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公子,是官府的人。”小二在外面答应道:“两位公子若是方便的话,那人在楼下等着你们。”
闻言公孙策掀开被子拿上外衣穿上,顾不上等花满楼直接跑下楼,见到一个捕快站在那里,公孙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问道:“是什么事情,半夜里你得来一趟。”
“……黄湘儿在狱中自杀了。”
一句话让公孙策浑身一震,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我知道了,你先去衙门,明天一早我就过去,对了,你还要去戏园吗?暂时不要去,明早……再去吧。”
“是。”
捕快离开,公孙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忽然一阵风吹来,觉得有些冷,往自己脚上看了一眼,才发现竟然连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来,不免苦笑着摇头打算回楼上。
花满楼站在门口,听见公孙策上来的声响,把门推开,“睡不着的话,坐着说会儿话。”
“我是不是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公孙策没说,可头一次有一些想要不把凶手抓出来,忽然想起从前的案子,好像每一次都在真相和感情边缘徘徊,凶手是认识的人,是朋友,但是他们杀了人,有的杀了无辜之人,有的杀了该死之人,公孙策一时竟然不知道他这样的坚持到底是应该还是不应该。
花满楼倒茶的动作一愣,随后道:“你的坚持是真相,真相背后的那些事情,和你无关重生之悠悠然。”
公孙策内疚,因为凶手犯案情有可原,但是杀人就是杀人,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那些原因同公孙策并无多大的关系,即便是情有可原也同公孙策无关。
闻言公孙策苦笑,双手握住被子,“黄湘儿自杀了。”
“这样做,或许好一些。”
能保留住戏园,能避免了一场审问,审问逃不开杀人原因,若是说出原因,兰生日后要如何做人?被人强迫成了娈童?供人玩乐还是说不自量力想要插足两个人的感情?
死了的人死了,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坐到天明,两人换了衣服去衙门,在衙门门口撞见了戏园的人,兰生和其余几个戏班的弟子一块,抬着两具尸体。兰生见到公孙策和花满楼,对着他们点头,随后招呼其余的人离开。
杭越从衙门里出来见到他们,上前道:“尸体让他们领回去安葬了。”
“恩。”
“你还好吧?”
“我看上去很不好吗?”
杭越摸了摸后脑,“也不是,就是担心你觉得是你的错,但是这件事情不过是一桩悲剧罢了,明日就是七月十五,他们也正好下葬了。”
“今后戏园得劳烦你照顾了。”
“这有什么,这群小子我瞅着都是安分的,我照顾一二也没什么,况且月影还喜欢听戏,她去听戏这下可能占个便宜了。”杭越故意开玩笑道:“案子了解,四年前的案子也破了,你们要去哪里?”
杭越这一问,公孙策和花满楼一时都没回答上来,花满楼想了一下道:“明日再离开,去江南,我们本来也是打算去江南的,不过是遇上这件事情才在这里多留了几日。”
“江南好啊,离这里也就几天的路程了,那里风景秀丽,景色迷人,人杰地灵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也带着月影回去,她很想念那里。”
“月影是江南人?”
“恩。”
三人闲聊着,杭越又说今日准备了好酒好菜,让他们去家里做客。公孙策和花满楼想着也没有地方可去,便和杭越一同回去,在路上又买了一些熟食,刚付了钱便遇上了秀禾母子。
秀禾见到三人,笑着点头,“多谢几位大人不为难兰生。”
“你们姐弟多年才得以重逢,不过如今兰生怕不能常常陪伴在你身边。”
“不碍事,能知道他过得好就好。”秀禾说完,带着孩子离开。
杭越摇头,叹了一声,“这世事无常,真是谁也说不准日后会发生什么,就好比我,也从没想过当年月影会抛下一切跟我来这里,不过她既然愿意,我定是要一辈子都待她好的。”
“你今日这么高兴,难不成是有什么好事?”
“她不藏着酒了。”
“哈哈哈,你果然是个酒鬼。”
杭越也跟着大笑起来,“酒鬼还差一点,但是这肚里的酒虫倒是不少。”
来到杭越家,月影已经准备了一桌的好酒好菜等着,两人把熟食给了月影,月影弄好之后给端上来,笑着问道:“案子破了,不管凶手如何,总归是真相大白,三位大忙人,这次可别在饭桌上说案子的事情了皇妻。”
“哪敢。”
“夫人都说话了,我自然是不再提了。”
月影一笑,给三人斟满酒,“杭越能够结实两位朋友,是杭越的福分。”
“嫂子客气了,不过听闻嫂子是江南人氏,我们现在要去江南,若是你们去的话,不妨来找我们,换我们尽地主之谊。”公孙策道:“否则白吃白喝两顿,这面上挂不住。”
“公孙公子这话可是见外了,不过江南我也有多年不曾回去,不知你们打算去哪?”
“姑苏。”
“原是姑苏吗?正巧我娘家也是在姑苏。”
这般说起来,倒是有缘分。
饭桌上也不觉得无话可说,闲谈几句,品着酒还有好菜作衬,四人一顿饭竟是花了一个时辰才吃完,杭越这次倒是没有喝醉,不过却想起什么,问道:“上次花公子说是答应同我比试一番,不如就现在吧,我想跟花公子讨教几招。”
“这是——”
“明日你们就要走了,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我先出招了。”杭越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对着花满楼出招,花满楼颇为无奈挥扇挡住拳头,向后移开。
勾起嘴角道:“那就得罪了。”
公孙策和月影无奈,只能把桌上给收拾了,免得待会儿碗碎了一地。
挪开桌子,院子里更加宽敞,月影和公孙策一块坐在边上看那两人比划。
“嫂子有了身孕吧?”
月影诧异的看着公孙策道:“你还会医术吗?连他都没瞧出来,还日日和我在一起,真是榆木脑袋。”
不免抱怨几句,惹得公孙策笑道:“杭越只是对这些比较迟钝,不过嫂子的身孕才有一月,这段时间小心才是,不过我看你的模样,脉象应该是平稳的,孩子长得很好。”
“我悄悄去看过大夫,大夫也是这般说。”
月影面上出现一抹温柔的笑意,盯着杭越道:“我一直都不后悔,即使一开始和他在一起很辛苦,但是他对我好就值得了,两个人一块,是得看对方的心意和品性,他都好,我自然跟着他。”
“嫂子看得明白,他一直觉得有愧于你。”
“他就是这样。”
说完看着公孙策,又带着深意的笑看向那边的花满楼,“你们也会一样的,我瞧得出来,他处处护着你,连酒都替你挡下,还半点不露痕迹,心思细腻,难得的认真。”
闻言公孙策耳根发烫,没料到月影竟然看出来,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
“我知道他好,否则也不会这般和他一起。”
“能下定决心,是他值得,这感情里,没谁吃亏也没谁欠了谁。”月影说完站起来,看那边的杭越,“这人打不过还硬上,花公子真是对他客气了,应该好好挫措他的锐气。”
公孙策笑道:“嫂子真是慧眼识人。”
坐在那里,看着花满楼,公孙策觉得,花满楼这般行云流水的功夫,真是赏心悦目。
☆、104|〡〡〡家〡〡发〡表
隔日,公孙策和花满楼走在街道上,背着包袱,车夫正在给马套上绳子,忽然街角传来一阵声音,天色暗沉,街上想起的唢呐声音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公孙策闻声看去,见到是黄湘儿和严誉的送丧队,整个人僵在那里。
黄班主走在最前面,兰生捧着牌位,一行人一路走过他们面前,公孙策摇了摇头转身道:“阿大,驾车出城吧。”
“是,公子。”
上了马车,外面的声音依稀还有传来,公孙策却收敛了心里的内疚,放下在这里的事情,看着花满楼道:“这回可不会再遇上什么别的事情了,否则这又得耽误一阵子才能回江南。”
闻言花满楼笑着答应,“自然是不会再遇上什么事情。”
天气越来越好,不过越靠近姑苏,这天却有些热得让人发困,浑身乏力,恨不得泡在水里睡上十二个时辰。炎炎夏日,走了三日才到了姑苏。花满楼和公孙策下了马车,给了车夫一笔不菲的酬劳,便让车夫自己安顿了。
“怎么不直接去花家?”
“姑苏景色这般好,就算是街道上的人家也格外雅致,从这里走进去,并不费什么功夫。”花满楼摇着扇子,带着花满楼往里走,“不过花家家主不在这里,这里只是我的住处。”
公孙策抬眼疑惑的看着花满楼,“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们也真是奇怪的,每个人都不住在一起,花逸轩住在扬州你住在这里,花家家主也就是花老爷不在这里也不在扬州,真是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