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乐无异与夏夷则离开,谢衣并无任何表示,二人所获的消息,等会儿自然能水落石出,而沈夜也只是站到了谢衣身旁,与他一起看着那专心致志只是剁着砧板的老人。
“笃笃笃”的声响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才停止,面对终于收手的老太太,谢衣不忘表达自己的感谢:“多谢老人家了。”
那老妇人只是热络道:“谢什么,这栋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们租了正好。”
却原来这位老太太是四人暂居的吊脚楼的主人,因为跟着儿子搬去了别处,这门楼便空置了下来,本就是空着没什么作用,而这一次谢衣他们的到来以高价租借了一个月,不说老人家本就乐意,光是那些租借费,就够老太太热情招待他们的了。故而为了尽一份地主之谊,老人家便主动来为客人驱逐一次草鬼婆。
“而且你们还是大学者,老太婆我免费请你们住都是没问题的。”一想到谢衣他们是为了民俗而来,老人便觉有滔滔不尽的话要说,只是有些话,也还是要提醒的。
“不过你们一直说什么科学科学的,有些话我老太婆还是要说,有些东西,你们的科学哪里能解释。”
谢衣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民俗与科学不同,有些东西,用科学并不能解释。”
“就是就是,”老太太赞同地点着头,他看了极为斯文的谢衣以及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的沈夜一眼,“比如说我们这边的草鬼婆啊,山神啊,碰到了这些,科学算个什么?”
谢衣只是点头。
许是谢衣给人的印象太好,老妇人却是突然住了口,再开口时便是压低了声音慎重道:“老太婆我看你们也是好人,有些事还是要跟你们说说的。”
谢衣一丝惊讶一闪而过:“老人家请说。”
“就是那个老姚家的事啊,”老妇人缓缓道,“其实没有死光,还有一个活着的。”
谢衣不解道:“那为何说是全部都……”
老妇人摇了摇头:“说不得,那小姑娘肯定没死,只不过因为不是姚家人了,所以不算。”
“为何如此肯定?”
“那小姑娘是被洞神看上了的,怎么会死?”老妇人信誓旦旦,“那是洞神的妻子,我们说不得的。”
原来是湘西出了名的落洞女,谢衣了然地点头,这一次出发前,他将能获得的湘西相关资料都阅读了一遍,故而这湘西三大特色之一的落洞女更是所知甚详。
因地势与大理岩石所致,湘西有着许多已知的与尚未为人所知的天然溶洞和天坑,而那些失了踪或者发了疯的女子,湘西人士都自发地认为是被洞神接走做了妻子或者是冒犯了洞神被惩罚所致。
见老人如此慎重,谢衣也只能接受对方这一说法,而老人下一句话,便决定了四人下午的走向。
“那姚家的……下午才下葬,你们最好别去看。”老人言语间有些不确定,“洞神不一定会喜欢你们这些外乡人,如果冒犯了洞神,那真的是什么办法都救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我活着回来更新了,让大家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话说为啥有种已经一个星期都没更新过的感觉呢 _(:з」∠)_
然后最近不知道是晋江抽了还是严打,我的文属性怎么都改不了了,连卷标都不能加,本来还是个纯爱作者,现在干脆变成未知作者了吗,好累,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还有就是谢衣的用语问题,请无视这么古代风的话,毕竟他才入世没多久嘛_(:з」∠)_
☆、第三十九章:丧礼
第三十九章:丧礼
谢过了热心的老人,一直到对方远走的身影看不清了,谢衣才转身看向沈谢:“师尊以为如何?”
这世界的确存在过神,也许某一刻擦身而过的陌生人便是残存下来隐世而居的神祗,故而,落洞女的传说,孰是孰非并无一个定论。
正如普通人坚定地认为落洞女只是迷信,而土家族认为确有其神,谢衣与沈夜经历了神与魔共存的时代,自然不会那么快就下结论。
沈夜反问道:“你说呢?”
他们在镇里呆了一天,但附近并无任何诡异的地方,也许那钥匙的所在,能通过这次的丧礼窥得一二。
谢衣笑着道:“我听师尊的。”
沈夜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下午就走吧。”
“是。”
沈夜闻言却是挑眉:“是?”
谢衣有些不解:“师尊?”他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沈夜一手抚着谢衣的脸颊:“如今的我们,你还要这么拘谨地说‘是’?”
谢衣一愣,继而面上便有些不自在的薄红:“师尊。”
沈夜道:“以后注意就好,若是一直如此,我不介意惩罚你一次。”
至于是什么样的惩罚,二人心知肚明。
如今的师尊真的是不同了,谢衣无奈地摇头,曾经的他哪里会说这么露骨的话来:“师尊,我会注意的。”
沈夜不置可否,只是嘴角的笑意是越发的浓了,就仿佛认定会有那么一次机会,让他所说的话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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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发前,乐无异心心念念大展身手的午餐终是摆上了台面,听着谢衣的夸奖,美得快冒泡的乐无异自然而然忽视了——来自自家太师父极为复杂的目光。至于“师父你要不要试试”的话,则被心有灵犀的夏夷则及时捂住了嘴。
乐无异略带着无辜与疑惑的眼神只是看着夏夷则,而夏夷则保持着冷静道:“无异,食不言寝不语。”
可是之前你为什么不阻止我说话?乐无异的眼神充分表达了这个意思。
夏夷则汗颜,因为现在的你在引火烧身啊。
沈夜及时咳嗽了一声道:“除了那个所谓姚家的消息,其他你们还打听到了什么吗?”
一句话果然顺利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只有谢衣,略带着笑意的眼只是看着沈夜,笑容是如此的温柔和煦。
沈夜又是一声咳嗽,什么话都没说。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夏夷则开口道,“我们问了许多人,这里大多为一些落洞女的传说,并无特殊之处,即使是墓葬……”话到这里却是停顿,夏夷则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他看向乐无异,“无异,你可还记得土家族人对墓葬的态度吗?”
经由夏夷则提醒,乐无异也想到了不对的地方:“他们都说洞神不喜欢外乡人,建议我们别去,这么一想,喵了个咪,我们根本就没有去墓葬区!”因为怕触犯了土家族的风俗,对方这样一说,他们自然就不好再开口打听墓葬的位置了。
沈夜与谢衣对视一眼,竟然和那老妇人说的话一样?那么,这样做这样说真的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还是……有什么隐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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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静默的街道,没了平时来往的人影而变得分外冷清,一扇扇门扉紧闭,随着风吹过而吱呀作响。而吊脚楼上偶尔的脚步声,则表明这个镇子并没有变成空城。
这极为冷清的模样,让谢衣等人诧异的同时,倒也方便了他们的行动——既然没有人群的围观,那么他们只要小心躲藏,便不会被土家族人发现。
风中传来了“簌簌”的声响,却是一张张飞扬的黄纸飘了过来,打着卷飘落在地,而更远处,可以看到数道人影正踩着平稳的脚步缓缓而来。
“叮铃——”“叮铃——”只见最前方是身披灰袍的巫师,手中一个铃铛正不停摆荡,每走一步都在念着什么,而后便会洒出一片画满了符文的黄纸。巫师身后是一尊被凌空架起的木质棺材,涂成了深黑色的棺木上面用红颜料刻画着云纹,鲜血一般刺目,而四根粗木棍架在棺材下方,两边各四个表情木然的青年抬着,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平稳。棺材之后则是四个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人,见对方时不时抹抹眼角的模样,也许是,那姚姓人家的亲戚?
在这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无声地走着这样一行人,虽知是丧礼,但看来还是有些诡异,特别是仔细看去,那深黑色的棺材之上,竟是四平八稳站着一只公鸡!要知道这棺材虽然抬得平稳,细微的震动还是有的,有时候趔趄也是在所难免,但是那公鸡就站定在棺木之上,真的是一步都未移动过。
如果只是木质的玩偶还好,毕竟若是玩偶被黏在了棺材上一动不动也说得过去,但是这公鸡火红色的羽毛如此鲜亮,那高高仰起的脖颈,那一眨不眨的眼睛,谢衣轻声道:“是活物。”
谢衣身为偃师,自然一眼便能看出那公鸡到底是活物还是死物,只是此话一出,乐无异便张大了嘴:“喵了个咪,真的假的?活的公鸡还能一动不动站在同一个地方?”不过他倒还记得控制音量。
沈夜不置可否:“看下去就知道了。”
于是满腹疑惑的徒孙异只能选择闭嘴。
抬棺的一行人终于近了,一行十七人幽魂一般静默地走着,没有交谈声、没有哭泣声,唯有巫师念着不知名的咒语,一路不停。而棺材上的那只公鸡,如此鲜活又恍若死物,呆愣着只是保持着仰头的模样,这样看来竟有些诡异和阴森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