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无心[现代篇] (敛舟/洛水惊痕)

　　沈秋华心里的话已经说完了。突然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记者先生，我的采访应该已经结束了。如果你还想完成工作，不妨好好问问她。”纤纤玉手再次指向玩着手机的杨琼。
　　“好了好了，不带你这么玩的。”杨琼真心听不下去了。不就是之前没躲开自己的攻击吗，居然这么陷害她。这位娘娘真的是黑肚皮啊！
　　记者就这么茫然地看着这两个人交换了位置，现在他的面前坐着这位叫做杨琼的体育老师。老实说他之所以先采访沈秋华，是因为听说杨琼老师在现场连开两枪直接将歹徒爆了头。而且还是袭警抢了枪。他听完之后真没觉得这是什么社会正能量，他觉得这就是一个社会不安定因素。
　　“呃……杨老师，你好。”记者硬着头皮打招呼。
　　“你好。”杨琼带着笑，十分地和气。
　　咦？记者觉得这个不安定因素好像很好相处的样子。于是开始采访，“听说你是特种兵出身，能说说你以前的参军经历吗？”
　　“我们的纪律，对外保密。”杨琼严肃道。
　　“好……好吧。那咱们换个话题，当时你准备开枪救人时，心里在想什么？”记者已经不再看自己手里的采访提纲了。他觉得这次的采访任务已经朝着天马行空的方面发展了。
　　“这枪一点都不好用。”杨琼说。
　　“啥？”记者下意识叫出口，发现后急忙跟了一句，“你说什么？”
　　“你问的啊，我当时想什么？我当时想的就是，这枪一点都不好用。和我在部队的时候用的枪差远了。”杨琼态度真好，特意解释了一遍。
　　这么想好像也没错。记者的脑袋已经开始不灵光了。“你当时有没有考虑过人质的危险？毕竟你这一枪如果有任何的闪失沈老师可能就会受伤甚至丧命，你当时的压力是不是特别大？”记者努力将话题导向正途。
　　“不出闪失就好了。我对自己的枪法有绝对的自信。”杨琼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记者已经想掀桌了。你们俩是商量好合伙来拆台的是吗？没有一个问题能给出正经回答的。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看着记者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沈秋华和杨琼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显然这两位是玩爽了。她们也不是故意捣乱的，只是沈秋华看到记者那一副“你的回答都在我心里”的感觉不爽。而且她方才说的也确实是心里话。杨琼则完全是顺着沈秋华的回答思路接着胡闹。
　　玩归玩，闹归闹，总也不能让人家记者同志没法回去交差不是？
　　于是沈秋华要了记者的采访提纲，逐个问题给出了冠冕堂皇的答案。接着是杨琼，回答的更是像官方发言人一样，那叫一个伟大光荣正确。
　　记者的心情从最低点一下子升上了最高点，简直像坐过山车一样。
　　结束的时候，记者笑道：“今天多谢二位老师的配合。”
　　“是我们胡闹了，请不要介意。”沈秋华礼数周全地送客。
　　“不介意不介意。两位老师能保持这种孩子心性，可见和学生在一起是很有好处的。”记者一边说着，一边举起相机给二人各自照了照片。
　　送走了记者，两人并没有离开会客室。杨琼看着沈秋华继续品着茶水，心里很不是滋味。校长为了款待记者，拿出了自己最好的茶叶。杨琼喝了，觉得远没有在古代时沈秋华常喝的好，可是在现代已经是很难得的好茶了。她这才发现自己家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茶叶。记起沈秋华品茶时的放松和惬意，杨琼觉得亏待了她。
　　“茶再好，也要看心情。心情不好，喝再好的茶也是枉然。”沈秋华说完转头看着杨琼。
　　“我明白。可我还是亏待你了。”杨琼拉起她的手。
　　沈秋华能说出方才的话，说明她已经觉察到杨琼的心思。这会儿看着杨琼一脸内疚的表情，柔声道：“我前世是宠冠后宫的康妃。穆朝最好的东西随我享用。杨琼，你觉得今世你要如何做才能不亏待我？”
　　杨琼无言以对。确实，就算她富甲一方也无法给沈秋华前世那样的待遇。那不仅仅是财富，还有皇家的权势和尊荣。
　　“我若在乎那些，当初就不会跟着你溺水，也不会到了这里。”沈秋华的手指在杨琼的手心里画着圈，“居然到了现在你还在烦恼这个。”画圈的手指突然停下，“你真是太小看我沈秋华了。”
　　

☆、第26章 拉拢
　　那手指要离开，杨琼怎么肯放？一把抓住，细细地包裹在手心里。“我错了还不行嘛。秋华，你太好了，我总怕你受委屈。”杨琼终于说出自己的担心。
　　手被杨琼抓紧，沈秋华瞥了她一眼。“怕就有用了吗？”她用另一只手戳着杨琼的肩头，“这里要成为我的依靠。我也只会依靠这里。”
　　杨琼心里激动啊，一把将面前的人抱得紧紧的。然后就听到耳边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松手！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太激动了。”杨琼松开了她，还不忘解释着。
　　“你仔细一些，若是被旁人看到，这份差事就做不成了。”
　　杨琼耸耸肩，“有什么关系？三百块钱的工作大概也就只此一家了。不干这个咱们干别的去，怎么也比这个赚钱。”
　　“再看吧，目前我挺满足的。”沈秋华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她们俩今天上午的课都调到下午和明天了，所以现在十分的悠闲。想着难得有会客室这么安静的环境，也就不着急离开了。
　　“你今天怎么了？居然也会胡闹了，真难得。”
　　“我说的都是心里话。要不是看他不好交差，我才不会说出后面那些官话。”她指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继续道：“之前看了这里面一些关于老师的采访，各个都把老师写成因公忘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可怜人。还号召所有人学习，真不知道是我这千年之前的头脑转不过弯，还是现在的普世价值观有问题。”
　　“你居然会看这些？”杨琼拿起沈秋华的手机摆弄了几下，果然看到了沈秋华所说的几个网页。那几篇报道中的老师不是因为教学没有时间照顾家庭导致离婚的，就是为了学生疏忽孩子导致孩子出意外的，还有就是得了重病依旧坚守教育岗位最后死在学校的。反正是一个比一个惨，看得杨琼心里一揪一揪的。“这叫正能量？”她深深怀疑中。
　　“也许……所谓的模范典型就是大家希望所有的老师能这样做吧。”沈秋华冷笑道：“可是老师的下场都这么惨的话，谁来教书呢？”
　　杨琼放下手机，摇了摇头。她现在也是老师，看这些东西的时候难免会有代入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带入到哪个故事中，都不会有什么愉快的感受。“好了，咱们不想这么糟心的事了。难得这么安静的地方，还有好茶享受，别浪费了。”
　　沈秋华将身子窝进了沙发里，抬头就看见窗外明媚的秋色，突然嘴角弯起，扭头道：“想不想听我唱歌？”
　　嗯？杨琼惊讶。她跟在沈秋华身边也有不短的时间了。这是一位才女没错，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是她可从来不知道沈秋华会唱歌。“你会唱歌？”这话一问出来杨琼就后悔了。
　　果然，沈秋华瞥了她一眼，“不听算了。”
　　“听听听，我只是惊讶，从来没听说你会唱歌啊。”杨琼立刻坐端正，竖起耳朵做洗耳恭听状。
　　沈秋华没有解释自己从来不唱歌的原因，这显然并不是一个难猜的答案。她清了清嗓子，一曲《思帝乡》轻柔婉转地唱了出来。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杨琼当然没指望能听到现代歌曲，不过能听到这么少女怀春的词，她也很意外。“你很喜欢这首词？”
　　“这是在家时，母亲教我的第一首歌。”沈秋华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母亲说，她十二岁那年，春日里随家人出游遇到了一个翩翩少年郎，文采风流，俊逸潇洒。那时她脑海中立刻就出现了这首《思帝乡》。”
　　杨琼心里暗道：“看秋华这容貌，想来沈母也是个美人。那少年郎是谁？沈父？”
　　“可惜匆匆一面，再无缘相见。直到三年后母亲出嫁，洞房花烛之下，才得再次重逢。”沈秋华忆起母亲告诉她这段故事时脸上的温柔和甜蜜。那时她年岁虽小，却也知道母亲嫁得良人，一生幸福。
　　“这真是缘分啊！”杨琼感叹。古时男女大防，看沈父能够教出沈秋华这样的女儿，就知道其必定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两个全然不知道对方姓名的人能够结为夫妻，除了缘分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那时才知道，女子一生所求，不过是‘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什么权势名利，富贵荣华，都不及身边人来得踏实。世人蝇营狗苟，所求功名利禄，出人头地，到头来，又能享受多少呢？杨琼，我虽然没有过过苦日子，却并非不能过。锦衣玉食虽好，但若日日担惊受怕，倒不如粗茶淡饭，心境安宁。你懂我的意思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杨琼哪里还有不懂的。“是我自己庸人自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