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个白衣公子正是谢辛。
返魂香指引他寻找聂乾海的魂魄来到这平镇,却又受到阻碍断了效力。
这平镇乍看风平浪静的,可平和之下却隐隐有暗流涌动。
谢辛闭上眼稍稍感知了下,就发现此地该有个极大的怨灵坑,强烈的怨气阻碍着此地灵识探究的能力,也影响着他返魂香的效力。
他进村是为了找个人问问此地状况,可没想到一进来就瞧见一群人追打田家母子的场景。
如此这般暴力,虽说他本该低调行事,却还是忍不住出手相助了一番。
田寡妇看着对方恬淡俊美的容颜,又想到方才的救助,觉得,这个对方应该不是坏人。
于是,她蹲下来,搂着小娃娃,道:“福瑞,一会大哥哥问你什么,你好好回答就是了。”
福瑞听着,点一下头。
谢辛先问:“那棺材庙你进去过?可看到过棺材之类的东西?”
福瑞听了,摇摇头。
“那……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从未见过的,能说能叫的东西?”谢辛看对方那涣散的眼神,半张着嘴巴的模样就猜到这孩子智力有碍,于是,就尽量将词句组织地简单易懂一些。
福瑞啊呜了一声,道:“有小小的娃娃,要和我猜谜语。”
“哦?”谢辛心里一动“小娃娃?是小布偶,还是……”
“不是,小小的娃娃,和隔壁金妈妈家的小金宝一样的小娃娃,眼睛又黑又大,爬得特别快,我都追不上它。”福瑞抬起手,比划了一个“小小”的形状。
“小娃娃从哪出来的呢?”谢辛最后问道。
“从——石碑地下那个木匣子里出来的。”福瑞扬着稚嫩的声音说道。
***
“谢大人到!”
在场的军官听到这话,皆站好恭恭敬敬等待这来自皇都的高官。
谢颐面色铁青看着那一地烧毁的废墟,喝道:“谁干的?”
士兵将几个村民押送过来,跪在谢颐面前,道:“大人,就是这些暴民,烧了那母子的房子。”
哪些村民带着枷锁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一见谢颐,立刻磕头告饶:“大人,我们只是一时冲动,并不想杀人啊大人!”
谢颐摆手打断对方:“田家人呢?”
“大人,有个白衣公子突然出现带走了他们,还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迷住我们的眼睛,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一个村民立刻回答。
白衣公子?
谢颐又道:“你可看清那人的模样?”
“白衣服,紫冠束发,长得好模好样的,他一挥手,就招来一阵风,来去无踪的特别奇怪。”
听了村民的描述,谢颐点点头,示意军官将这些村民缉拿关押,然后,他又去找法海。
法海为估测此地状况,去了此地较高的一处山崖之上,盘腿席地而坐,意识出窍盘旋天地之间以此来勘察。
谢颐来到法海身边时,只看到天空一股虹光,之上而下,一段正笼罩在法海身上。
施法之时七彩虹光护体,果然是得道高僧,法海虽年轻,却有这般修为,谢颐不禁咂舌。
若再过个几年,这该是活佛转世一样的存在了吧?
只可惜,这样优秀的人,却甘愿呆在金山寺,不前往定国寺为朝廷所用。
谢颐不便打扰,就这么等着,直到虹光散去,法海睁开双眼,才上前道:“大师有什么发现吗?”
“怨灵盘踞,此地气场紊乱不便以灵识勘察。”法海起身,又道“你那边呢?找到那户人家了吗?”
“村民迁怒了那对母子烧了她家房子,不过还好,这对母子让人及时救走了,”谢颐道“然后,听那描述,我觉得,救走他们的人,似乎是我一位旧识……”
见法海听他下文,谢颐咬牙道:“大师,鬼也有善类,我这位旧识正是位心善的鬼,他叫谢辛。”
第36章 小鬼
周围极安静的,田寡妇枕着一块石头浅眠,福瑞就枕着她的肚子,身子缩的小小一团。不一会,他睁开眼,先是看了熟睡的母亲,又看了那端坐在角落的青年。
对方闭着眼盘腿坐在那,即使是身处这样简陋的岩洞之中,对方也是姿态端庄,倚着墙似在浅眠,面色恬淡。
福瑞小心爬起来,睁着大眼睛细细看着那青年。
对方一动不动的,承受着来自孩童的观察,那眼神涣散的大眼睛看着看着,似光华流转了下,那一会,孩童的面色流露出与他年龄不符的深沉和迷恋,似在强撑着不失去那意识,却还是逐渐散去了那神采再度变得痴呆。
最后,福瑞抬起手,茫然地触碰了谢辛的脸颊。
那样姣好的面容,在他眼中,美的有些不真切的。
手指刚碰到,那双美目睁开,眼眸乌沉沉的,安静睨着面前的孩子。
“大哥哥,漂亮。”福瑞口齿不清地说道。
谢辛看着这孩子,神色逐渐复杂,他探出手,按在福瑞的天灵盖上。
那孩子呆呆看着谢辛,一点挣扎都没有,甚至觉得好玩,然后笑了起来。
那单纯的笑意让谢辛指尖一颤,继而颓然垂下。
这时,身后的田寡妇动了下,从地上爬起来。
“福瑞过来,别打扰大哥哥休息。”
小娃娃边从谢辛那跑开,飞快扎进亲娘的怀里。
“不好意思,孩子调皮。”田寡妇看谢辛不做声,还以为是被福瑞吵醒了,便满怀歉意地说道。
“没事。”谢辛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
为躲避那些疯狂的村民,他不得不带着这对母子躲在一处岩洞之中。
他猜测是此地受婴灵怨气影响,人的情绪变得焦躁易怒,才会平日和谐相处,如今却拳脚相加。
他探出头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太阳将落,余晖徐徐。
这时候方便更他出行,五年前挨了法海那惊天动地的一掌,震得魂魄受损,至今还未恢复,前些日子吸了法海不少阳气,才又有了在阳光下行走的能力,奈何终究不如全胜时期那样长久。
谢辛回到洞中,道:“为避免那些人再虐待你们母子,建议你们先在这躲着,我还有事,需要先走一步。”
“公子是要去棺材庙吗?”田寡妇也站了起来,拉着福瑞走出岩洞“我看公子也是天赋异禀的人,这样,我也想一块去,把那鬼地方探究清楚,救出被困的人还我母子清白。”
谢辛颦眉:“那里混乱不祥,我不建议你们去。”
田寡妇摇摇头:“福瑞同我说过里面的状况,我本以为是这孩子看花眼还是想象力太丰富便没有在意,如今那么多人走栽在里面了,这和我的失误也有关。”
一个乡野村妇,却异常地有担当,谢辛想,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地仍然坚强地抚养一个痴傻的孩子,这个女人看着柔弱,但十分坚强。
“公子你一人可能无暇分|身关照里面被困的人,我虽然是女流之辈,但记路带人出去还是做得到的。”田寡妇拉着孩子的小手“再说,这事起因确实有福瑞的参与,我不为自己也要为他争个明白。”
谢辛想了想,终究妥协:“好,你们同我进去,先准备火把蜡烛吧。”
谢辛站在棺材庙前面,这里经历了那么多事,外头的铁锁链上已经贴上了各种不知名的纸符,花花绿绿,然而并没什么作用。
谢辛感觉的到里面浑杂的怨气,还有人在隐隐挣扎。
“福瑞,好好跟在娘身边,如果情况不对,你就先出来。”田寡妇准备火把之余,还准备一大捆线球,一端就拴在门口的锁链上。
这是要走一路,留一路痕迹方便寻找出口。
谢辛不知这法子有没有效果,但终归有备而无患。
这一坑的婴灵不除,此地磁场灵气将一直紊乱,他的返魂香也无法准确寻找某人的位置。
想到他最终的目标,谢辛又看了眼田寡妇身边呆呆傻傻的福瑞。
那副痴傻样子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
他默默转过身,再度将注意力放在这岩洞里。
凡事总要有了解,走吧。
这棺材庙虽然号称是此地最大的一个岩洞悬棺,但也只是门口地方大,谢辛再深入时,只觉得里面越走越窄,福瑞身子小,可以灵活穿梭在各种裂缝只见,谢辛有他身为鬼的法子,就是田寡妇行动会慢些,但她会努力钻过去,不拖后腿。
福瑞轻车熟路,这盘综错杂的路让他摸索出一条明确的路线,谢辛随他左转右转,有些奇怪,问道:“福瑞,你来过这多少次?”
“十几次。”前面的孩子语出惊人。
“不觉得怕吗?”
“我每次猜谜都赢,他们就不碰我。”福瑞笑嘻嘻的,他被人叫了那么久的傻子,终于有件事是他比别人强的了,这让他有种扬眉吐气的自豪感,也更觉得,自己在别人面前不该躲藏,应该挺起胸膛。
“福瑞虽说话不清楚,但记东西却从来不忘的,若不是五年前他大病一场,也不至于烧坏了脑子变得说话口齿不清的。”田寡妇看到这差点病死的孩子,就觉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