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弟子何聊说的不错,这次昭贤日,长歌邀请了各大门派的弟子。一路上他二人已经看见不少门派的弟子在长歌门中转悠。
长歌门确实不愧为三大风雅地之一,文人墨客遍地走,并且漱心堂旁的徽山书院都坐满了读书的长歌弟子们,由稚嫩的童音组成的朗朗书声传来,重文的氛围与江湖上其他的武林门派都很不一样。
两人在长歌门溜达了一日,一路上畅通无阻,并没有受到阻拦。等到他二人回到客房时才发现昨日领着他二人的长歌小姑娘何聊在外间等了许久,一瞧见他二人回来,哭丧着脸迎了上来:“我在这等了半天了,你们可算回来了。”
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叶浮道:“姑娘久等了,找我兄弟二人有什么事情?”
何聊拿出一帖子递给叶浮:“这是我们昭贤大典的帖子,明日辰时在漱心堂西侧的诸贤殿准时举行,希望两位能准时参加。”
叶浮收了帖子对何聊道:“一定,多谢了。”
帖子送到,何聊也就走了。叶浮打帖子看了看,帖子上写的很详细,就连一些禁忌也一一列上,叶浮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叶琛也凑过身来看了一眼,笑道:“长歌门倒是想的周到,怕我们不知道时间地点还专门差人送张帖子过来。”
叶浮将帖子收好:“大门大派规矩多正常,名剑大会时我们的准备不比他们少,规矩自然也不会比他们少,只是你是藏剑弟子,习惯了当然不会觉察。”
叶琛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晚上,两人吃过晚饭坐在院子中休息。叶琛仰头看着满天星辰感叹道:“看这天空,明日是个好天气。”
但是叶浮没有回应,叶琛觉得奇怪,转头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叶浮。只见叶浮低垂着头眼中暗淡无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叶琛喊他:“大师兄?大师兄?”
叶浮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叶琛问:“怎么了?”
叶琛道:“大师兄,你在想什么呢?”
叶浮看着叶琛,没有说话。叶琛被自家师兄看的发毛,他撇了撇嘴:“师兄,你想说什么?”
叶浮道:“我想说,你与唐家那小子的事……”
叶琛一顿,截然尴尬地笑了一笑:“大师兄,你也知道,我这点破事算是理不清了。”
叶浮毫不客气戳穿他:“我看你不是理不清,而是不想理清。”
叶琛脸上的笑容褪去,一言不发。
叶浮:“藏剑山庄与唐家那个小子,你总要选择一个。”
叶琛道:“我很贪心,我不想离开藏剑山庄,也不想放弃唐焰。我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做不了取舍,所以那天在楼外楼时我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大师伯怎么说,我都听他的。”
叶浮有些不可思议:“你想将自己未来交给大庄主去定夺?”
叶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师兄你便当我是个不敢担当的胆小鬼吧,我觉得无论我选择哪一个,都会后悔。”
叶浮觉得真是骂他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只能看着叶琛干瞪眼。这场对话到最后还是不欢而散。生活还是要继续,第二日便是长歌门的昭贤日,两人起了大早,准备得体后才出发去往漱心堂西侧的诸贤殿。
两人到达诸贤殿,就见诸贤殿外已是人满为患,除了长歌门自己的弟子之外,果真有不少前来观礼的其他门派弟子,叶琛随意扫了一眼,如今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的门派几乎都有人到场。不过虽然到场人数众多,场面却不杂乱,有不少的长歌弟子在维持着秩序,叶琛、叶浮二人一到达诸贤殿外,就被长歌弟子领至一早就安排好的位子上观礼。昨晚的谈话不欢而散,两人一直没有说话。叶琛想着缓解下气氛,主动开口:“长歌门这次是大手笔啊。”
叶浮终于开口:“昭贤日本是用以纪念创立长歌门的子敬公与李百药先生之间的情谊,不过如今百余年过去,这昭贤日也变成纪念长歌门创立,祭拜长歌先贤的典礼了。今年长歌门请了如此多的外人,想必也是想宣扬长歌门,大手笔也是应该的。”
叶琛有些惊讶:“这你都知道?”
叶浮淡淡道:“总该做些功课,否则出了洋相丢的就是藏剑山庄的脸。”
叶琛信服的闭上了嘴。
很快,昭贤大典开始,长歌弟子由门主杨逸飞带领着进入漱心堂西侧的诸贤殿尊拜长歌历代掌门与前辈。这才是第一步,接着便是新弟子入门仪式。
近段时间内新进门的长歌弟子站成数排,在前相张九龄主持下举行长歌门书院中的“拜书”和“授琴”仪式。仪式按祭孔仪式中的三献礼的步骤进行,九龄公前些年隐退于长歌门中,至今一直在长歌门中教导长歌弟子。所有的长歌弟子入门时有需经过他主持的“拜书”、“授琴”仪式,才算是真正入了长歌门。
叶琛伸长了脖子想瞧瞧闻名天下的九龄公长的何等模样,只是他们离得有一段距离,叶琛看的不真切,只是觉得这九龄公外表看着与一般老人差不离,可是就是周身自带的那不凡的气度,却是一般人没有的。
九龄公以庄严凝重的语调.朗吟拜书仪式的祭文,仿佛在唱着一首古老的歌。新入门的长歌弟子多数为垂髫小儿,他们,在如此多观礼之人面前也不怯场,齐声背诵:“自生民来,谁底其圣,惟师神明,度越前圣。粢帛具成,礼容斯称,黍稷非馨,唯神之听。大哉圣师,实天生德。作乐以崇,时祀无数……”
待弟子们背诵完祭文,九龄公朗声道:“从今以后,你们便是我长歌门的正式弟子。切莫做出有辱长歌门风之事。”
入门弟子齐声道:“弟子谨遵教诲定会用功读书,将来为国出力,无怨无悔。”
这一路看下,长歌门的气度果然是不一般,引得在场观礼的所有人都啧啧称奇。就连一向挑剔的叶浮也不禁感叹:“秉修身、齐家之法,解治国、定乱之道,长歌门果真名不虚传。”
如果是早上的活动是宣扬长歌的威严,那下午的歌舞表演就是表现长歌温雅的一面。长歌门不愧是号称大唐三大风雅地之一,歌舞表演也是一流,就连叶琛这种对歌舞不感兴趣的人也被吸引住,左右无事看了几场。
叶浮没陪着他,此次来长歌门的弟子只有他与叶浮二人,顶着藏剑山庄的名头,自然少不得应酬。不光是主人家,就连其他前来长歌门观礼的客人也时常前来寒暄,叶浮为一一得体的应对,也就顾不得自家师弟。直到当天昭贤日晚宴时,叶浮才抽得空坐在叶琛身边抢了师弟的水杯,喝了口茶水休息休息。
叶琛十分狗腿的给自家师兄把水满上:“师兄辛苦了,多喝些。”
叶浮又将水喝尽才长舒了一口气:“真累人。”
叶琛还未说话,又有人上前自报家门,叶浮重新挂上标准的应酬式笑容,又与来人寒暄开来。叶琛本着替自家师兄多吃些的感天动地兄弟情谊,埋头苦吃。
晚宴结束后,长歌门一年一度的昭贤日才算真正落幕了。回到客房的叶琛、叶浮两人开始收拾回程的行装,他两明日一早就打算辞别杨门主回藏剑山庄。
收拾完行李的两人头对头累趴在床榻上,叶琛仰躺着,叶浮则是趴着。叶琛道:“这长歌门也挺好的,我们不多呆几天吗?”叶琛这番话是有意挪揄他师兄,没想到叶浮一点反应都没有。叶琛有些疑惑,他侧过身,伸手推了推叶浮:“师兄?”
叶浮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叶琛一眼,起身道:“这些天也累了,明日还要赶路呢,我去洗洗就睡了。”说罢往外间走去,大约是去洗漱了。叶琛在床榻上双腿盘着坐起,看着叶浮离开的背影有些困惑,他觉得叶浮这几天很不对劲,可真要说起来哪儿不对劲了,又不太好形容,叶琛总有一个预感,叶浮有事情瞒着他。
晚上,叶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见另一张床上的叶浮睡的安稳,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怕吵着叶浮,不安的感觉笼罩着他,让他无法入眠,脑子有些乱,但整个人却越来越精神,直到天边开始有些发亮,困意才袭来。
才睡了没多久的叶琛又被叶浮叫醒,依照原定计划,两人前往漱心堂与杨逸飞门主告辞。一路上,叶琛哈欠连天,搞的叶浮忍不住问道:“你昨晚没睡好吗?”
叶琛没敢说实话:“做了个噩梦,搞得我半宿没睡。”
叶浮也不疑有他,只嘱咐道:“等会见了杨门主可千万要忍住了。”
叶琛点点头说:“我知道了。”然后又打了个哈欠。
叶浮:“……”
两人在漱心堂外由长歌门大弟子文瑞引进漱心堂与杨逸飞说明来意,杨逸飞自然照礼节性的挽留。挽留不成,杨逸飞便遣了他座下小童取来回礼。
杨逸飞道:“多谢叶庄主的厚礼,这点回礼是长歌门一点心意,还请叶庄主不要嫌弃。”
叶浮接过礼盒:“自然,叶浮代师父先行谢过杨门主。”
一切礼数到位,两人这才出了长歌门。
从长歌门出发回藏剑山庄,只要沿着他们两来时走过的那条官道回去就行,可是他两人刚从官道上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的路,领头的叶浮忽然毫无征兆地一拉缰绳,他骑着的那匹马转了个弯,走到了官道旁的一条小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