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吏”眼未睁的完全,明灭中那人将我救起,我抓住他的衣角滑滑的跌落在地,他走了,我便回来了。
“赵吏!”一堆文件丢在我的头上,白纸纷纷散漫了一地,我清醒过来发现面前的男人有些面熟,“赵吏,我说过多少次了,这篇稿子要好好写好好写,看你写成什么样了,高昌运现在重出江湖肯接受我们的采访你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吗?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好好的写去!”高昌运的专访,我看清了男人的样子,他是席放,而我是赵吏。
“我怎么可能是赵吏呢?”卫生间,我认真的看着自己,水珠从脸上划过,这分明就是夏冬青的脸啊,这又是到了哪里,什么空间,什么地域,是谁在诱导大众?
“吏哥,你好了没啊!专访要开始了。”门口探出一个头,是我没见过的助手,他的脸上洋溢着微笑,看上去就十分美好,然而看看我的眉头,也许现在既来之则安之比较适合我。
“走吧,小陆。”
“吏哥,我发现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好像没之前那么严肃了嘿嘿。”
以前的赵吏到哪都摆着一张臭脸,夏冬青才不会呢!
走了几步,我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我让小陆先走自己断后,果然他一走身后就出现了高跟鞋的声音,是一个女人。
“赵吏,我是来提醒你,那个人是个骗子!”一晃神,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面容,高跟鞋声就消失了,我这才回头却只看到渐渐模糊的红色背影。
那个人是个骗子,难道是我要去采访的高昌运?
这双眼是跟着我一起来了吗?
到达会议室,小陆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我坐下来等高昌运,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吏哥,主编那边怎么说?”
“不知。”我的确是不知,高昌运不来专访做不了我也无能为力,关键是我不太确定现在场面的真实性,就像我时常给自己造的一个幻觉,也许我们都在一个噩梦里。
“不好!”小陆惊声叫出来,“吏哥,快看新闻!”
电视屏幕里,一个男人从大厦顶楼一跃而下,镜头拉向地上,一滩鲜红的血,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高昌运!”他跳楼了!
“真是有新闻价值啊,我们现有的专访成绝版刊物了,肯定会大卖特卖,赵吏,你快去通知业界同行好友发表纪念悼文,这下真的是要发了!”席放推门而入,边看屏幕边说着,高昌运的死亡消息对商人来说只是商机,而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冲出会议室,高跟鞋声一直在我旁边响起,她跟着我说:“赵吏,快去救他。”
救谁,我能救谁?
“跟着我!”她瞬间飘移到我前面,我跟着她追到了大厦的顶楼,天台风很大,我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摇摇欲坠的男人,时间仿佛向后推了半个小时,我大喊一声,“高昌运!”他回头望我,竟然是席放!
席放死了席放死了席放死了!我自我麻痹着,可是他就在我眼前,我怎么能相信这个世界的真实!
“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他毫无留恋的跳了下去,席放就在我眼前化作了一滩血水,刺眼的光让我闭上了眼,风从耳边刮过,心口处疼的厉害,我一弯腰身体竟然是直直栽了下去,我伸出右手拼命想抓住点什么,挣扎时一双冰冷的手拉住我,“冬青,醒过来吧。”
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辗转好几个命运之道,最终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公车晃悠悠的开着,我盯着前方的黑暗之境不得其解,身边的活泼女子依旧是青春面庞,年龄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秘密,她从黑夜里来,带来了一丝丝温暖,好像比第一次见到时更可爱了。
“好久不见啊,冬青。”
冥主阿茶,好久不见。
“他在哪?”我只敢在心底对她说,出口的只能是急迫到不行的问话。
“我们才刚见面,你就这么担心他啊!”她还是老样子,时时刻刻都不忘调侃人。
“茶茶,他在哪?”我不想失去赵吏,我真的想见他。
“噗呲”阿茶掩面而笑,“听到你心底的呼唤了,所以我来了。”她指着路边的公交牌,“你听过日本的如月车站吗?”
“没。”我摇摇头,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的。
“那我就跟你说一说”她兴致勃勃,我哪里敢忤逆。
“看到下面等着的人了吗?”
“看到了啊,等车的人。”
“传说中你到了如月车站,就会时空变换哦,去了哪你所在的世界都一概不知,也许你十多年之后回来她们也会以为你只是睡了一觉第二天与他们相见而已,只是这个不存在的车站,你能清楚的看见下面等着的人。”
“什么意思?”我觉得有些不妥,冥主阿茶最喜欢的就是恶作剧啊!
“很简单,这一路你若是找到了真的赵吏,叫他上车,这一局就算你们赢,如果不是这一路将永无止境。”话落冥主阿茶便消失了。
永无止境的公交车,一直开着的公交车,如果我不找到赵吏,万一我找不到真的赵吏,我是不是要在这上面一直一直循环下去!
真是个可恶的恶作剧啊!
“赵吏!”我开窗随意喊着,无数人抬起头,却各个都是赵吏的摸样,可仔细看去没有一人相似!
赵吏,赵吏,我与你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场大雨中,你说你是夜班值班员赵吏,我送王小亚去还魂时你还不曾告诉我你的身份,再后来我们遇上了很多不平常的事,一起抓过鬼一起救过人,有的恶鬼执念太深,当我身陷囹圄你会奋不顾身救我出来,赵吏,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赵吏,如果你看得见我,请跟我上车。
一个站一个站的开过去,上车的人有很多,他们各自玩着手机,遇到老人从不让座,我起身为一个杵着拐杖的老人让座,他头也不抬的坐下,我的心里只想着赵吏,可是他怎么都不出现!
“年轻人,等人呐!”
“嗯。”老头也跟我一样扭头看窗外的风景,黑夜,能有什么好风景,只有过站时一路一路的公交站和广告牌。
“等谁呢?”老头问我。
等谁?赵吏是我的谁?“爱人。”
“你肯定很爱他吧。”现在老头都这么开放?
“嗯。”
“我以前也有一个这么爱的人,现在啊,找不到啦。”
窗外五光十色的街景,我们穿过黑暗等待黎明,黎明没等到只看到一路又一路的短瞬繁华。我这才发现,每次停下来的广告牌都是一个个阶段的缩影,他们上演着从孩童到大人的珍惜岁月,然而不是每一种岁月都是美好的,当他们被社会淘汰,被物质埋没,一个个人的脸上不再有岁月的珍惜之感,他们嫉妒、暴虐,肆意摧毁着人世最美好的东西。
“人老了才开始感悟,年轻人,你说我会不会迟了点。”老头又问我。
我抓着栏杆自言自语,“要是我也老了,他还没来怎么办?”
“那就只能一直坐下去了,年轻人,我要下车了。”
我退后一步让他离开,他佝偻的身躯颤颤巍巍的步伐,公车开动时我惶然看清了他的脸,一张侧脸超级像我的老人,我心下一惊,那是我的老年吗?
“啪啪啪啪”我使劲的敲着后门,我想下去,我不想再坐这趟毫无意义的车了,什么如月车站,什么等人,我不信,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我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开门,开门,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没有任何人来,整辆车其实都是空的,压根就没有任何人存在过,车里突然大灯亮起,车厢似乎被龙卷风卷起,我抓着横栏大叫一声,“阿茶,这是幻觉,我知道陆路的生魂在哪里!”
下一秒,一切都归于平静,我站在大厦顶楼,有风从耳边刮过,阿茶在我身边微笑,她怎么就那么爱穿橘色裙子呢!
“冬青,我给过你机会,希望你不要浪费救出赵吏的机会。”
我深呼吸一口,“冥主想要的生魂,其实就在”在哪?呵,在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一切依旧只是个幻境,公交车是幻境,阿茶更是幻境,那个楼顶本身就和幻境中的情景一模一样,我看到的红色背影其实不是红色,那是阿茶的橘色裙子!从我想去海阳的那一刻开始,幻觉就开始上演了,第一次我跳入海里是第二次幻觉的开端,那么我只有失去自己时,这个无休无止的幻境才能划上休止符,而我选择再跳一次!
“赵吏,我知道生魂在哪里,你要等我!”
☆、也无风雨也无晴
在我意识到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幻觉之后,我开始怀疑眼见为实的理论,我所看到的都是虚构的,什么又是真实的?会不会我的存在也是一个幻觉?可是当我处于低谷,耳边总有一道声音在说:冬青,你好好看看,用你的眼。
那些虚无缥缈的真相也许只是一厢情愿的依附,或者我所期待的真相总有一天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