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他们把陆小凤和花满楼藏好的这段短短时间内,几名官差就已经带着刀冲了进来,看到陆九念就目露精光。
陆九念想逃,可是刚迈开一步就被官差押下了,怎么都挣脱不了。陆父陆母去拦,最后也拦不住。
陆小凤和花满楼在后面听着前面的动静,几次想要出去,可都被陆父陆母安排的下人给拦住了。
真是可笑,竟然就让他们在一旁听着。
等到周围的动静安静下来了,陆小凤和花满楼总算是走了出来,看到的便是坐在椅子上,形容失色的陆父和陆母。
陆小凤和花满楼一直都陪着这对夫妇,这两人自陆九念被押走后就陷入了悲痛的情绪,兀自低语。
陆小凤和花满楼也就偶尔安慰他们两声。从这对夫妇断断续续的说话中,陆小凤和花满楼大抵是知道了一些陆家的事情,这对夫妇早些年失去了长子陆九肖,愈发疼爱次子陆九念。现在陆九念又遇上这样的麻烦,怎么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看着这对夫妇心碎憔悴的模样,陆小凤只觉得手中的告示发烫。
也亏了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人相陪。夫妇二人知道是他们带陆九念回来的,也问了些陆九念在镇外的事情。
当他们知道陆九念被救下之前摔下悬崖,又失去了这几日的记忆,两夫妇更是险些一口气背过去。
几人茫然地度过了许久时间,才又听仆人说衙门那里竟然要公审陆九念。
四人也没有耽搁,匆匆地就去了衙门。
范家初六那夜被血洗,除去范家当家和他的发妻,还有数名侍从婢女被杀,在宁桥镇掀起了巨大的风浪,传得是沸沸扬扬,现在被通缉的陆九念竟然就跪在堂上,衙门口顿时就聚了许多人。
陆小凤和花满楼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带着陆家人挤到前排一些的位置,刚走到前面,就听见陆九念紧绷却强作平稳的声音,“不知大人是凭何说是我杀了范家那些人?又是凭何说是我劫走了范家小公子?”
公堂之上,陆九念跪在地上。即便是被公审,即便范家人被杀那夜他全无记忆,他仍然跪得笔直。
陆九念的问题直指这次案件的重点。范家人被杀那夜,竟无一人看见凶手的模样。逃过死难的几名仆从都是当夜不曾守夜,也没有在那几处附近的。
对于是谁杀了范家人,倒还真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是陆九念做的。
在第一个问题上,陆九念还是有几分胜算的。见对方没有说话,陆九念更是直言不讳:“我知道,范家夫妇是在卧房中被杀的吧?我和范家又不熟识,怎么可能知道当家的卧房,还有他们家小公子的卧房?你们当我是大罗神仙?再说了,范家富裕,我陆家也是高门,我们两家又没什么冲突?我一个大少爷,犯得着大晚上去他范家杀人?”
虽然陆九念这话有些撒气的成分,但是道理上是没错的。不过在公堂之上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让陆小凤和花满楼颇为感慨这位小公子的胆量。
陆九念的说法没激怒官老爷,倒是激怒了刚才开始就跪在他身边的人,那人揪住陆九念的衣领愤恨地说:“这么多条人命岂容你像是说笑话一样说出口!”
“你发什么疯!”陆九念被拽得难受,一把推开他,捂着自己的脖子说,“公堂之上,你是想谋害人命吗?”
“那人是谁?”陆小凤问身边一位中年男子,得知那人是范家当家的胞弟范忠,现在范家当家死了,范家一应事务暂时都由他打理。
“放肆!”惊堂木拍响,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官老爷总算是放话了,“陆公子,我知道你陆家家大业大,你也是口齿伶俐。没错,这杀人一事的确还在调查中,但是这绑架范杨氏和范家稚子的人证还是有的。”
听到有人证,陆九念也是一惊。
不一会儿,公堂上上来一个丫鬟,跪下直磕头。官老爷便要她说明实情。
那丫鬟浑身颤抖,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当夜她看见的情况。
这名丫鬟是一直在范杨氏身边伺候的,范家幼子范宁才七岁,偶尔会去范杨氏屋里睡。每到这样的夜里,丫鬟便要守夜。
当夜听到动静,那丫鬟便去看情况,结果就看到了尸体。她心生恐惧便跑回院中,路上却看见范杨氏抱着范宁仓皇往外跑,她躲了起来,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影追在后面。
她虽然害怕,却还是跟了上去。
夜晚静得吓人,她远远地就听见范杨氏和范宁的呼救声和挣扎的声音,她心生护主的念头,就追了上去,结果就看到了陆九念抱着范宁,拉着范杨氏离开。
这名丫鬟不认识陆九念,在夜色中却看清了陆九念的样貌并描述了出来。直到那是,宁桥镇才是真得炸开了锅。
这名丫鬟浑身颤抖,说的话虽然断断续续,但是却不像是假的。
陆九念喃喃道不可能,范忠就问:“既然你说不可能,那你说初六那夜你在何处?谁人可作证?”
糟糕……知道情况的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是心道不好,不管如何,现在的情况对陆九念很不利。
果然,提起初六那夜,陆九念一愣,过了好半晌才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这样的理由说给小孩听也没几个人会信的。陆九念这么一说,他人自然是嗤之以鼻的,只当他是死不承认。
唯独陆小凤注意到在陆九念说出不记得的时候,那个搀扶着陆夫人的小厮动了动,神色倒是有些异常。
不过陆小凤只是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回了公堂之上。
只见公堂之上那官老爷就追问陆九念范杨氏和范宁的下落,陆九念根本没有当时的记忆,哪里知道,几次否认下来也激起了那官老爷的火气,眼看着就要对陆九念用刑。
正当官老爷要去签筒中抽出红头签,陆小凤手还没动,就听见那官老爷一阵呼痛,手中的红头签也落回了签筒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官老爷摸着自己的手腕,上面红了一片,可愣是没看清是什么打了他。
旁人不知发生了什么,陆小凤是知道的。他看向花满楼,压低了声音说:“花公子这是扰乱公堂吗?”
陆小凤去拉花满楼的袖子,从袖袋中取出一小颗圆滑的珠子。
花满楼随陆小凤胡说,不置可否。
没过一会儿,那官老爷手不疼了,又要去抽红头签。
陆小凤和花满楼俱是眼神一动,两人的手也跟着动了动。然后,刻着“明镜高悬”四个字的牌匾便轰的一声落了下来,官老爷贴着桌案才没有被砸到。
这一说要打陆九念,先是官老爷手疼,再是牌匾落下,这古怪的事情一发生,众人又是一阵咕哝,纷纷说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听到众人的鬼神之说,始作俑者陆小凤和花满楼都颇为尴尬。他俩刚才都出手扰乱公堂了,发现官老爷又要去抽那红头签,陆小凤心想这次更不能让他得逞。
既然打手没用,干脆来个狠些的,便想着不如让那牌匾动一动,只动一边,砸不伤人,而且那桌案位置离牌匾下方也远,肯定伤不到那官老爷。
陆小凤没料到的是,花满楼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两人一左一右地站着,花满楼将珠子放在右手,陆小凤又是左手捻着珠子,同时出手,一左一后把珠子打在牌匾上,然后牌匾就掉下来了。
说真的,两人都不是故意的。
看到陆九念投来的视线时,陆小凤苦笑地看着花满楼不自然的神色,心想有默契偶尔也能闹出些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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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对陆九念的这场公审还是不了了之了。
因着陆小凤和花满楼无意之中砸下了公堂上的牌匾,官老爷也没了继续审下去的勇气,便下令将陆九念关押在牢房中,待找到了范杨氏和范宁再审。
这场结果还是引得众人颇为感慨。陆九念被关入牢房之中,他那身子骨怎么受得起牢狱的冷寒。陆父陆母着急着为陆九念奔走,最后倒是陆小凤和花满楼在那名小厮在带领下先回了陆家。
陆小凤和花满楼一直都走在后面,陆小凤便将方才公堂之上这名仆从的异样反应告诉了花满楼。花满楼也觉得有些古怪,便决定过会儿到了陆家,要问问这名仆从。
因着陆小凤和花满楼救下了陆九念,陆父陆母早就交代了要好生招待两人,那名仆从便为两人安排了两间相邻的客房。
那名仆从安排好了一切,正打算告退,陆小凤就出声唤住了他,“你等等。”
“是。”那名仆从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
“你是伺候陆老爷和陆夫人的吗?”陆小凤直接问。
那名仆从摇头,“小的一直是伺候小少爷的。”
伺候陆九念的?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是一挑眉,顿时觉得心中有什么事情明白了不少。
花满楼坐在椅子上,陆小凤站在他旁边,在花满楼伸手准备去拿茶盅的时候先伸手拿了起来,送进了自己嘴里。
花满楼摸了个空,仰头面向陆小凤。陆小凤低头呡了一口茶水,发现花满楼没吭声。他侧头一看,就对上了花满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