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恩穿着裘衣直接走下床榻,直视着这个穿着盘龙服的男人,漂亮的乌黑眼睛里清澈却又深邃,他身材高挑,即是只着中衣,依然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尖瘦的下巴让他隽秀的面孔多了几分犀利。
门外的侍人们默默地守着大门,苏培盛抱着浮沉乖乖地呆在门口,半分没有偷听的念头,但是里面间间续续传出来的声音还是让他听到了不少能杀头的国家机密,苏培盛苏公公严肃的外表下是内心的肉流满面,他真的不想知道这个杀星的任何事情啊喂!神马失忆,神马侍君,神马国家大事的他真的听不到啊喂!
就在这时,梅园外面竟然远远来了一队妃嫔的仪仗,那坐在轿辇上的可不就是后宫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熹妃娘娘,不要怪苏公公吐槽这么犀利,实在是作为雍正打小的贴身侍人,雍正这么多年唯一用过心的女人可就真真只有那一个,还早早去了,而随着那位逝世顺带弄倒的皇后和家大势大的年妃可不就是宫里的老虎,没了大山也没了老虎,这跳来跳去从未被圣上细瞧过一眼的妃子们不就是剩下的猴子了。圣上懒得理睬便罢了,偏偏这些个猴子还喜欢到处蹦达,这不,竟然蹦达到这宫中最最冒犯不得的裕孝宪皇贵妃的故地来了。这么想着,苏公公依旧甩甩浮沉谄着脸迎了上去,将仪仗队拦在了暖阁院子外面。
“本宫听闻梅园暖阁里进了新人,也来瞧瞧,现今这宫中琐事都由本宫管着,这迎新人可算得上是本宫的职责所在了,苏公公拦着本宫做什么?!”轿辇上梳着精致的旗头戴着凤簪的女人冷冷地俯视着拦住仪仗的大太监。
“咱家怎敢拦住熹妃娘娘,只是现下圣上正在里面,怕是不方便啊。”苏公公表示他真心不是故意说的真么暧昧的!特么他只是实话实说啊喂!
熹妃戴着鎏金指套的手简直要将轿辇的扶手捏碎,怒气冲冲地走下轿辇,扶着大丫鬟的手直往里走,苏培盛还待劝阻却收到了已经被怒火冲破小脑的熹妃娘娘的狠狠一记眼刀,抬头挺胸,“我看谁敢拦本宫!!!”
面对着熹妃保养有佳挺翘浑圆的酥胸,苏培盛抽抽嘴角,这他还真是不敢拦的,只得小跑着跟上疾步冲进暖阁的熹妃身后,嘴上响亮地阻拦一下下。
“皇上,臣妾听说……”推开门的一瞬间,熹妃挂在嘴角柔婉的笑容僵硬地顿住,身边的丫鬟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暖阁里,雍正端坐在软塌上,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穿衣服,没错是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而不是身材高挑的女人!
陈恩老神在在地扣上褂子上的盘扣,长长的乌丝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他转身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这里,尖细的指甲指着他“你你你”了好几声,最终像被掐住了喉咙一样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这张脸他有点印象,不就是那个其貌不扬总是默默跟在众妃嫔屁股后面,后来生了儿子直接神隐在屋里的原钮钴禄格格后来的熹嫔?
“熹妃。”雍正的脸色很不好,“朕记得朕说过,梅园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皇上……他……臣妾……”被雍正面无表情地瞪着,熹妃只觉得膝盖一软,呼啦一声趴到了地上,“臣妾,臣妾错了,臣妾以为这里进了新人,想是皇上您已经解禁了梅园……这才,这才……”
“这才上赶着过来给他一个下马威是吧。”雍正板着脸将下面的话替她说完,目光冰冷仿佛在看一件死物,“苏培盛。”
“奴才在。”苏公公弯着腰毕恭毕敬地小跑上前,只是若有若无地避着那个立在一旁看大戏一样的男人的方向。
“传旨,熹妃德行有亏,善妒成性,难当大任,着收回六宫管理之权责,去‘熹’封号,闭门思过,无令不得出。”薄薄的嘴唇里吐出毫无情感的语句,伏在地上衣着华贵的女人眼泪糊了满脸,呆呆地望着坐在上方的帝王,张嘴想要求饶还是反驳,只是苏培盛一看雍正的眉头已经蹙了起来,连忙指挥着手底下的小太监捂住女人的嘴给拖出了暖阁。
陈恩抱臂在一旁微眯着眼,脸上满是兴味,好像他真的在看一出好戏一样。完全没有一个失忆的异乡人被收留后还得到了一份薪资可观的稳定工作的感恩模样。
雍正依旧面瘫的脸转向他,定定地望着他。陈恩挑眉,斜眼回视对方,“她说的对,我可就是这儿的新人。”没错,陈恩是作为一名侍君留在宫中的,不过作为雍正收留他的报酬,他必须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服从上司的臣子。
雍正给了他一个侍君的名头可不是真的要纳一个男宠放在后宫观赏,这暂时只是权宜之计,若他没有猜错,那句批言的真意,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将会成为他大清朝的一柄大杀器,天下大变,这里的天下就是指大清现有领土以外的地方,所以“天降杀星,天下大变”这句批言对于大清来说才能被称为一句吉言,并且是从未有过的吉利,这说明他大清将会前所未有地盛世强大。但是这个男人一直以失忆自诩,雍正不想也不能现在就使用这柄绝世杀星,他还没有看到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男人到底特别在哪里,他需要一个支持自己推断正确的楔子。
“你什么都记不得了,却是不可没有姓名的。不若朕为你取一个字。”穿着常服的皇帝从自己的思绪当中回神,尽力放缓脸上的神情,让自己看起和蔼可亲一点。对于一个很可能会为自己带来空前利益的人,他从不吝啬放下身段,礼贤下士,他的皇位可不是靠蛮力抢来的。
皇帝这么平易近人,按理说被亲近的人此时应该感恩戴德,激动地肉流满面才对,但是这个穿着珍贵雪缎长衣披散着头发的清俊男人确仿佛没听见一样,径自走到暖阁里间的窗边,这里的墙上挂着一幅手笔拙劣的墨梅图,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划过保养得当平滑舒适的宣纸画面,透着浅粉色的指甲停顿在最后的落款上,他忽然转头,脸上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我的名字就叫陈恩,这就是我的名字。从今天开始,我要你称呼我为‘陈恩’,”陈恩的心情看起来很好,说完不管榻上端坐的男人微冷的神情,对着屋门口守着的几个太监宫女,以及刚进来的苏培盛说道,“不止是他,你,你,还有你,都好好记得,从今以后,本座姓陈名恩!”
陈恩?!!!
苏培盛一个趔趄,左脚绊右脚摔了个大马趴,在上方雍正冷冷的余光下,迅速爬起来,撸撸衣摆立到雍正身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艾玛,要肿么镇定啊喂!陈恩这名字是能随便用的吗?在皇上面前直呼这个名字都得想着自己的人身安全,更何况想要使用它。
整个暖阁里的空气都仿佛静止了,苏培盛一干奴才全部小心翼翼地喘着气,耳朵整个竖了起来,就等皇上震怒拍烂桌子,他们好一拥而上拼死擒下这个胆敢侮辱裕孝宪皇贵妃娘娘名讳的凶恶歹徒。哪知,雍正冷了好一会儿的脸,竟然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了?!几个年轻的太监宫女们悄悄滴互相瞥了眼,这后宫,要变天了啊。
皇帝南下回朝,不仅带回了个条贪官污吏的身价性命,还纳了一个来自江南的名为陈恩的侍君,这是雍正登基以来首次纳入的男性宠侍,也是历代以来第一个将侍君公诸于世的皇帝,要知道先帝康熙帝最是厌恶男色之事,他的数十个儿子,最看重的原太子也几乎是被这件事扳倒,其他的皇子没人敢碰这风雅事儿。用着呢过原就是众皇子中最中规中矩的主儿,不说男宠,就连个蓝颜知己都没,可就是这么个正经的男人,并且是众所周知钟情于早逝的皇贵妃的男人,竟然轻易纳了一个不知名的男宠为侍君,随行左右。
首辅大臣张廷玉是用着呢过还是皇子时便拉拢的心腹大臣,他是个汉人,对伦理五常最是重视不过,他不相信自己看中的皇帝竟会被一个男人迷惑。然而,当那个穿着明黄龙袍上朝的雍正皇帝,身后跟着一个高受的一如前朝汉人一般未剃头无辫而束冠的面容清俊身姿风流的男子出现在朝堂之上时,张廷玉的整颗小心肝都碎裂成了一片又一片。不止是他,几乎整个朝堂都哗然一片,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好几个文官跪出来冒死相谏,直言要将男宠之流乱棍叉出朝堂这个神圣的地盘。
雍正端坐在龙椅上,面瘫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一手不着痕迹地把玩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不发一言。
第六十七章 当陈小恩回到清朝--垦荒吧将军4
雍正端坐在龙椅上,面瘫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一手不着痕迹地把玩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不发一言。 但是立在龙椅旁的陈恩却不乐意被一群糟老头子指指点点,他甚至看到有个头发花白的爷爷级官员摘下了顶戴花翎马上就要一头撞死在大殿上了,登时恼怒起来,这当他是妖孽呢,一把拍在桌案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大家都盯着他拍案的那只手,好像他这只手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陈恩索性更用力地再次拍案,指点着那个哭嚎着要以死相谏的大臣,“都在发什么呆,还不赶紧拦住他,拖出去。朝堂之上寻死,将帝皇威严置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