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西城为画 完结+番外 (舒绮月)

　　陆小凤？安祈了然。
　　陆小凤与花满楼乃是最好的朋友，花满楼熟悉他的脚步气息也是应该的，陆小凤进庄时想必是脚步沉重，然而出门时虽说为了自己的胡子难免有几分闷闷不乐，但却也轻快许多。若非成功请到自己，他又怎会轻松？
　　轻轻笑了笑，安祈道：“剑都没了，哪儿来的剑气？”
　　被这几日弄得焦头烂额的陆小凤早忘了这件事，方才安祈进门时也曾觉得哪里不对，却被时间催的来不及想，如今安祈一说，他立时大惊：“西门！你没了剑——”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安祈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花满楼，又似乎目光透过他望向了无际的天空，声音轻冷，透着微微的飘渺：“ 这世上永远都有杀不尽的背信无义之人，当你的剑刺人他们的咽喉，眼看着血花在你剑上绽开，你总能看得见那瞬间的灿烂辉煌，那时候，你就会知道那种美是绝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
　　其实，早就不一样了，从他在这个世界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不一样了。
　　他是安祈，更是西门吹雪。
　　他能说因为恢复了记忆他就不再是西门吹雪？那个把杀人视为神圣而美丽的事的人，他能说不是自己？
　　即使有着属于安祈的记忆又怎样，他属于安祈的生命早就被自己放弃了！
　　现在，他是西门吹雪。
　　忽然笑了笑，西门吹雪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消失在了一片暮色里。
　　花满楼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道：“现在我才明白，他是怎么会练成那种剑法的了。”
　　“哦？”陆小凤道。
　　“因为他竟真的将杀人当做了件神圣而美丽的事．他已将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这件事，只要杀人时，他才是真正活着，别的时候，他只不过是在等而已。”花满楼嗅着空气中的花香，叹息道，“现在我倒是能理解他为什么没有杀气了，无论什么人，在做一件自己心中神圣美丽的事时都不会有杀气。”
　　陆小凤沉思着，他本想说“幸好他杀的人都是该杀的”，可这一刻他又忽然想起，以前的西门，身上并不是没有杀气。莫非随着他封剑，那一身杀气也被封了起来？又或者西门武功大进，已到了杀气无形的地步？
　　无边的夜色笼罩了大地，陆小凤望着树梢间的明月，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随着花满楼慢慢走在山坡上。
　　他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梦，如果不是梦，怎么会有西门封剑的事发生？又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案子？
　　就在这时候，一阵缥缈的箫声随着风中的花香一起飘来。
　　箫声？
　　陆小凤的脸色古怪起来，他记得西门腰间就有一支极漂亮的玉箫。他也记得，西门似乎是通晓音律的。
　　“你可知这箫声是哪里来的？”陆小凤望了望方才西门吹雪消失的方向，第一次希望自己的听力没有那么好。
　　不明真相的花满楼疑惑的侧了侧头，抬手指向那一边。
　　陆小凤又道：“那你可知这箫声的主人是谁？”
　　花满楼道：“谁？”
　　陆小凤习惯性地摸上自己的胡子，却摸了一个空，只好说道：“西门。”
　　于是，花满楼的脸色也古怪起来。
　　他们的脸色为何如此古怪？是因为西门吹雪通晓音律么？
　　不，只因那箫声中满是缠绵悱恻之意。
　　或许是因为太过震惊，又或许那箫声大了些，不论陆小凤还是花满楼，都没有注意到在箫声之下还有飘渺美丽的令人心碎的歌声……
作者有话要说：　　和花七的初识，也是花七对这个恢复了前世记忆的剑神的初识。

　　☆、第 4 章

　　箫声很美，花满楼听了一会儿，忽然慢慢地随着箫声唱起歌来：“云一涡，玉一梭，澹澹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棵。夜长人奈何。”
　　正是一曲《长相思》。
　　这首《长相思》本是南唐后主李煜为怀念他的亡妻大周后而作．凄侧缠绵，带着种叙不尽的相思之意，和着花满楼温柔的声音也有一种特别的契合，然而西门吹雪为什么会吹这样的曲子？他又在思念谁？
　　陆小凤于是大奇道：“我原以为西门这么一个人是绝不会爱上谁的，可是他如今竟然吹了这样的曲子。莫非他也曾有过心爱的姑娘？”
　　西门吹雪当然没有心爱的姑娘。
　　陆小凤静静地听着那曲子，他想起了很多人，想起那些温柔可爱的女孩子们，可是无论哪一个，没有一个是他爱着的。
　　陆小凤从没爱过什么人。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亮起了灯光。他们这才发现，在箫声下，还掩盖着和花满楼全然不同的淡淡的忧郁的歌声，那歌声仿佛一个美丽的濒死少女正在向她的情人叙说她飘零的一生。
　　花满楼已展动身形飞掠而去，他虽目盲，前进的方向却完全没有错误。他已发现，那歌声的主人是一个叫做上官飞燕的女孩子。
　　陆小凤没爱过人，可是花满楼却已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正是上官飞燕。
　　然而不等两人到达，那本来声音就不大的歌声更是已经完全消失了。
　　没了歌声，那凄婉缥缈的箫声反而更近了些，似乎箫声的主人也正随着他们一同前进。
　　陆小凤看得很清楚，那亮起灯光的地方是一间小小的庙宇。
　　随着花满楼走进庙宇，陆小凤看到了黑脸的山神，也看到油漆剥落的神案上，有个破旧的铜盆，盆中盛满了清水．水上漂浮着一缕浅乌丝。他能想象得到，这缕乌丝的主人必定是一个既多情又极美丽的少女，甚至仔细嗅嗅，他还能闻得到空气中飘逸的淡淡香气，那香气很特别，不是女子的脂粉香，而是一种梅花中混杂着积年药味的冷香。
　　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最先看到的，他最先看到的，是一个人。那空气中香气的主人。
　　这个人侧身站在门内，一头长发简单的在腰间束起，遮挡住侧脸的发丝还在随风飘扬，他的一身白衣又轻又软，也一样随风轻轻飘扬着。一支玉箫正随着玉雕一样的手指跃动而飘出凄婉动人的曲子。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显然早就发现了他们，可是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们一个，只是继续吹着那首已至尾声的曲子。
　　一曲吹罢，西门吹雪手中的玉箫挥出一道凌厉的剑气，直指黑面山神雕像。
　　那雕像随着剑气从中间裂开条四尺长的钢鞭，突然断成□□截。然后便一块块的粉裂，一块块落在地上。碎裂的石像落到地上腾起蓬勃迷雾，尘土迷漫中．陆小凤忽然发现山神像后的墙壁上，竞有个人挂在半空中。
　　那是一个身上血迹还没有干的死人，一对判官笔残忍的把两条招魂幡一样的黄麻布从他的胸膛穿了过去。上面用血写着“以血还血”和“这就是多管闲事的榜样”。
　　陆小风不用再看这死人的脸，巳知道他是什么人了。是独孤方，那个不想死的人。
　　他不知道西门吹雪为什么会打破这石像，莫非他早知道这里有一个死人？
　　陆小凤已经看出来了，这石像明显是早已被人用内力震毁了的，故意摆在这里，等着他们来看的，可是既然如此，西门吹雪又何必再用内力打破它？
　　花满楼脸色苍白，他很想知道，这刺鼻的血腥味到底是从什么人身上散出来的？究竟是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女孩子？
　　他终于忍不住要问，却不防这时西门吹雪忽然开口：“不是女人。”
　　这句话说得很是突兀，至少陆小凤就听得一头雾水。
　　不是女人？独孤方当然不是女人。
　　可是花满楼懂了，所以他抬起脸，朝着西门吹雪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微笑：“多谢庄主。”
　　看花满楼稍显苍白的脸，陆小凤这才弄明白那句话的含义。他忍不住诧异的看了西门吹雪一眼。他虽知西门吹雪实在是一个好朋友，却从未想过他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似乎从一个月前，他的这个朋友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西门吹雪微微颔首，道：“你似乎在担心什么人，不过那人应该是活着的。”
　　陆小凤会意，道：“一个人的脖子上若有柳刀在架着，又怎么还能唱得出那么好听的歌？”不知为何，似乎在看到西门吹雪的那一刻他就安下了心。
　　莫不是西门的武功给了他安全感？
　　陆小凤笑笑，觉得自己这时候还能苦中作乐实在有些了不起。
　　陆小凤觉得今天实在是一个奇怪的日子，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没了胡子？
　　若非如此，那又为何现在西门在一边吹着箫，他却和花满楼喝起了酒？
　　若非如此，那又为何现在忽然走进来一个提着竹篮的山里猎户，还说是自己的姑妈让他送来烤鸡下酒？
　　陆小凤只好说：“我没有姑妈。”
　　岂料那猎户十分笃定：“肯定有。”又接着说了原因，还说是来看那小姑娘口中有四条胡子的大侄子的。
　　他是来看自己的四条胡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