又是出于一片好心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你好了。
这人把她的实验台占了,她们老师规定,不管你的实验做没做成功,都必须把实验台整理得干干净净。所以袁溪担着责,一时也走不了,便只好把包放在一旁,等这个热情得有点过头的雷锋同志替她重新再试一遍。
他一面连电路一面抬头看袁溪,翘起的嘴角露出一点笑意,“我本来该是星期五做这个实验,今天提前来看看的,你这个结果让我好担心自己到时候也出状况啊。”
袁溪哦了一声,“哎你肯定没问题的,我是倒霉倒惯了,所以做实验总是失败,一般人都可以很成功做出来的,你不要担心。诶对了,那你周五也是这张实验台吗?”
男生点点头。
袁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静默地注视着男生把电路连好,又接上了示波器和函数发生器。
两个人凑过去看示波器上的波形,齐齐失落地叹息,“还是不对!”
袁溪的眉头打成一个结,“哎算了算了,不做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