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能這樣了嗎?土方想著。或許只能無奈點頭吧?有時候真實太令人疲憊,真相總出乎意料令人絕望。起碼夢裡有個可以寄託的世界,寧可在夢裡探索無限可能,也不願在真實裡遭到無情摧殘。
「醒了?」
大概是眼皮慢慢睜開的緣故,在一旁看著的是總悟,本來還在瞌睡,但很快就察覺土方已經清醒。
「你別亂動,土方先生。」總悟說道,「除非你想稱了我的心,早一點升天。」
「我在哪裡?」
「醫院裡,手術完過了三天。」總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所以總共昏迷了三天。」
土方眼睛轉了轉,問道:「銀八呢?銀時呢?」
總悟一臉早料到的表情,但說話欲言又止。最後在土方眼神無聲的催促下,還是鬆了口。
「只救活了一個。」
總悟說道。他看見土方斂下目光,很貼心地沒有繼續告訴土方是哪一個。
「等等醫生來檢查你的狀況以後,你可以試著下床去探望他。」總悟別開臉,「雖然他傷勢比你要重,目前應該也還在睡,不過有China照顧著。估計等會你過去的時候,他也會醒著。」
土方點點頭,說道:「多謝了,總悟。」
總悟則是不耐地翻了白眼,咕噥了句「真噁心」。
等醫生來過以後,土方在總悟的幫忙下,扶著點滴架走到了另一間病房。神樂趴在床邊,一言不發地盯著氣息平穩的銀髮男人,直到發現土方和總悟出現在門邊才站起身。
「銀醬剛剛醒了一會,過一會又睡了。」神樂說道,「先別吵他吧。」
土方點點頭走近床邊,感受陽光灑在那雙閉緊的眼,和煦又溫暖。神樂把椅子推向土方,讓他坐下來,自己則和總悟默默一起退了出去,讓兩人稍微獨處一會。
「……唔,土……土方……?」
「你醒了,銀──?」
「──銀時。」男人說道,「剛剛神樂告訴我你還在病床上。」
「和你一樣,醒來不久。」土方說道,「你狀況還可以嗎?」
「還行,醫生說好險只有輕微腦震盪,如果檢查通過就沒什麼大礙,靜養就好。」銀時說道,「你呢?雖然我看你都能下床走動了。」
「確實沒什麼大礙。」土方說,「本來我的傷相較起來是比較輕一些。」
「那麼恭喜你。」
接著便陷入一片沉默。銀時伸手握住土方的手,小聲說了句「真冰涼」,才又繼而打破了沉默。
「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
「我沒有替你救回銀八。」
「說什麼呢你,這沒有必要道歉。」土方說道,「我還得謝謝你啊,銀時。」
銀時沒有回應,只是抿了抿唇,問道:「你接下來什麼打算?」
「我會出國旅行一段時間,再回到東京。」土方說道,「說不準多長時間……你會來送機嗎?」
「你不嫌棄的話,我倒是可以去幫你撐場面哭兩句『捨不得啊、捨不得啊』什麼的。」
土方笑了,表情有些莫可奈何,卻不反駁。
「一言為定啊。」
就像這樣一點小小的約定,在兩人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近似「羈絆」的默契。總是沒有對彼此說太多話,卻彷彿知悉對方的一切。土方不會把這樣的默契定義為「愛」或者「愛情」,這些對他們的感情來說似乎過於膚淺。
到了土方要飛出國的那天,他請銀時開車送他到機場,甚至讓銀時兼任了免費車伕替他搬行李,好讓自己能提早至櫃檯報到。
「既然去了歐洲就好好玩,別想著日本的事了。」銀時說道。
「我不想的話,可能連你的那份紀念品也一起忘了。」土方冷淡地反駁道,「你說怎樣比較好?」
「抱歉,那你還是多考慮我那份紀念品吧。」
土方拖著登機箱正要轉身,被銀時輕聲叫住了。
「我可以叫你『十四』嗎?」銀時小心翼翼地問道,彷彿這稱呼需要獲得土方的許可。
「這世上除了近藤兄,已經不再有人這麼叫我了。」土方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我想你應該不嫌棄這名字才是。」
這下換銀時笑了,又說:「十四……我能吻你嗎?」
土方看著銀時好一會沒有回答,最後只是在對方的臉頰上,蜻蜓點水般啄了一下。
「等我。」
這句話包含的意思太多。旁人可能還要問問土方到底是要等什麼,然而銀時卻心領神會地笑了笑。
「你回來之前,我會把你家整理乾淨。我也會再去看看老家,這下真的只有我一個人要處置那棟房子了。」銀時說道,「你回來之後,我們可以商量一起住哪,接下來怎麼過生活。」
「真的是我做任何決定,都願意奉陪?」
「是你的話,我說到做到。」
土方後來在飛機起飛後,望著窗外無邊無際的白雲,思考著。如果對銀時的感情不是「愛情」,又會是什麼呢?
毫無疑問的,至今土方對銀時的行為表現,在旁人看起來都與戀人無異。這種與愛情微妙差別著的心情,或許也只有土方自己能明辨出來?人真的是很複雜的動物,再怎麼詞藻豐富的語言,也有只能意會、無法言傳的時候。
這樣的心情,或許也是由於土方比自己料想中更早接受了銀八已經離開的事實。土方很訝異自己糾結了七年的感情,在從總悟口裡得知銀八死訊時,難過的時間太少,如釋重負的感覺卻一直存在,就像完成了什麼任務一樣。很可能早在這七年裡,那份愛因為執著而早已變質也說不定?最後的放手,或許也是對彼此最好的解脫。
現在的土方已經可以平靜地看著志村妙整理出來的調查報告,看銀八究竟是多少年前,便已經立下決心,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做著計劃,最終才這樣搗毀橋田想將夢境科技化作軍事用途的白日夢。那次的爆炸裡,百分之九十的研究資料都付之祝融,剩下的百分之十則是些無關緊要的研究方法、操作流程……等。而那百分之九十的完整資料架構,全都在身為實驗中心主任以及立川腦科學研究中心主任,坂田銀八的腦子裡,等於一切資料他也一起帶入了墳墓裡。
土方突然想起亞特蘭提斯,也就覺得銀八的死就像這個絢爛又神祕的國度一樣,沉睡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而這趟旅程,對土方來說,似乎比較像是一次送別的巡禮。談不上心情輕不輕鬆,不過總是平靜的內心,也讓土方得以專注在當下的風景,或者享受著不同的美食。這麼多年來,土方至今才發現一個人其實也可以過得很自在,重要的是怎麼珍惜自己、珍惜別人,畢竟每一次相遇、別離都是一種緣分,不是嗎?
也因此,就算認識了一個人生活的美好,他並沒有打算拒絕銀時在一起的提議。
回到日本的土地上,土方第一件事便是打電話給銀時。他們見面的時候,銀時緊緊擁抱著他,他沒有多說話,只是輕輕地抱了回去,時間多長並不清楚。之後銀時提議先到土方家去放東西、吃個飯,土方不置可否便由著銀時去了。
只是到了家以後,當銀時還嘮嘮叨叨說著東西放哪、要不要行李歸位之類的瑣事,土方實在嫌煩,便以吻封住銀時的嘴唇。唇畔離開時還微微牽著細絲,他直勾勾地看著銀時,看著那雙讓他魂牽夢縈的紅眼睛,不禁紅了眼眶。
銀時依舊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多餘的安慰。他發現土方並不排斥被壓在牆上,便溫柔地吮著土方頸項的肌膚,解開襯衫的扣子,聞一聞土方身上獨特的氣息。他們同樣都懂喘息這種明顯不過的暗示,只是出於不習慣、羞恥或者其他,比起一些粗暴的言語刺激,或者魯莽不體貼的動作,溫柔還是最適合當下的氛圍,能讓人安心而全心地獻出自己的全部。
土方想通了一件事:或許只是相較起銀時,他不那麼「愛」對方而已。但愛情從來不是全部,生活才是,也因此早在他認識銀時沒有多久以後,他便能全心全意地相信對方,無意識地將自己託付出去,像家人一樣彼此照顧。
──有這樣的結果就好。真的很謝謝你,銀時。
土方將頭埋在銀時的肩窩,給予輕輕一聲壓抑卻鼓勵性質的□□。
☆、30
【30】
其實在銀時和土方提出離開調查廳的時候,整個組織也就大致解散了。雖然所有人的感情依舊很好,經常舉辦些聚會,但那些夢境科學啊、那些以前工作的往事都不怎麼再提起。聊的經常都是最近生活上發生的事,有惹人發笑的、也有令人悲嘆的,畢竟這也就是人生。
「那兩個孩子還好嗎?」新八問道,「之前聽說你們收養了一對小兄弟,真是嚇了我一大跳。」
新八所指的孩子,是在兩人的生活塵埃落定以後,以各自的名義收養了孩子,孩子的姓氏就尊重其意願,維持原樣並不更動。
兩個小兄弟雖活潑好動,聽說生父是個歐洲人,也因此頭髮燦金色的挺漂亮,可惜是兩只捲毛。父母因為一場車禍而去世,也因此造就兩兄弟偏早熟的性格,所幸屬於男孩子的活潑好動並沒有因此消失殆盡──這也讓土方有些頭疼,他不怎麼喜歡因為兩兄弟打架的事,到學校去跟老師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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