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匆忙起身,衣摆挂在凳子上都顾不了:“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啊?哦,好。”白玉堂打量着公孙策的脸色,又看向气定神闲的花满楼,忽然察觉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同,却又不好问,只得跟着公孙策离开。
待两人离开,花满楼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拇指磨蹭着放在桌上的扇面,像是下意识的动作一样。
来到偏厅,公孙策恢复正常,问道:“有别的线索吗?县令可有醒来?”
“回公孙先生,县令还在昏迷中,至于那日死掉的衙差,除了凶器是梅花袖箭这一线索外,没有别的线索,不过倒是在停尸房中发现一些奇怪之处。”王朝说完,把一个纸包放进公孙策手中:“这东西是从停尸房外墙角发现的,白色的米分末,不知道是何物,因为白色在被烟熏过的地方格外明显。”
公孙策把竹杖靠在一边,坐在椅子上把纸包拆开,将东西靠近一些,嗅了嗅眉头靠拢:“这东西是乌头,花逸轩中的毒便是这个,县令想必就是中了这个才一直昏迷。”
“那公孙先生……”
“去查一下城里药店有乌头卖出的情况,还有,派人留意那群武林中人的动静。”
“公孙先生是怀疑……”
公孙策点头并未接话,将药米分放下。王朝会意,想了想道:“公孙先生,那属下告退了。”
“一路舟车劳顿,你们这么匆忙赶来,肯定是包拯催你们来的,去休息吧。”
“多谢公孙先生。”
白玉堂百无聊赖的靠在一边,觉得真是无聊透了。听王朝和马汉两人对公孙策说话,累得慌,但忽然想到这两人是从包拯那里来的,不由得想到了老对手展昭,眼珠一转,待那两人离开后凑近公孙策。
“公孙大哥,我一会儿就不送你回房了,我去办点事。”
闻言公孙策有些不明白,但一向白玉堂这人倒不像是胡乱招惹的麻烦的,就由得他去:“不许惹麻烦,其余的你随意,不用向我报备。”
“那就好,我走了。”说完果真就消失了。
公孙策站起来往后院走,这江湖人真是来去自如,不过这让案子变得更复杂了,这些人的身手,想要杀一个衙差,还是暗算,简单得很。到底会是谁,是那天晚上和花逸轩打起来的还是之前擂台上的。
两路人马,彻底让公孙策陷入一个局里。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并不简单,花满楼也提醒过,可公孙策想,既然进去了,没有退出的道理,追查到底才是他的打算。
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回到房间门口,公孙策站在那里好半天,都在思考着要不要进去。
“不进去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来的?”
花满楼绕到公孙策身边,浅笑着道:“就在你站着发呆的时候。”
不知为何公孙策觉得花满楼这话里分明是有在取笑他的意思,有些恼羞成怒,正欲开口忽然怔住——花满楼刚才的语气,好像已经恢复正常了。
“你不生气了?”
“和一个榆木脑袋的人较劲,不划算。”
“原来花少爷是一个买卖人。”
“不敢,花家只是小本生意。”
公孙策再次语塞,只好抬脚往房里走:“刚才王朝在停尸房外面找到乌头的药米分,县令也中了此毒,看来,梅花镖或许是故布疑阵,我们追查的方向错了。”
花满楼跟着进来,顺手将房门关上,挡下外面的寒风:“不过是想要击垮花家耍的手段,或许想要的更多。”
“杀我目的是因为我知道一些什么,要挟花家是因为花家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公孙策坐下,继续分析道:“你大哥想必手中握着对方忌惮的东西。”
“恩。”
花满楼忽然走到公孙策身后,俯身拎着茶壶,就着这个姿势替公孙策倒了一杯茶,水声响起,气氛顿时变了。公孙策在花满楼从身后靠过来时,浑身紧绷,鼻尖全是花满楼身上干净舒爽的味道,他却手心全是汗。
“花满楼……”
“恩?”花满楼应了一声,声音像是从喉间发出,醇厚醉人。
公孙策耳根发红,在花满楼直起身时,站起来直接往外走,连竹杖都忘记了拿,“啊,我刚才忘记交代王朝几件事,我先走了,晚上我在衙门查案,会晚些回来。”
花满楼把茶壶放下,气定神闲坐下,摸着刚才公孙策用过的茶杯,指腹沿着杯口来回轻抚,低声道:“还是着急了……”
☆、第三十一章
接下来的几天,公孙策不是在衙门里面办案就是在薛氏医馆里待着,一是为了治眼睛,尽管已经能视物,可还是有一些模糊,到底是没有从前那么清晰,二是为了从薛偲口中打探出还留在这里的治病的神秘人底细。
薛偲每次都会巧妙的绕开话题,让公孙策对于两人的身份更加好奇。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薛偲这么袒护,就算是身份特殊,需要保密可这也太不正常了。
“薛偲,那两人到底是谁,这件事情的重要性难道你还没意识到?谋害朝廷命官,这是重罪,我知道他们不是凶手,但你这么袒护他们肯定是他们知道些什么,你拦着我不让我见他们,你到底想隐瞒什么?”公孙策有些着急了,这件案子越来越棘手,薛偲却不紧不慢地依旧开着医馆,每次遇到公孙策就转移话题,让公孙策心中不平。
“你的眼睛好了,再用几次药就能彻底根治,说到底不过是你自己压力太大,试着让自己轻松一些,就不会再复发,还有,视物模糊这点会慢慢好,但你用眼时间不宜过长。”
“薛偲!”
“公孙策,你真当花逸轩是什么好东西吗?”
“你什么意思?”这是这几日以来,公孙策第一次在薛偲口中听到提到花家。
薛偲放下手里的药臼,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公孙策道:“你想知道吗?那就跟我来,让那个刚醒来的女人告诉你,花逸轩是什么人。”
闻言公孙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眼下不容他考虑那么多,现在案子迷雾重重,凶手逍遥法外,县令昏迷,死了三个人,再不破案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公孙策没有选择,因为很显然,这个女人知道一些什么。
推开房间的门,一股浓厚的药味扑面而来,公孙策怔住。
“不敢进来?”
“薛偲……”
“公孙策,你一直想见,我满足你的愿望,你要问什么,直接问,我在外面等你。”薛偲说完,和床边坐着的男人点了点头:“荆明,跟我出去。”
“恩。”荆明松开握着女人的手,站起来朝他们走来,经过公孙策时,停了一下,打量公孙策一眼,一言不发的同薛偲离开。
门关上,公孙策走到床边,在凳子上坐下,望着床上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没了颜色的女人,犹豫着开口道:“在下公孙策,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子娘家姓何,公孙公子是官府的人,想问什么便问吧,我病重不能起身,望公子见谅。”何莹躺在那里,尽管如今只是粗布衫裙病弱得很,但听说话却是不难猜出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
公孙策点头道:“何小姐不要见怪才是,公孙策冒犯了。”说完见何莹不语,便接着道:“你和花家认识?”
“认识。”
“你为何会中了……乌头之毒。”
“梅花袖箭。”
梅花袖箭,又是梅花袖箭!公孙策想到替自己挡了一箭,救下他命的衙差,联想到花满楼说过的话,心上笼罩着的迷雾渐渐有散开的趋势,“你认得伤那人的样子?会不会是……易容?”
江湖上能人异士很多,这易容术更是有人精通,精通之人可以假乱真,连至亲也能瞒过。
何莹道:“梅花袖箭,江湖独一无二,花家大少爷,花逸轩独门绝技。”
“江湖上真无人会?”
“并非不会,袖箭谁都能用,只是这箭弩不是谁都能造得出来,机关巧妙,一发六箭,能做这暗器的就是花家的人。”何莹靠在那里,淡淡道:“我从薛大夫那里知道,你和花家有交情,我这番话你必定是不爱听的。”
“何小姐不要误会,我并非不信你,只是案情太过复杂,我……”
“公孙公子是聪明人,我不会武功,你想必知道,杀我何须牛刀,你是这样想的对不对?可如果是花逸轩他不仁义,害我一家不算,还惺惺作假摆擂以武会友,可真是伪君子作为。”何莹话语中毫不遮掩对花逸轩的不满。
“那日书房外的人,是他?”尽管是带着问句,可公孙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错,真是荆大哥。”
伤花逸轩的是荆明,那后面和花满楼在书房里打起来的人,是谁?荆明和何莹寻仇对方是花逸轩,并非其余的人,那崆峒派和无极门死掉的两人是谁杀的?难道是和冲着他来的是同一势力?还是另有其人。
公孙策脑袋里出现无数的念头,一一捋清楚,起身道:“何小姐,公孙策打扰了。”
“公孙公子慢走。”
公孙策点头走到门口,闭了闭眼睛,觉得有一些不舒服,伸手揉了揉,想到什么道:“何小姐,尽管我不知道花逸轩对你家做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世上的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