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无心[现代篇] (敛舟/洛水惊痕)

　　“贪心不足蛇吞象。商人重利轻诺，这是他们应得的教训。”古人重农抑商，沈秋华骨子里对于商人并不看重。所以她肯帮李恩逸真的是在报答他救杨琼的恩情。
　　合同最终签下来了，而且价格比之前低了一成。对于这样的做法，连李恩逸都有些皱眉。“沈小姐做事果敢决绝，之前倒是真看不出来。只是……如此狠利的作风，在商场上未必吃得开。”
　　断人财路，沈秋华不是没有考虑过后果。她忍不住又回头望望身后的杨琼，看到的是那一成不变的微笑。
　　“李总，我知道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不过如果你要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最好能够恩威并施。我在立威，你就可以施恩了。”沈秋华师承其父，深知驭政之道。
　　这道理李恩逸也懂，正因为懂才想不明白。“这样一来，黑锅岂不是都让沈小姐你背了？”
　　沈秋华洒脱一笑。“有什么关系？原山是你的原山，我只是个帮忙打工的。商海里的人怎么看我，我并不在乎。留下来和他们周旋的是你。”
　　有如此具有牺牲精神的助手，李恩逸并没有感到丝毫的高兴。沈秋华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她不过是临时帮忙的，总有一天会离开，而且是留不住的。
　　周末，茶楼。
　　李老看着给自己倒茶的沈秋华，笑眯眯地问：“小沈啊，在原山工作了一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沈秋华笑了，“李老，说句实话，您真不适合这样说话。”
　　李老一听颇觉泄气。清了清嗓子，收了笑容，恢复一派莫测高深的态度。“丫头啊，说句实话，你肯进原山，我是真的没想到。”
　　“您太高看我了。原山很好。”
　　“再好却留不住你。”李老显然已经听孙子说明了情况。他今天不是来做说客的。“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奇怪，到底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孩子呢？你似乎有很多追求，可是有时候看着，你又什么都不求。”
　　沈秋华品了一口茶，“李老，您是有大智慧的。我只是个普通人，求些小愿，若能实现，已经很开心了。”
　　李老摇头，“这话不老实。”他敲了敲桌面，“谁都能说自己是普通人，但你不能说。丫头，我好歹活了几十年，你身上流露出的气质太特殊，这说明你绝不是个普通人。”
　　沈秋华刚要张口解释，李老继续道：“你不用解释，我不是查户口的。无论你是什么人，我都拿你当朋友。丫头，我这个年纪，称得上朋友的人已经不多了。”
　　“承您抬爱。”沈秋华依旧不徐不疾，如春风拂面。
　　出了茶楼，杨琼凑过来，“老爷子不是当说客来的吧？”
　　“他明白说不动我。干脆一句都没劝。”
　　“其实……如果你喜欢留在原山，我无所谓的。就像你说的，李恩逸是个聪明人，只要他不打你的主意，留下来正好让你一展所长。”沈秋华适合商场，又或许她适合政坛。总之之前那种一成不变的生活并不适合她，那样会将她的光彩全部掩埋。
　　沈秋华眨了下眼，“你觉得我可惜？”
　　杨琼不置可否，但是她的眼神已经表明了态度。
　　“杨琼，前世为了自己，为了沈家，我不得不去争。这世上没有永远的赢家，我虽然不是输家，却也失去了曾经的那一份良善和天真。这一世，我不愿意再去争。我只想做个最普通的女人。”她的眼睛望向杨琼，“你会护着我的，对不对？”
　　杨琼握紧了她的手。“不护着你还护着谁？你要做什么我都随着。生生死死，我们都在一起。”
　　原山集团迅速扩大，其发展速度让一向淡定冷静的李老都觉得不可思议。
　　“恩逸，原山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这天，祖孙俩在一起吃晚饭，李老边吃边问。
　　李恩逸苦笑。“爷爷，还不是您哪位忘年交的原因。”
　　“小沈？”李老皱眉。“她有那么大本事？”李老摇摇头。“她如果有这么大的本事就该知道目前原山的发展速度是有问题的。”
　　“她知道。”李恩逸点头。沈秋华一早就交了一份年度计划给他，里面详细写明了她的打算，甚至将所有的利弊都做了说明。他看了之后只觉得头疼。不得不说，沈秋华的方法是最快的发展方法，却也是很危险的方法。他想过拒绝，然而沈秋华那看好戏的眼神让他犹豫了。
　　“李总请我这么一个毫无资历可言的人做决策者，不就是要兵行险招？现在险招有了，您却不让我去做，那您请我来做什么呢？”沈秋华微微抬眸，“李总是不是该给我一点信心，也该给您自己一点信心呢？”
　　那种眼神，让已经不是血气方刚的李恩逸心头豪气干云。仿佛不答应就会被面前这个女人看扁。他答应了，正如沈秋华所说，他就算对她没有信心，至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他相信如此快速的发展速度，他驾驭得来。
　　李老听了孙子的解释，停下筷子，“她想做什么？”
　　“大约是……”李恩逸摇了摇头，“她想离开。”
　　李老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低沉的笑声在餐厅里回荡着。“可不是想离开吗？这丫头啊，做事连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她这么做，已经在商场上立下了恶名，日后也不会有公司敢用她了。”
　　“她就是用这种方式让我放心，同时也在逼我放她走。”所以李恩逸最近心情并不好。沈秋华在商场上杀伐决断，诡计迭出。虽然她从不公开露面，但是“原山沈经理”的名号早已经在商场上叫响。李恩逸清楚，她不会留在原山很久了，就算她不走，自己也不会再用她。一个如此厉害的女人，已经开始影响原山的名声了。
　　这段时间以来，杨琼亲眼看着沈秋华手段狠辣的对付那些商业对手，很多事情她本可以有更加温和的做法，可是她却选择了最决绝的一种。杨琼没问，她清楚原因。沈秋华不想留在原山，但是她在还人情，而且还得很实在。就算她离开了，留给原山的，也将是一份坚实的家业，而非一个烂摊子。
　　一色裁夏季新品上市了。所有熟悉这个品牌的人却发现一色裁换了代言人。新的代言人依旧漂亮，但是那双过于灵动的眼睛里却少了前一个代言人的沉稳和古典。
　　江南水乡里，一双纤细莹白的手正在河边洗着刚刚采摘的蔬菜。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打破了乡间宁静。沈秋华洗干净蔬菜装在篮子里，刚刚站起身就被身后的人抱进怀里。她挣了两下，“你也不怕让人看见？”
　　杨琼不理，“你看看周围哪有人啊？”她指着远处田埂上，“就那有两头牛。”
　　沈秋华将篮子放到她手里，“那也注意点。这里民风淳朴，我可不想被人家赶出去。”
　　“好好，难得你喜欢这里。你说怎样就怎样。”杨琼拉起她的手往回走。十指交握，杨琼似乎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如果你父母知道我们的事，反对怎么办？”柳蔓枝结婚那会儿，沈父沈母可是没少唠叨。
　　沈秋华想了想，“我不想主动告诉他们。毕竟以他们的思维，接受这种事情很难。但是如果他们知道了，无论赞成与否，都不会改变我们的现状。不过……”她看着杨琼，嘴角微扬，“你有没有勇气面对我爸的怒气呢？”
　　杨琼抚着胸口，“真的好害怕啊！不过……为了你，害怕也得面对啊。”想想沈父沈母可能对她横眉冷对，杨琼真觉得后背在冒冷汗。
　　沈秋华无奈地摇摇头，“放心，就算真到了那时候，一切自有我来承担。”
　　杨琼却不赞同，“我们一起承担。”
　　回到她们居住的小院，天气突然阴了下来。两人动手将晒在外面的被子和一些干菜拿到屋子里。很快，外面下起了雨。
　　雨由小变大，打在窗户上，发出声音。
　　两人互相依偎在窗前，看雨丝纷纷。
　　“我现在时常回忆起前世，你知道我最怀念哪段日子吗？”沈秋华问。
　　杨琼摇头。
　　“就是我们一起在林芳阁的那段日子。简单、平静，只有我们两个人。”沈秋华说到这里笑了笑，转头去看杨琼，却觉得眼前一黑，杨琼的脸瞬间放大，唇上一热，已经被人吻住。
　　缠绵的吻，一如窗外的雨丝，一点点湿润了沈秋华的心。杨琼将她压到墙上，伸手从她的衣服下摆里探了进去。
　　江南水土养人，何况沈秋华本就是这样的天生丽质？那肌肤又滑又嫩，杨琼真是摸上多少次都不会腻。
　　“杨……杨琼……”沈秋华气喘吁吁地抓住她的手，“到床上去。”这已经是她混乱的思维中唯一能做出的反应了。
　　雨依旧在下，屋子里的温度却越来越高。雨声和另外一些声音交织在一起，竟然也意外的和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杨琼伸手扭开床头的台灯。沈秋华被晃得伸手遮住了眼睛。感觉到杨琼的目光，她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
　　“别缩了，怎么看都迷人。”杨琼说着又忍不住低下头对这副身体顶礼膜拜。
　　沈秋华在躲，杨琼又岂肯放过她？两人在床上打打闹闹，笑声飘满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