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王使了个眼色,军师跑过去把绣着鸳鸯的红盖头与红绸花递给张起灵。
吴邪朝张起灵挥挥手,“张副团座,快给本座盖上,要不我自己来?”
“吴邪,你真是心急啊。”解雨臣笑着说。
吴邪已经不想讲话了,劈手夺过红盖头给自己蒙上,顿时世界一片朦胧,眼不见为净。张起灵系上红绸花,瞬间有了新郎样儿,不过他与吴邪戎装长靴再加上这两样,显得不伦不类。
黑眼镜笑了,简直要笑趴下。解雨臣一本正经的站到最前面,要王盟扶着吴邪转向,被吴邪一把甩开。
“哈哈……”黑眼镜对张起灵道,“副团座,终于拜堂了。”
一拜天地。
张起灵与吴邪跪下,吴邪略显僵直。
二拜高堂。
高堂不在,他们只好继续拜天拜地。
夫妻交拜。
吴邪暗自咬牙,当初应该再坚持一会儿,娶了张起灵,他就不必挂上“妻”之名。
期间,团里的盗墓高手及胖大王的喽啰挤进来,将喜堂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敲锣打鼓,唢呐与喇叭同时响起,有人还提议唱堂会。
“恭喜啊,恭喜啊。”胖大王跟他的军师在旁不停地说。
吴邪准备站起来,黑眼镜忽然道,“新郎快点把新娘扶起来。”
张起灵滞了半秒,真的伸手来扶。吴邪这次不好推开,只能硬着头皮让张起灵把自己扶起来。
解雨臣对此忍俊不禁,可他是主婚人,必须保持严肃。
胖大王说:“该进洞房了。新郎出去招待大伙儿,老子设的喜宴早就凉了。”胖大王得了五根金条,心里舒坦,又不想浪费粮食,便叫军师吩咐厨子把能热的菜都热一热,口子酒成坛摆上桌。
吴邪心里一咯噔。日!古制婚礼允许除新娘以外的人大吃大喝,酒肉无度,新娘却要撒帐坐床,饿个半死。难道他堂堂团座要饿到明天?
“等等,先别进洞房,证婚词还没说。”解雨臣咳嗽一声。
“小花……”吴邪盖头下传来十足的恨意。
没想到,张起灵也开口道,“快说,时间紧迫。”
解雨臣“嘁”了声,“别急,你们要去的地方我早就去转过,至少还有一天时间。”
黑眼睛看了眼解雨臣,没说话。
解雨臣所指,当然是春秋战国时代的古墓,他家与吴家有撇不开的关系,他的本事自然不会差。就这样,吴邪被迫让张起灵扶着,立在人群中央听解雨臣说证婚词。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吴邪的心微微颤了一下,好个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这么浪漫的事,如此天荒地老,海誓山盟的场景,为何旁边是张起灵?跟他共赴白头之约,老天爷你不是耍我吧。
张起灵似乎也有所动,可他没表现出来。或许他也在想,娶个男人真的好吗?
解雨臣再次清了清喉咙,心情畅快地高声道,“礼成!送入洞房!”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明代作家凌濛初曾说:“天下喜事,先说洞房花烛夜,最为热闹。”可吴邪跟张起灵的洞房却没人来闹,一是觉得两男人始终别扭,二是团座冷气压近身,连解雨臣都识趣的走开了。不过,解大少临走前单独提醒张起灵道,“合卺酒是古老的仪式,想必你非常了解。像你们这样重视古礼的家族,每一步戏份做足,到时想不承认都不行。”
唐以前,以一瓠分为二瓢谓之卺,壻之与妇各执一片以酳,故云合卺而酳。唐以后,逐步采用酒杯取代卺,合卺酒就是交杯酒。有时张起灵也会觉得麻烦,可再麻烦都必须做。
吴邪蒙着红盖头,在床上如坐针毡,他的脸,身为男人的尊严啊,丢尽了。
张起灵环视一圈,发现桌上摆着一杆揭盖头的喜秤,不得不说,胖大王对自己的亲事很上心,这洞房内的布置面面俱到,可惜他自己没结成婚。
张起灵站了一会儿,淡淡道,“他们都走了。”
吴邪一把将盖头扯下摔在床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喝酒。”张起灵又说。
吴邪盯着他,对方的语气很认真。合卺酒啊,奶奶的,真要跟男人喝合卺酒吗?吴邪站起来,走到桌前望着那把山水田园图的执壶,说:“既然张副团座认为这个流程一定要走完,那么我舍命陪君子。”言罢他笑了笑,“以前的合卺酒必是苦酒,夫妻共饮之,象征合二为一,永以为好,福祸相依,患难与共。”
“这只是一个仪式。”张起灵看着吴邪。
“行。”吴邪耸肩,“你做什么我都奉陪,只要你记得咱俩的交易。”
张起灵点头,“一定记得。”然后他倒了两杯酒,自己先拿起一杯,另一杯递给吴邪。
交杯酒,手臂相交方能喝下,就像天鹅交颈,这种美丽的鸟儿一辈子只有一个伴侣,它们保持着稀有的“终身伴侣制”。
吴邪暗叹,“老子的第一次啊,都给了一个男人。”喝酒时,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酒还是口子酒,估计胖大王喜欢这味道,酒到嘴边,张起灵忽然怔了一怔。
“怎么了?”吴邪与他近在咫尺,完全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张起灵说:“没什么。”
吴邪想,老子都没不好意思,你愣什么愣。两人保持交臂的姿势一口咽下合卺酒,完事了,吴邪还调侃张起灵,“张副团座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以后的薪饷,本座可以直接扣下吧。”
“随便。”张起灵放下酒杯。
屋外,胖大王安排黑眼镜、解雨臣、王盟单独成桌。桌上虽无山珍海味,但小菜野味总是有的,兵荒马乱能吃上这些东西已经是莫大的幸福。解雨臣饿了好几天,简单收拾一番后直奔酒席,他觉得既然在土匪窝子里,那就免了规矩礼仪,狂吞豪饮才叫气魄。
黑眼镜喝下一口酒,道,“在下一直以为解大少是浊世佳公子,今日一看,果然见面不如闻名。”
解雨臣咬着鸡腿,饮下半杯酒,面不改色的应道,“你喝多了吧。再说你对我印象如何,我可不在乎。若你是美人,我自然会在你面前保持形象。”
“这么说,难道我不是美人吗?”黑眼镜似乎十分讶异,“本人自我感觉良好啊。”
解雨臣瞄着他,“非要称男人做美人也不是不可以,相貌俊逸,才德出众,参谋长够其中哪一条?”
“我看都够得着,还不止这些。”黑眼镜弯起嘴角。
黑眼镜旁边,王盟神色呆滞,双眼无神,几乎没动过筷子,忉忉的不知念着什么。胖大王一边吃酒,一边观看参谋长跟后来的小子斗嘴,三人喝了三壶酒,桌下还搁着半坛。过了会儿,胖大王嫌酒杯小家子气,叫人拿出大碗,酒坛抱上桌,要跟另外几人拼酒。“来!”他拍拍肚子,“三碗不过岗,武松喝了十八碗,我们起码要喝二十八碗!”
“不好吧,我们夜里还要赶路。”黑眼镜拒绝道。
“啧啧,参谋长,你们团座跟副团座大喜,一点面子都不给?”胖大王现在想喝酒,也想逮住人陪他喝酒,绝不会轻易放过黑眼镜。
黑眼镜还想说什么,军师却抢在他前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大,大王!”
“干什么!”胖大王不耐烦。
军师的眼神落到酒坛上,说话结结巴巴,“您,您开了这坛酒?”
“这不是你放在喜堂的酒,老子顺手拿了,怎的?还要经过你批准?”
“不是。”军师愁眉苦脸,将在座几人扫视一圈,“这酒是我为洞房准备的,倒了些做合卺酒,里面掺了金枪不倒方。”
解雨臣抬起头,“掺了什么?”
“金枪不倒方。”黑眼镜好心地替师爷回答。
金枪不倒方有很多名字,诸如催情药,春/药,起阳药……
“娘希匹!”胖大王拍案而起,“军师!老子抽死你!”
胖大王身强力壮,军师身材瘦小,要真被抽了,一准儿去半条命。因此,军师大叫着,脚板抹油跑得快,胖大王火急火燎往外面追,边追边喊,“跑什么!把化解方法告诉老子!”
胖大王走了,桌前只剩三人。王盟心情不好滴酒未沾,但黑眼镜跟解雨臣喝了不少。此时,他俩互相望了望,解雨臣脸色铁青,将喝了一半的酒倒在地上,“这药估计不起作用,现在西医昌明,我是不会被愚弄的。”
黑眼镜摇头,“解大少,你不相信老祖宗的智慧?我记得你家学渊源呐。”
“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难不成下山找姑娘?”解雨臣冷哼。
黑眼镜微笑,仿佛他没喝催情药似的,“那倒不用。叫人买些巴豆回来,咱们吃了,最多跑几十趟茅厕,山寨这么大,茅坑管够。”
“什么缺德主意,跑几十趟腿都软了,晚上还赶路。进了斗,走那玩意跟前说,先等等,咱脚软,歇息好了再跟你较量?”
“您真幽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