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覺得我們本質是同性相斥。」銀八又說,「我們是相反類型的極端,這是你從以前就討厭我的原因。」
「你別忘了,我是因為你曾經做過的那些事而討厭你的,銀八。」銀時看向自己的哥哥,語氣淡得像是談論天氣一樣,「我討厭你對人毫不在乎。」
「毫不在乎?這個誤會可大了。」銀八笑道,「我踏進夢境科學這個領域,打從一開始就是因為對人的潛意識抱持極大的興趣。」
「你利用了身邊所有的人,不是嗎?」
「什麼是『利用』?」銀八說道,「人與人之間相處,本來就是一系列的價值選擇與交換。若你稱這樣的社交方式為『利用』──那麼是的,我確實利用了我身邊的所有人。但這樣一來所有人,包括你在內,也難逃『利用他人』的指責。」
「這麼說來,你不後悔你做過的事了?」銀時冷冷回道。
「如果你認為我現在向你懺悔,能挽回什麼,或許我們就不用進行這麼累人的對話了。」銀八將身體往椅背靠去,接著說道:「你記得車禍那時的多少事?」
「那種事情我不願意回想,銀八。」銀時眼神兇惡了起來,「我還沒冷血到那種程度。」
「是嗎?那就由我當那個冷血的人吧。」
銀八的表情泛起了微妙而扭曲的笑容。銀時注意到了,雖然對銀八的憤怒依舊,卻感覺到內心的一絲疑惑。
「告訴你一個事實吧。」銀八說道,「如果要我重新選擇,那種車禍我依舊會要他發生,而且我感覺不到這其中會有什麼罪惡,因為那不是我的『良知』。」
真實而□□的坦白,令銀時險些難以招架。他無法想像有這麼個人毫不愧咎自己曾經犯下的錯,也毫不保留地坦誠了這個事實,但他更意外銀八要說的,似乎並不僅止於此。
「看看你,從知道、憤怒,最後回歸平靜,你花了多久時間,銀時?」銀八說道,「你真的相信有人心理素質強大,可以在短時間內承受所有的事,而能開始冷靜思考下一步嗎?」
「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我只是在說你從來就不肯承認的事。」銀八撐著下巴說道,「我們本質相去無幾,只是我們選擇了不同的道路而已。」
「你見我的目的,難道只是要說這些嗎?」銀時忿忿地瞪著銀八。
「你說呢?我親弟弟連一點要跟哥哥聊天的意思都沒有,我又該說那些話撐撐場子呢?」銀八笑道,「還是銀時你自己來開個話題?不聊聊你怎麼進到真選組嗎?」
銀時無暇去想銀八究竟是怎麼知道自己進了真選組,甚至還可能知道自己認識土方。想反擊的渴望不斷從喉間湧現,力道逐漸在增強。
「……土方,你對深愛著你的土方又是怎麼想呢?」
銀八那沒一絲正經的笑容瞬間僵在原地,像被狠狠敲了記悶槌。以銀八那種事事推敲的性格,不可能在知道自己也認識土方的情況下,卻沒想過接到這個問題的機率。那又為什麼銀八的驚訝之情,是如此顯而易見?
銀時內心的疑惑沒得到解答。因為不過沒多久,銀八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笑了笑。
「原來我們看上了同樣的東西。」
銀時聞言,錯愕地抬起頭,對上銀八那副眼鏡後面,更加戲謔、嘲諷的眼神。
「明天,你就盡力護著電視別讓十四嘗試打開新聞頻道,如何?」銀八笑道,「還是你覺得看著十四欣賞我睽違七年的復出記者會,會開心得痛哭流涕,讓你感覺忌妒不已呢?」
「坂田銀八,你這個混蛋──!」
「冷靜點,別拍桌子。」銀八說道,「小心壓壞了我給你的一點小禮物。」
銀八手中那只黑色皮套裡,裝著的是一個行動硬碟。
「這是夢境科學技術目前在橋田的進展,對真選組來說可是至寶。」銀八慢條斯理道,「從安眠藥物的改變,到夢境分享的最新發展,全部都在裡面。」
「你這次又想耍什麼把戲!」銀時怒罵,「要真選組靠著你的施捨,去尋找關於『你是不折不扣的混蛋』這個真相嗎?」
「你可以不用擔心我在陷害你,或者陷害十四以及真選組。但拿它走有個前提。」銀八盯著銀時,「未來會有一次,你不得拒絕我對你提出任何的要求。」
「你憑什麼要求我不得拒絕?」銀時說道。
「這是利益條件交換,銀時,不滿意就各自散場。」銀八回道,「但我必須說這對你、或者對土方而言都很划算的計畫。」
「原來我和土方對你而言,都只代表著利益嗎?」
「別清高了,銀時。」銀八冷冷說道,「沒有利益交換無法構成整個社會。」
銀時狠狠咬著牙收下那只黑色皮套,動作相當緩慢。銀八沒有催促,平靜地對眼前銀時的恨意視若無睹。
「還有,別想著最後有機會反悔,銀時。」銀八離開前這麼說著,「希望你還能理解我不但是個夠冷血,還是個夠殘酷的科學家。」
【?】
接送的車輛停在離餐廳三十公尺外的地方,我撐起傘走了過去。
「老闆,還順利嗎?」
「還行。」我說,「月詠,抱歉這麼晚還要你載我再去一個地方。」
「領薪水就辦事。」月詠打了方向燈,接著說道:「說吧,去哪?」
「回我早稻田的老家。」我說,「再讓我想一想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到哪裡去。」
「遵命。」
我用力咳了幾聲,引來月詠的關心。我告訴她剛才外頭風有點涼,喝點溫水,晚點就沒事了。順便趁著她注意路上交通狀況時抽了張衛生紙,悄悄抹去手掌心艷紅色的血跡。
☆、18
【18】
銀時在土方家又待了一晚,但隔天趁著土方還沒醒來前,早早就留了字條離去。搭上地鐵後,一站又越過一站,不知不覺坐到線路的尾站,最後又轉換到另一條線路上,十足像是流浪一樣地,穿梭在地鐵的人山人海。
仔細回想一下啊,銀時。他對自己說。你是不是還漏掉什麼重要的線索?
失蹤了這麼多年,選擇在這一年出現的銀八,過去究竟發生什麼事?如果銀八與他見面,單純只是將那行動硬碟將給他,無法說明背後的動機究竟是什麼啊。到最後自己還是不明白那男人的想法,雖然銀八說得對,他們確實相像,但銀八摸透自己的思路,而自己始終看不穿銀八這點來說,顯示銀時還是略遜一籌。
對銀時來說,這沒什麼好不甘心,因為那本來也就不是他的路。一如多年以前在爸爸雙眼見證下的兄弟競賽,比起獲得最後的勝利,他更渴望看見競爭的過程中,那種純粹而認真的「美」。
「看路啊,大叔!」
銀時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恍神中不小心撞倒了一個金髮的男孩子。一旁帶著怒意斥責銀時的另一個男孩,這會滿帶緊張地趕快扶起被撞得頭昏眼花的小傢伙。
「哥哥,沒事吧?」
「沒事、沒事。」被撞倒在地的金髮男孩揉揉另一個男孩的頭髮,「小金也真是,不要隨便對人那麼兇啦。」
「不,是我不好撞到你,你弟弟才會生氣的吧?」銀時滿懷歉意地說道,「抱歉,頭還暈嗎?」
「我是真的沒事啦,大叔。」男孩笑道,「啊,我的眼鏡!」
「笨哥哥,在這裡啦!」
沒多久,孩子的父母出現了。貌似是這兩個小傢伙在人潮洶湧的地鐵裡自己胡亂走,結果讓父母焦急地找不到人。也還好銀時不小心撞到了小傢伙們中的哥哥待在原地好一陣,父母也有機會就這樣找到兩個小傢伙。銀時向那家人揮揮手,勉勉強強撐起一點不算糟的笑容。
「走路不看路的大叔再見!」
那個對人有點兇的小傢伙,被爸爸敲了一記腦袋,最後消失在茫茫人海裡。看著那小傢伙多麼護著自己哥哥,就不禁反問自己一句:那你呢?你對銀八又是怎麼看的?
銀時掏出震個不停的手機,是土方來電。
『你回去了嗎?』土方問。聲音聽起來像剛睡醒,銀時看看手錶,時間是早上八點半。
「還沒。今天日子特殊一點,待會我要去買點花跟水果什麼的,到我爸媽那邊去上點香。」銀時說道,「剛起床嗎?」
『……對,看到你留的字條,我就先打來了。』土方說道,『昨天謝謝你,我現在冷靜多了。』
「是嗎?那就好。」銀時聽著電話,輕輕閉上眼,「我這邊可是為了照顧你折騰了好一陣,而且今天還早早出門喔。如果還聽不到你這樣說,真可以叫我現在自己撞牆壁去了。」
電話那頭土方笑得有點不自然,聽起來是憋著笑的。
『別說得好像你是我老媽還是我什麼人似的,快去買你的花。』土方笑道,『如果因為今天沒好好休息到,結果明天曠工,我可是會毫不留情踹翻你家大門的喔。』
「你還真知道我本來打算這麼做啊?」銀時回頭開了土方玩笑道,「啊,是說你也不曉得我住哪裡,這麼一來我還是可以堂堂正正翹班,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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