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总受外史之百花缭乱 完结+番外 (天北空南)
一路摇色子,喊点数,好不聒噪。
从子夜一直行到将近明晨,启明星微微探出了光,东方也微微泛起了鱼肚白。
快五鼓时分了,是该上朝的时候了。
这些人总算才作罢,纷纷迷瞪着一双熊猫眼,互相挥手作别,该家补觉的补觉,该收拾上朝的上朝,又是乌压压的一片车马鼎沸。
薛蟠也是困得不行,双目无神的瞪着前方发了会儿呆,王仁见自己财主也是有些困了,上前便奉承两句,要让人把他送回家,薛蟠挥挥手,只说不用,便自行回去了。
一夜倒也平淡如水。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潜水许久的斑目,么么哒米娜新年酷爱乐(噫你这弧也太长了……!)
☆、薛家公子
过了些日子,薛王氏倒是解了薛蟠的禁足令,许是瞧见自就爱儿子每日憋在屋子里,总是一副恹恹无神的,闷闷不乐的模样,或是不忍,怕他惹出病了,所以才逼不得已的破例允许他外出了。
深秋的天颇为清冷,枯叶打着旋乘着寒骨的风穿堂而过。
薛蟠抬头,望着遥遥之外的日头深叹一声,摇摇首,踌躇许久,不得思量,终是举步出门。
一踏出大门,最先遇到的当然还是催债鬼似的王仁了。
王仁虽然没啥大钱大财,可是志同道合的友人众多遍布大街小巷,一早就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所以他一大早就在道边乐呵呵的恭候着大财主的到来。
薛蟠终于可以出门浪了,身上带的钱财自然不在少数。薛蟠心细,与冯渊相处的几个月的功夫,已经把他的喜好摸得将近一清二楚了。
这次带的钱财,一大部分也是为了讨好冯美人的。
打发了王仁,接下来自然是要到什么馆子什么店里买些东子来让美人消消气的。
更何况,自己违了诺言在先,娶了一房妻室,且双方已有夫妻之实。
不过……!他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他只是没料到这亲娘居然真的对自己下手了,……一时大意才会中这种傻圈套!
大概……应该解释下就没问题了吧……?
薛蟠心情五味杂陈,……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现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算小柳儿一时气急不原谅他,那他就跪在小柳儿的门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一个时辰不开门就跪一个时辰,一天不开门就跪一天,一个月……那就跪一个月!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总之——我薛蟠,就是赖上你了!
薛王氏解了禁足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薛蟠这么兜兜转转的半天,金乌西落,天色也已渐晚。
半天烧红的云霞褪去,天空染上了沉沉的墨色。万家灯火辉煌,却还是空余小巷人声的寂寥。
秋夜渐凉,风里夹着些激面刺骨的冷气。
柳家小宅子,到了。
“砰砰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在这个寂静的小巷里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万籁俱寂的凉秋里却是分外惹人注意。
更鼓敲了三下,打更人的喑哑嗓音在这寂冷的秋夜里徐徐响彻起来。
其实本来早就到了,只是因为胆小的薛家公子蹲在人门口好几个时辰不敢进去,一直蹲一直蹲,就这么蹲到了半夜三更。
冷风激的他也清醒起来,有些事情是不能等的。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咚,咚。”
福宝正披着衣服小解回来,走着走着,半路上好似听见细细敲门声,扭头迷迷糊糊的瞧了眼。
紧接着,那声音在沉静如水的夜色里像涟漪一般徐徐的慢慢像周围扩散着,似是敲在人的心上。
声音不大,确是让人无法弃之不管的那种感觉。
再三思忖,福宝决定转个弯儿迷糊着一双杏眼,趿着鞋冉冉走着去开门。
朱漆大门应声而开,“吱呀”的喑哑声音在空廖的夜色里说不出的寂冷孤单。
自然而然的,大门一开,一抬脸瞧见的就是在门口站着的薛家霸王。
福宝登时就被吓醒了,首先的当然是锁眉,然后气愤愤的拧起了脸,口气相当的蔑视:“我呸,你特么来这儿干嘛……!”
薛蟠扭扭捏捏,局促不安的捏紧了好久的衣角,这才支支吾吾,不胜心虚的道出了一句话:“来……瞧瞧小柳儿……”
福宝一听这话,更加怒气冲天了,抱臂往地上使劲啐了口,本来他是想上去揪着薛蟠打一顿的,可是当他正确的估量自己的实力之后,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纵使实力悬殊,但为了自家主子的一生幸福,咬着牙根硬是挤出了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来。
他清了清嗓子,扬眉十分不屑的嗤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满满的讥诮。
虽然不敢上去痛扁薛蟠,但是话语里的气度却依然是倨傲的厉害,输了肌肉可不能输了气势,福宝继续阴冷的笑着:“哎哟哟,小人可不敢劳您大驾,这都什么时辰了啊,薛大公子还不睡觉?
我家爷可早就睡下了,您要是还顾念他,就别来打搅他了。再者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要我说,掰了就掰了,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您走您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您都是有妾室的人了,也不知道避避嫌,还缠着我们家爷做什么?”
一席话却又是让薛蟠那原本就羞愧的心情添到了顶,脸上霎时灼烧起来,绞着衣带的手指也停顿了下来,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不论事情的起因为何,但是结果现在已经摆在那里。
除非时间倒流,将那已成定理的事情改写了过去。然而,这并不可能。
这就是说,无论怎么解释,他负了柳湘莲已成定局。
薛蟠咬紧下唇,半晌才磕磕绊绊的道:“那件事……纯属意外!”
福宝闻得这句话,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也不在说话,只是抬头瞧着他,神情不胜讥讽。
也懒得再和他辩解。如今做这副模样又来给谁看?
退回步子,便抽身往回退。两扇朱漆大门在夜色里轻轻荡起“吱呀”声,暗沉沉的小巷里唯一的光亮就要在他面前消失了,而这一次消失了,也许他就会永远活在这孤寂的黑暗之中。
细微的轻响却将他的思绪打散,已经准备大半的话,却因这一个小动作,全部在脑海里湮灭。
一时情急,身体早已自动做出反应。
薛蟠疾步上前,没有考虑许多,也顾不得考虑许多,修长的手指就这么直愣愣的塞进了门的夹缝里。虽然冯渊刚开始买宅子的时候没舍得花太多钱,但是这宅子的质量绝对是良心品种!
特别是这两扇朱漆大门,厚木铁皮,虽然年代有些久远,不复当年那般华丽,但是这木料确实实打实的好。
门厚重,沉闷的摩擦声,似乎随着这干冷的夜色一起刮进人的身体里,沁人心骨。
薛蟠的手指夹在更为冰冷的木门铁皮之中,只闻见“砰”一声响。
什么叫十指连心,他如今算是体会到了那种从心口处迸发的疼痛。虽然痛着,再也怎么痛也不抵那种痛彻心扉的伶仃感。
福宝皱眉,今天这门好生奇怪,为啥咋关都关不上呢,一定是自己困到懵逼了,连力气都没有了,鼓着嘴摁上去又打算使劲顶两下。
“嘶……”门外抽气频频,薛蟠的声音抖得几乎不成样子:“你夹我手了……”
纵然福宝心在硬,但他也不想把霸王的手指给夹断了,再怎么说……如今他主子还惦记着薛蟠呢!而且前几日他上街打听,也知这事自始至终都是薛王氏的主意,再加上前段时间里,这薛蟠对自家主子确实挺上心的,虽然他心里对这霸王是有些气的,不过他这人倒是实诚。
门外霸王还在倒抽气呢,在这么下去别真把人家的爪子给夹断了!
福宝也只能先把门打开,人也顺势往前蹦了几步,但想了想,还是又退回去了,即使是知道这霸王有难言之隐,但下马威总是要有的!要是自家主子真的和霸王事儿成了,现在不好好教导这人渣一番,往后若是真的移情别恋了,那该怎么办,找谁说理去!
福宝抬眼,努力让自己无视那血淋淋的场景,手指依然附上那厚重的铁皮木门,努力板着一张脸,拼命压制住自己想要要帮这个混蛋的心情:“薛公子自便吧,这么晚了,小人就不招待您进府了。”
瞧见了自己始终会心软的,薛蟠现在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正是波去忍同情的最佳时刻。眼不见为净,话终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又加了一句:“薛公子走吧。”
“等等……!”薛蟠将手背到身后,咬牙挨了许久的疼,刚开始那下虽然到钻心,后来身体慢慢适应了,虽也是疼,但是比着之前略略还是减轻了些。
他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恢复平静:“我……之前买了一些东西,不知道小柳儿……”
“还有什么话?“福宝依旧垂着眼,声音却不似方才那般淡漠,许是薛蟠疼的龇牙的表情再加上不住往外汩汩流的血,让他有此刻很是内疚,连语调里方才那般固执的寒凉都似乎被这热血浇化了一般,叹口气只是说:“薛公子,还是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