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久未说话的王盟突然插了句嘴,“他刚才说什么?是不是说倒了些做合卺酒?”
解雨臣夹了一筷子菜往口里送,慢条斯理地道,“反正谁都跑不掉,我也不急了。”
“巴豆好,巴豆能解决问题,这种药一般没法解。”黑眼镜看着解雨臣,“听我的,解大少。”
王盟站起来,焦急地就要往洞房跑。黑眼镜叫住他,“王副官,你还是别进去了,免得打扰你家团座洞房。”
“是啊,说不定已经在办事了。”解雨臣也跟着吓唬王盟,“我记得张家人体质特殊,百毒不侵,吴邪却不是。你一进去,发现吴邪正抱着张起灵肆意求欢,你说他脸面往哪儿搁?”
“解少爷!参谋长!合卺酒才多小一杯,你们自己又喝了多少?还是先担心自身的安危吧!”王盟不是吓大的,眼前这两人在团座的问题上狼狈为奸,他已经忍到极点。
听了王盟的话,解雨臣再也吃不进东西,王盟的背影消失后,他站起来,一把抓住黑眼镜的衣领,“不要叫人买巴豆,我们亲自去买!”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巴豆能解催情药?没这个说法。不过拉到腿软,也就不能金枪不倒了。山寨里的老中医今日喝高了,抱着酒坛不醉不归,待军师领着胖大王找到他时,他已经不醒人事。
“完了。”军师惶恐地看着胖大王,心想难逃被抽死的份儿。“大王,要不我给你找个姑娘?”
“滚!”胖大王热血翻涌,药效已经来了呀。
再说黑眼镜与解雨臣。
黑眼镜放下筷子,轻轻挪开解雨臣的手,仰面笑道,“想好了?腹泻可不好玩。”
“你那意思谁不懂,以为我是医盲么。张起灵没办法吗?”
“他也许有。”黑眼镜站起来,“我也不想往茅厕跑几十趟。今夜赶路,务必在凌晨到达,解大少,你的预估准不准?”
“我不准,没有人准。”解雨臣颇是自信。
黑眼镜点头,微微一笑,“那走吧,只能搅了张副团座的洞房。”
其实哪有什么洞房,闹洞房,闹洞房,最后闹起洞房的是吴邪自己。
吴邪肚子饿,张起灵也没吃,吴邪去拿摆在桌上的糕点,张起灵突然说:“酒里有药。”吴邪的手硬生生悬住,歪着头不可思议的瞧向张起灵。
“好像是催情药。”张起灵回忆着酒的味道。他跟吴邪分坐在圆桌两边,桌上盖着大喜的红桌布,绣着小鸳鸯,煞是耀眼。
吴邪收回手,定定看了张起灵一会儿,道,“什么药?你说酒里有什么药?催情药?”对啊,酒里有东西吧,否则张起灵喝酒的时候为什么会迟疑?不,不对,酒里有药他也喝下去了,不止他喝了,他还让自己喝了!吴邪一下子站起来,脸上挂着不理解的表情,“张副团座,酒里有东西,你怎么现在才说!”
催情药,我日!
张起灵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吴邪气冲冲地走过去,张起灵从茶水中能看到吴邪生气的脸。“合卺酒要喝,仪式必须完成,出去换酒很麻烦。”张起灵语调低缓,似乎无意继续刺激吴邪。
可你想不刺激,不代表对方没被刺激。
吴邪面色陡变,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骤然升高,他全身血脉偾张,不知是气的,还是药效来了。这是个什么人,明知酒里有莫名其妙的药,他还不出声提醒,反而饮尽后才说。吴邪站了会儿,浑身不舒服,皮肤发烫,面颊潮红。“你怎么没事?”他指着张起灵,“莫非张副团座是绝顶高手,用所谓的内力将毒给逼出了身体?”
张起灵低头,从自己的百宝袋里拿出一个描金青瓷瓶,里面盛满液体,倒出来晶莹透亮,还泛着一股清香。“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张起灵淡淡地说。
吴邪看着张起灵把液体倒进茶碗,然后将其递到自己面前,“喝下去。”望向那双漆黑安静的眼睛,在被张起灵骗过一次后,吴邪居然还想相信他。
门外传来脚步声,“咚咚咚”,跑得异常焦急。“哐!”王盟踢开门,冲进来,“团座!”
吴邪惊诧地扭头,张起灵也扭头。
王盟跑得太快没刹住,迎头撞向桌子,一只手推了张起灵的胳膊,茶碗落下,碎得稀里哗啦。这还不算,他整个人扑到桌上,张起灵的描金青瓷瓶本来搁得好好的,这下也掉落在地,里面剩余的液体全洒出来,回归了大自然。
命,这就是命。吴邪欲哭无泪。
张起灵瞄了眼地面,平静地道,“没有了,这是唯一一瓶。”
“团座?”王盟还搞不清状况,趴在桌上,腹部生疼。
吴邪瞪着碎掉的茶碗与瓷瓶,那眼神就像失去了心爱的霍大小姐。完了,真的完了,王盟你个瘟神……吴邪哀悼了半天,身体愈加不舒服起来。
“能配药吗?这里应该有药庐。”吴邪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张起灵。
王盟想说话,吴邪吼道,“先给老子闭嘴!”王盟委屈,紧紧抿住嘴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很可惜,张起灵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制作这催情药的是位杏林高手。”
吴邪坐下来,额头上沁出不少汗珠,分外不爽地咬牙道,“这里还真是卧虎藏龙。”
怎么办?
门外的解雨臣将一切看在眼里,已经没有走进去的兴趣。
黑眼镜笑了几声,在他耳边道,“解大少,是不是无语问苍天?”
“还是买巴豆吧。”解雨臣转身。
酉时一刻,解雨臣避过在山寨大院里喝酒的所有人,随手扯了块红布抹汗,然后往山脚走去。
黑眼镜跟着他,看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觉得挺逗。“解大少,为什么亲自去买药?还怕人跟踪啊。”黑眼镜问。
解雨臣的呼吸略略有些急促,瓷白的肌肤被午后阳光一照,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像个水灵灵的桃子。看来,因个人身体吸收程度不同,喝酒较多的解雨臣反而比吴邪症状来的轻。
“你不就是跟踪的?”解雨臣擦了把汗,“这事儿太丢人,我还是自己办。”
黑眼镜摸起下巴,茶晶眼镜反射着灿烂的日光,“怕传出去,北平、上海、南京的那些名媛淑女笑话您?”
解雨臣皱眉,不习惯身边伴着一个谜一般的人。他与吴邪不同,盗墓行当的事儿,从小耳濡目染,早就一脚踩进去了。他父亲是大帅,家里几房姨太太,兄弟姐妹七、八个,要得父亲欢喜,只有另辟蹊径。
黑眼镜,道上风评不好,是个极为可怕的高手。
“师承二月红,其实家里底子更厚。解大帅也是凭盗墓起家才成了一方军阀,现在跟对人,少爷完全可以呆在宅子里享清福,何苦老往底下钻?”黑眼镜望着解雨臣,“人人都道解语花,岂知花亦能解语。你这样的风流人物应该醉卧美人膝,学习纨绔子弟流连花丛,或吟诗作对,时常给别家小姐写封情书,反正不应出现在这儿。”
“我去哪,你管得着吗?”解雨臣冷着脸,逆光而站,满腹心事居然叫一个陌生人给看穿了。他说的反话,当自己听不出来吗?
黑眼镜摆了摆手,“别生气啊。”
“生气?没有。你说我应该醉卧美人膝,我要的却是后面。
“后面是什么?”黑眼镜明知故问。
解雨臣淡然一笑,“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不求连城璧,但求杀人权。”
“啧。你真可怕,清浅的微笑后隐藏着蚀骨的冷酷。”黑眼镜走上前,忽然伸手贴上解雨臣柔软的面颊,附耳低语,“不过,我喜欢。”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身为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调戏,大概就是这般光景吧。
可解雨臣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眨眼,只眉角轻扬,一双桃花眼盯着黑眼镜,嘴边露出嘲讽的笑容,“参谋长如此轻佻骀荡,张副团座知道吗?”
“哈哈哈,他比我差远了。”黑眼镜被人骂了,念念不舍地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别把我形容得这么下作,我只不过想醉卧美人膝。”
“找错人了。”解雨臣收起笑容,冷森森地道。
“解大少是不是看在团座的面子上才没有给我一拳。其实我想说,那么大的山寨,里面可能有药庐,或许也有巴豆,我之前说的话误导你了。”
他们都走了一半的路,黑眼镜才说山上有药庐,解雨臣捏了捏拳头,牙根发痒。
黑眼镜摘下帽子,头发湿了一半,他也是人,吃了催情药哪有不热的。“大少爷啊,山上人多,总往茅厕跑对你形象不好。下山一趟,白云飘逸万花香,看了清凌凌的溪水,绿油油的草地,心情美了,说不定药性自然解除。”
“放屁!”解雨臣斩钉截铁。
“好吧。”黑眼镜将帽子重新戴回头上,“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建议继续往下走。”
今天确是春风和畅,高大的林木一片翠绿,地面姹紫嫣红,但黑眼镜往身边一站,再美的风景也染上污点。
至少,解雨臣是这么想的。
且不谈这两人下山买巴豆,山上的王盟知道自己闯了多么大的祸后,已经做好被罚光一月薪饷的准备。然而,吴邪不是不讲理的人,刚才吼了他一句,气出了,知道他一心向着自己,又怎能做出罚光薪饷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