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看着叶琛脸上的表情有些伤感,他不知道怎么跟叶琛开口,在来的路上,他有千万句话想要跟他说,可是如今等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的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叶琛将陆然带进了屋内,沏了一杯凉茶给他:“你来的太突然了我什么都没准备……”
“无妨,是我太心急了。”陆然接过那杯凉茶并没有喝,“我收到消息说你回了藏剑就立马偷偷从华山上跑下来接着快马加鞭赶来了杭州。”
叶琛手下一顿,他抬眼仔细看着陆然,仿佛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陆然喝了一口茶,并不急着将茶杯放下,而是放在手中把玩。叶琛发现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像是闺中姑娘的手,非常地漂亮。
陆然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对叶琛道:“你必定有很多事情想问我,现在问罢。”
叶琛看了他几眼,拉开放在桌子下的板凳在他面前坐好才开口问道:“为什么在万花谷你没有告诉我真相?”
陆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会才说:“……当时我并不能确定,以为只是两人长得相似而已,直到苏隐告诉我你失忆了我才确信。阿琛,你还记得我留宿的那天晚上同你说的话么?”
陆然的一声“阿琛”让叶琛觉得心头一紧,只是他强压下心头万千思绪回答道:“记得。”
“我当时说的话都是出自内心的。”陆然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叶琛抿了抿嘴,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陆然口中的藏剑故友自然是叶琛他自己。只是陆然说的那些事情他一概都记不得了,而叶琛则直觉陆然隐瞒了一些事情,而如今这些琐事也不是叶琛最关心的,他想,随遇而安吧。
陆然说完那句话便一直在注意着叶琛的脸色,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他只是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问陆然:“晚饭吃过了吗?”陆然愣了半晌才迟疑地摇了摇头。
“那便留下来吃顿饭吧,我去买些菜。”
在藏剑山庄,有一个统一的食堂,年纪较小或者不喜欢自己做饭的弟子可以去哪儿解决一日三餐,但如果不想去那儿吃的话也可以去名庆嫂那儿买些菜来自己烧。叶琛打算自己烧,一是请客人吃大锅饭似乎不好,二则是现在这个点应该也没什么好菜了。
陆然跟着叶琛去买菜,看着他生火洗菜煮饭炒菜,再接着一盘盘看起来还行的菜就上桌了。叶琛盛了满满一碗白米饭递给陆然道:“我的手艺比不上祁荷师姐,不过应该还能下肚,你便将就着吃罢。”
陆然夹了一筷子青菜送进嘴里嚼了嚼吞下,然后对叶琛道:“味道不错。”
“那就多吃一些。”叶琛说,“我平常嫌麻烦也不下厨,算你运气。”
“……”陆然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涌起一阵奇怪的感觉,“你真的是变了很多,以前你可是从来不干这些事情的。”
叶琛停了筷子回答道:“人总是会变的。”
“……是啊,人总是会变的。”陆然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吃饱喝足,叶琛便准备洗碗筷,陆然想要帮忙,叶琛不肯,陆然拗不过他只好坐在一旁看着。碗才刚洗好,师妹叶清辰一边喊着“叶琛师兄~”一边拿着糖葫芦一蹦一跳地冲进了院子。等她看见院子中还站着另外一个人时她先是脚步缓了几下,立马又朝着新目标跑去。
“阿然哥哥!~~~~”她跑到陆然跟前两手向上一抬道,“抱抱!~~~~~”
陆然想也没想将她一把抱起:“小辰,这么久没见变成大姑娘了嘛。”
叶清辰嘴巴一嘟道:“阿然哥哥每次见我都这么说,可你哪次来藏剑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来找我这个漂亮的大姑娘?”
陆然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呆看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叶清辰这小妞噗嗤一笑对他道:“好少看见阿然哥哥吃瘪的样子哈哈哈哈。”
把碗筷都拿进屋放好的叶琛这时候走出来将笑的花枝乱颤的叶清辰从陆然怀中抱过来道:“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挪揄客人?”
陆然看她嘴巴一瘪好像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赶忙道:“无妨无妨。”
叶清辰脸色立马多云转晴道:“你瞧,阿然哥哥都不在意!”
“行了。”叶琛被这个小混世魔王搞的有些头疼,“来找我什么事啊?”
“哦,对了被阿然哥哥搞的差点忘记正事了。”叶清辰拍了拍脑袋说道。
陆然莫名其妙地成了坏事的人让他觉得很是无辜,只见叶清辰将手中的糖葫芦叼在嘴里从随身的包裹中抽出一本书递给叶琛。叶琛接过一看是一本医书,叶清辰舔了舔手中的糖葫芦说:“医官大叔让我给你送来的,还给了我这串糖葫芦做跑路费~”
叶琛看着那本医书笑了笑道:“辛苦你了,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好啊。”叶清辰乖巧无比地拉着叶琛的手,转头对站在一旁的陆然道:“阿然哥哥再见!”
陆然微笑着对叶清辰点点头道:“乖。”
叶琛牵着叶清辰将她送回了房间之后才转身走回自己的屋子,打开房门他看见八仙桌上油灯上的火苗随着窗口吹来的风跳跃着,而陆然已经脱下外套在床上安稳地睡着了。
☆、心事
叶琛站在门口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关上了门。他知道陆然偷偷下山快马加鞭赶了好几天的路才到藏剑,不过他送完叶清辰然后回到屋子里也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会不会睡的太快一点了?
叶琛站在床前看着熟睡的陆然思考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决定脱衣服上床睡觉。一时之间他也找不到地方睡觉,更何况这床够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他将脱下来的衣服挂在墙上的钩子上,然后吹灭油灯,掀起被子爬上床闭眼躺好。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竟然睡意全无。虽然现在睡觉的确是避平常早了半个时辰,可是,叶琛明显感觉到自己睡意全无。
他有些郁闷地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耳边传来陆然平静的呼吸声,他眨眨眼转过头,借着外面的透进来的月光仔细打量起谁在他身边的陆然。
这时的陆然双眼紧闭,呼吸平稳,叶琛抬起手不由自主地想往陆然白皙的脸摸去,然而就在指尖快要触碰到的时候陆然一动,像是梦到了什么东西,他好看的双眉皱在一起头紧接着动了一下。他这一动作,吓得叶琛立马将手指收回闭上眼睛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心噗通噗通跳着生怕他发现了自己刚才的动作。
过了一段时间闭着眼睛的叶琛感觉对方似乎没有动静,他偷偷地睁开眼睛发现陆然依旧熟睡丝毫没有醒来的痕迹。只是由于刚才的动作,陆然的脸却是靠近了叶琛一些,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陆然呼出的热气。
叶琛呆看着陆然白皙的脸近在咫尺只觉得脸颊发烫活像是被蒸熟了一般。他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就连滚带跑到木桌钱,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满满一壶茶没多久就悉数进了他的肚子。他将已经空了的茶杯放回木桌上,手背抹了抹嘴巴,然后一屁股坐下,隔着桌子看还躺在床上睡的正香的陆然有些郁闷,这一回是真心睡不着了。他干脆就点起了灯,就穿着中衣头用手臂支撑着趴在桌子上对着烛火发呆。
他从在万花醒来的那一天开始回忆,一直到今天。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却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从万花谷跟随苏隐来到扬州,又跟着叶小天从扬州出发到了藏剑,这个金碧辉煌的山庄有着他的过去,只是他现在仍旧是没有想起来。他并不着急,就如同裴元大师兄说的,该想起来的时候就一定能想起来,一切随缘。在藏剑山庄的这段时间里他过的很好,只是偶尔的时候回想起万花谷某个安静祥和的午后他躺在晴昼海,周边尽是泥土和青草的香气。
而现在,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陆然,他却是隐隐有种想要尽快想起过往的冲动,陆然到底在隐瞒他什么,什么事情会让陆然如此忌讳。
夜已经深了,叶琛也有些睡意,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就该就寝了。窗外传来夏夜晚上特有的蛙鸣声催眠着叶琛,他终于是支持不住,就这么维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睡着了。
再睁开眼睛,叶琛发觉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他的薄被。叶琛花了大约半晌才回忆起昨晚他好像是在桌子上睡着了,怎么醒来就……叶琛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床铺,那儿空无一人。他坐起身来打着哈欠,连鞋子都没穿好就拖着想往门口走去,门是虚掩着,叶琛拉着把手打开门一看,陆然双手持剑,练的愣是在万花谷时他曾经见过的那套剑法。初见这套剑法,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似乎是想起了以前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然后他便头疼难忍,幸好隐哥及时施针压制住了头疼。
陆然走后,他也不是没尝试过将那些片段联系起来说不定能再想起些什么,只是实在太过于零散,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帮助。而如今再见这套剑法,叶琛并无第一次见时反应那般强烈了。
陆然见叶琛出门并没有停下手中之剑,而是直到一套剑法舞完,回鞘才对他道:“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