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我求求你了,你帮我劝劝霍校长,或者你问问他为啥生气,你毕竟是他弟弟,帮我说说好话。”
“我哥谁的话也不听啊,只听卫校长的。”
“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就把霍校长给得罪了?”
霍光也想不明白,过了好半天才问,
“你那个房子有门牌号吗?是什么?”
金日蟬转了一圈才找到,
“有,是茂-1。”
霍光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知道了,这个是卫校长的房子,但是也不对啊,就算卫校长让给你住,我哥也不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啊。”
金日蟬一听卫青把自己的温泉别墅让给自己,又是感动又是惊慌,
“霍光,你在哪儿呢?你能过来吗?帮我出出主意,这个怎么办啊?”
“我跟着刘校长在燕京出差呢,”霍光看金日蟬吓得不行,想了想道,“这样吧,我给你个电话,是公孙弘的,你找他问问。”
公孙弘为人世故圆滑,资历又老,对汉大各种人际关系恩怨情仇了如指掌,是人事处房产科的编外顾问,每次分房子都得先请教他。一放下金日蟬的电话,公孙弘就开车过来了,在房子里看了一圈,什么都没说,又带着金日蟬去了隔壁一个更大的房子,每个房间都看了,才问金日蟬,
“怎么样?看出来什么了?”
金日蟬看得出,后来进去的那个房子,面积更大,装修得更豪华,但是跟自己拿钥匙的那个比,还是差点儿什么,仔细想了想,才说,
“嗯……用汉语说的话,我这个房子是独具匠心,不是花钱就能装出来的。”
公孙弘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赞许模样,慢慢教导,
“刚才去的那个房子是刘校长的,你拿钥匙那个房子是卫校长的,汉大的所有别墅都是艾蔚装修设计的,艾蔚的老板是霍校长,据说卫校长的房子是霍校长亲自设计亲自监工,你没看卫校长的茂-1和跟霍校长的茂-2那么近?明白了吗?”
金日蟬听到这儿哪还能不明白,魂都吓飞了,这个房子说啥也不能住,得想方设法退回去。周一一大早,金日蟬就去未央楼堵卫青,想把房子还给卫青。卫青吓了一跳,以为他干的不顺心,或者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想要走。金日蟬赶忙解释,一切都挺好的,就是说什么也不能住卫校长的房子。卫青是真心想留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就这样了,一直劝,
“是房子哪里不满意吗?说实话,那个房子刚下钥匙,我最近有点忙,一直抽不出时间,也没去看,真应该先看看再给你。是太小了吗?还是靠着马路有点儿闹?哪里不满意一定要跟我说,我跟房产科说一下,看能不能调一个你满意的。”
卫青说什么也不收钥匙,金日蟬退不回去,就去隔壁办公室找霍去病。霍去病看他递过来钥匙,也不接,反而从抽屉里拿出把钥匙扔在桌上,
“卫校长跟我说了,当初许诺给你一套房子,我的那套还没装修,要不你住我那套吧。”
借金日蟬十个胆子也不敢住霍去病的房子,更不敢拿桌子上的钥匙,慌忙跑出了霍去病的办公室。卫校长给自己的房子成了烫手的热山芋,好拿不好还,金日蟬左右为难,为这个好几宿没睡,就想赶紧把房子退给卫校长。他打听了,霍校长不乐意别人去家里,所以决定把东西送到艾蔚。
那天正好霍去病在艾蔚,都快午休了,快递送过来一个大箱子,大伙刚忙完手上的活,都过来看热闹,
“这是啥啊?这么大个箱子。”
“不知道啊,说是给老板的。”
“赶紧去叫老板吧。”
霍去病签收了以后,绕着长方形的大箱子转了两圈,下面的人窃窃私语,
“咋像个棺材似的?”
“是不是别的装修公司看咱们不顺眼,特意恶心咱们?”
霍去病不管那些,拿了旁边办公桌上的裁纸刀开箱子,大伙七手八脚帮忙,打开盖子一看,好几个女孩都叫出来了,
“真是个人形啊!”
“老板,报警吧!这是有人陷害咱们!”
“是啊!赶紧报警!”
“我看没事,没有味道,是个假人!”
“淡定淡定,别慌,别让人笑话。”
霍去病也不说话,皱着眉看了一会儿,过去把包装纸揭开——金灿灿一个假人,上面还有张纸,是金日蟬写的,说自己初来乍到不懂事不知道汉大水多深,让霍去病务必劝卫青把房子收回去,奉上祖传金人以表歉意。
艾蔚的一帮人围过去摸摸碰碰,连连赞叹,
“这个真是金的,我认识。”
“我的妈呀,那得值多少钱啊?这是谁送这么大礼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霍去病觉得太贵重了,把盒子扔到车里,去找卫青商量。卫青看到金人吃了一惊,问明经过,也觉得这个礼太重了,就跟霍去病一起抬着盒子去找刘彻。
刘彻听卫青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盯着金人看了一会儿,就跟卫青商量让他把自己的房子收回来,给金日蟬在别处买栋别墅,要不真把金日蟬吓跑了。卫青看都把金日蟬吓成这样,也只好同意了。
刘彻觉得金日蟬这人还行,挺上道。
天还没冷呢,大家陆陆续续都搬进帝王谷了。霍去病很舍不得原来那个房子,但想着帝王谷那边也是自己的心血,就跟着卫青一起搬过去了。还没有供暖的日子最难熬,卫青又怕冷,经常缩在被窝里看书看文件看图纸,霍去病撞见了就钻进去跟他一起看,卫青会有意无意地紧紧靠着他。
要是之前的刘彻,说什么也不会住到帝王谷,不方便出去玩,一有个什么事儿大家马上就都知道了,保不齐有多少风言风语说三道四的。但是非典之后刘彻比之前平和稳重了不少,之前的那些男男女女,基本上也都断了,主要生活内容就是在校好好工作,在家好好看教育类图书,想着怎么把刘据打造成自己理想的接班人。但是儿大不由爹,据儿压根不太听他的,尤其再有子夫在背后撑腰。于是刘彻努力耕耘,想让子夫再给自己生个儿子,自己一定总结经验努力教导。
李延年找过刘彻无数次,刘彻就是不露面,好容易有一次在社交场合堵到刘彻了,刘彻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李延年日子过得不好,李广利总抱怨他没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好,请李延年演出的也少,都是平阳时常照顾,让大伙谁有机会就带着李延年去串个场,赚个生活费。
所以一抓到刘彻,李延年就粘上了来,怎么赶都不走。刘彻早就想跟他了断了,想慢慢放着就过去了,没想到一见面他还是这个德行,想来这种事还是早说清楚早好,就带着他去了一个咖啡厅。李延年一看刘彻让自己上车,乐得不行,可一看去的是咖啡厅,心就凉了半截。刘彻边喝咖啡边跟他说自己不太想玩了,不光是他,之前那几个也都不找了,经历了那么多事儿,还差点儿死了一回,早没那个心思了,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到了儿看李延年萎靡不振的样子,叹了口气,
“你看看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你之前写的那个《倾国倾城》,多好,专业评价那么高,听着是真好听,词好,曲子也好,你再看看这几年,你都干啥了?净瞎忙活,啥也没弄出来,我也不好说啥,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有些事情自己得想明白,你就想这么过一辈子?”
很多年以后,李延年成了国内最好的音乐创作人,他的词曲通透中带着淡淡的哀怨,好上口好传唱,谁唱谁火。所有的歌手都想求李延年给自己写歌。因为几年里没有钱整容维护,李延年的鼻子塌了,脸也松了,看着镜子,自己都觉得十分丑陋吓人,之前李延年光鲜亮丽,却无人理睬,等他丑到不堪入目,却是门庭若市,所有的演艺公司都找他想跟他合作,所有的新人在他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那些成名立万的见了面也对他礼遇有加……大树底下好乘凉,李延年也是知恩图报的人,他还是一直在平阳的演艺公司,抽空也给艺术学校的学生讲作词作曲,还被好几个音乐学院聘为客座讲师。李延年是跑野台子的,之前都不敢跟这些科班出身的人说话,怕人家瞧不起自己,现在却给这些人当老师,
“李老师,我可崇拜您了。”
“是啊,您的歌写得真好,真的是倾国倾城。”
“我都丑成这样了,还啥倾国倾城啊?”
“李老师不丑,能写出那么好的歌,就不丑。”
……
命运是很会开玩笑的,李延年倾尽全力、绞尽脑汁,想让妹妹李妍嫁个好人家,以后李家有依靠,又想让哥哥李广利学术上有所建树,以后李家有指望,却在白白浪费了许多精力后才明白,李家最有天资也最可能有建树的,是他李延年自己。
刘卫长把霍去病甩了,刘彻很生气。
刘彻一直觉得,刘卫长跟霍去病、刘平阳跟卫青,都是天造地设,没想到刘卫长死活都要跟曹襄在一起,刘彻劝了好多次都没有用,
“去病哥哥一点儿都不关心我,爸爸你都不知道,你非典住院的时候,曹襄天天来陪我安慰我哄我开心,去病哥哥总共才来了一次!还是跟舅舅一起来的!我都看出来了,要不是舅舅要来,他才不会来呢,来了也没跟我说几句话!爸爸你总说去病哥哥忙,可曹襄也很忙啊,刚接任校长,却还是天天来陪我,这一对比就什么都看出来了。你说是不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