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还关心你爹晚上睡得好不好?”
“你是我爹,我怎么不关心?”
公孙真总算是笑了,“满楼和你一块回来的?”
这称呼让公孙策一下警醒过来,楞了一下才道:“恩,我们一块从襄阳回来的,打算在庐州待一阵就去江南,爹,你和我们一块去?你不是打算辞官吗?江南风景甚好,你从前说过,娘是江南人,你去那里,和我们一块。”
在回家前公孙策不曾有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在刚才那一瞬间,看着公孙真,忽然有了他走后,这庐州只剩下公孙真一人,就算是家里有一些老家丁,但那始终不是带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去江南?”
“恩,那里你可以做教书先生,你可以——”公孙策不知道该如何说,这层窗户纸捅破后他有一些彷徨。
正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伯父,是我,可以进来吗?”
花满楼?
公孙真放下茶杯道:“进来吧,阿策,你出去,收拾一下房间,回来一趟总是要住一阵再走。”
公孙策不解的看着公孙真,他们说话干嘛要把他给支走,难道说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还是两人背着自己商量什么事情,不让自己知道。
胡乱猜想着,端着茶盘出来,看了一眼花满楼,却见花满楼一副自若的模样,只好认命的离开书房。
无聊的在房间里面把一本书翻来覆去的随便翻了几遍,终于听到花满楼回来的声音,公孙策立刻把书扔下站起来,“我爹和你说什么?神神秘秘的还把我支开。”
“不过是你和我去江南的事情。”
“啊?”
“伯父答应同我们一起去江南了,不过要晚一些,这里毕竟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等处理好了,我们派人来把他接过去。”花满楼说完,公孙策的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刚才他离开书房前公孙真还是一副他要留在庐州,而他一去江南就跟永别一样的态度,怎么不过是和花满楼谈了一会儿这态度就扭转了,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盯着花满楼,公孙策认真道:“你们谈了什么?”
把手里的东西搁下,花满楼坐在那里道:“不过是普通的谈话,伯父通情达理,在乎的只是你过得如何,对于子嗣并无太大的想法,他对伯母更为在意一些,但是我们离得远,日子久了他一人未免太冷清了一些,到江南正好是伯母的故乡,还有那个还没见过的孩子,有了孩子总能分一些心思。”
公孙策没想到花满楼竟是连这个都和公孙真提了,坐在那里忽然笑了,“难怪我爹会喜欢你。”
“难道你不喜欢我?”
“花满楼啊花满楼,你怎么和陆小凤一样,这么爱戏弄人?”公孙策反击道:“花公子这般能耐,指不定家中大哥已经给你寻好了良配,等着你回去就成亲。”
闻言花满楼把扇子放在桌上,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眼里尽是笑意,“家中兄长不问这事,即使孤身一人到老,也不会过问。”
“孤独终老,我可舍不得。”公孙策忽然道:“七童,我们在这里待半个月再去江南。”
“恩。”
花满楼对公孙策几乎是纵容和宠溺,公孙策想做的,心里想的,花满楼从未让他失望过,只因为公孙策这人的直接和率性那份性子让花满楼舍不得让这些消失。
这段日子公孙策的棱角被磨掉一些,幸亏公孙策从未改过性子,只是比从前更懂得如何说话收敛锋芒。
“离开半年,庐州又变了一个样。”
“但是伯父还是离开前的模样,不是吗?”
夜里两人交颈缠绵时,公孙策不由得想起在书院时的荒唐,翻身正对着花满楼,眉眼具笑道:“花公子这段时间的脸皮是厚了不少啊……”
花满楼埋头在公孙策颈侧,呼吸温热,低语道:“但公孙公子脸皮却还是一样薄。”
不需要看见也能知道公孙策面上一片红,就连身上都比平常温度高一些,触手的肌肤细腻温热,花满楼搂着他的腰,两人贴合在一起,“阿策……”
公孙策闭上眼,拉下花满楼,贴着他的耳边低语了一句,床帐忽然被窗外的风刮下,床帐内一片旖旎,比刚才更为激烈,起伏的身影和缠绵交颈的身影。
睁开眼来时,公孙策侧首看了一眼花满楼,收回视线坐起身来,穿好衣服下床把一夜未关的窗户关上,按了按额角——真是任性放纵了。胡来也就罢了,还胡来了一夜,这般下去,怕是真要成为饱暖思淫〡欲的人。
“到城里走走?”
不知何时花满楼也穿戴好,公孙策转身看着他道:“等我换身衣服,早饭到外面街上吃好了。”
“恩。”花满楼点头。
公孙策到屏风后换了衣服出来,见花满楼站在那里等他,上前握住他的手,“走吧。”
☆、89|〡〡〡家〡发〡表
阔别半年,公孙策和花满楼庐州,心境不同,映出眼帘的景色也格外不同。
走在河道边,望着早已经过了柳絮飘飞季节,枝条落入水中,公孙策忽然间就想起了从前的事情,小时候的事情,禁不住笑起来看着花满楼,“你知道我小时候和我爹吵架喜欢到什么地方去吗?”
“什么地方?”
“就是这里,这里是城外,我到这里来,他就找不到我,那些衙差们也找不到我,我就躲在这附近看着他们着急,不过倒是练出了好水性。”公孙策说完随意的躺在草地上,枕着胳膊,“你会水性吗?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会一些,但不如你。”
花满楼在公孙策旁边坐下,两人面对着河道,面上带着笑意,公孙策低声说着小时候的事情,竟然发现小时候他这么调皮,真是和公孙真对着干,也得亏公孙真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否则哪会这么纵容他。
“伯父对你真是算上溺爱。”
闻言公孙策倒是不觉得,但是一想倒是好像是有一点,只好道:“从小没了娘,他对我这般怕是觉得亏欠我娘,加上这公孙家就剩下我这么一根独苗,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对不起列祖列宗不是?不过我这般倒算是还好,庐州城里比我淘气的世家公子不少,那些商户的少爷各个都是嚣张跋扈的。”
世家子弟嚣张跋扈的人多得是,也并非是庐州城里的个别现象。
扭头看向花满楼,“你呢?你从小也和现在一样吗?也是这样对谁都这么好,和谁都能说上话,从不见你生气也很难见到你在意什么事情,打小就这样?”
花满楼微微侧头,像是和公孙策对视一般,“小时候,因为练功性子好动,反而是眼盲之后安静了许多。”
简单的话一句话让公孙策有些心疼,伸手握住花满楼的手指,十指扣在一起,“你上次说,你和陆小凤从青衣楼里闯出,青衣楼是个什么地方?”
“江湖阻止,像是意外但偏偏是一场早就预谋好的算计。”花满楼道:“这件事情一度让我困扰,不过想明白后觉得,旁人的事终究是别人的,和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干系。”
旁人的事情终究是旁人的不是自己的,到底这话没有错。
公孙策笑着松开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朝花满楼伸手,握住花满楼的手把他拉起来,谁知力道过大,花满楼偏偏没使劲,自己往后倒去,踉跄几步靠在树干上,整个人被花满楼圈在树干之间。
树枝一晃,水面荡起一圈涟漪。
公孙策见状,干脆放松身体靠着,抬头看着面上出现一抹局促的花满楼,带着狡黠的笑意,“花公子这般尴尬,难道是觉得有伤风化?莫不是觉得日后同我走在街上都要避开三尺才好?”
正有一些不知如何是好的花满楼闻言,对公孙策这般大胆的行径有些诧异,不过这样的公孙策偏偏让他觉得真是许多,仿佛公孙策这人就该这样。从小熟读四书五经,识大体懂礼德,可公孙策这人骨子里的叛逆和大胆却从未消失过。
“公孙公子这般,还真是有一些不习惯。”
“嘁。”
“不过意外的觉得……”花满楼俯身低头,公孙策一僵,“真是直率得让人不忍拒绝。”
觉出花满楼话里的意思,公孙策推开花满楼站直身体,看向湖面的涟漪,耳根发烫,“咳,今日不宜在这外面游荡,我们还是回去好了。”
“哦?”
公孙策撇撇嘴,“每次都让你得逞,这一次我可不傻,这次不去书院,我想去包拯家的医馆看看,包拯和包大娘走了,也不知道现在那里怎么样,说不定包大娘回来了。”
“伯父有让人照料那里,包大娘就算是回来也不至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倒也是,不过在庐州时我去包大娘那里次数不多,一来是和包拯不对盘,二是很少生病,后来展昭他哥的案子后,反倒是和包拯走得近一些,原本以为这案子后就算是没事,能安心看书复习备考,谁知道高丽王子的事情更麻烦,若不是八贤王来了,我和包拯还有我爹的脑袋怕是就丢了。”
高丽的事情让整个庐州成为高丽马蹄下的牺牲品,高丽驻扎在城外的军队竟然进城滥杀无辜,简直是丧尽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